钱江晚报·小时新闻 记者 吴朝香 杨子宸 通讯员 王屹峰
蓝天白云下,绿色草坪上,悠扬的非洲鼓乐中,几位女性围着粉丝丝巾,活泼地跳舞。周边观看的也是清一色的女性,大家掌声阵阵,欢颜笑语。
10月是世界乳腺癌防治月,浙江省癌症基金会和浙江省肿瘤医院乳腺外科“友爱之家患者俱乐部”举办了这样一场草坪音乐会,参加音乐会的都是乳腺癌患者和医护人员。
她们都经历了漫长的治疗过程,有人曾在医院放声大哭,有人夜夜失眠,也有人一度想过自我放弃。但最终都挺了过来。
看着在音乐会上欢快的她们,很难想象这是一群曾经身处灰暗的乳腺癌患者。
坐在医院的楼梯上,她久久起不来
60岁的贺汀(化名)画着淡妆,头发微卷,穿着白色小西装,内搭波点丝质衬衣,领口打一个蝴蝶结,优雅大方。
到这个月底,贺汀乳腺癌术后4周年,度过了最关键的前3年,她的未来更加明亮。
“刚确诊的那天,我坐在医院的地上,很长时间起不来,周围人来来往往,我整个人是木的,甚至意识不到多了多久。后来,还在医生的诊室嚎啕大哭。”说起过往, 贺汀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真是太失态了。”
疾病突至,谁能坦然处之呢?
贺汀从事的设计类工作,生病前,她是一位女强人,工作节奏可以用“飞起来”来形容。
“我出差,早上8点的飞机飞到目的地,晚上9点再飞回来,然后第二天早上8点又出现在公司。”
贺汀享受自己的工作状态,直到2018年的一次问诊。
“我一侧乳房变得凸起,去医院做检查,医生看了检查结果,说不太好,要手术。”
贺汀至今记得自己当天有多崩溃:她坐在医院楼梯的台阶上,大脑一片空白。直到一位老太太把她拉起来,说,“你怎么了?地上凉,快起来。”
回过神来的贺汀拿着检查资料,只有一个念头:我要赶快去治。
“我当时最害怕的就是会失去乳房,我觉得那是女性的尊严。” 贺汀是一个爱美的人,她想到可能再也没办法穿那些漂亮衣服,都觉得难以忍受,“甚至想过,与其这样,不如不治,即便不行了,我的身体也是完整的。”
医生的话胜过他人的千言万语
贺汀是三阴性乳腺癌,属于分型最差的。“好多次,我晚上睡不着,一个人坐在那里,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手术前,贺汀几番打听,找到了浙江省肿瘤医院乳腺外科副主任医师封伟亮。
“封医生的看诊让我靠前次有了一点信心。” 贺汀记得,封医生知道她担心失去乳房后,告诉她,不用担心,可以考虑乳房重建手术,“那是我靠前次听到有这种手术。”
成功手术后,贺汀又重建了乳房,但她有新的担忧,“我的分型不好,术后三年很关键,所以总是提心吊胆。身体出现任何不适,比如喉咙发炎了,哪里疼痛了,都会怀疑是不是复发转移了。”
那段时间,贺汀“草木皆兵”。惊慌的时候,她总会时不时给封伟亮发微信,去询问。
“封医生非常耐心,我问的问题他都会回答。他安慰我:不要太紧张,说虽然我的分型不好,但发现得早,也没有转移。”这样的答复对贺汀来说是“救命稻草”,也是“定心丸”,“说实话,医生的一句话抵过周围人的千言万语,他说来的,我就会安心。”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贺汀加入了乳腺外科的友爱之家患者俱乐部,俱乐部中都是乳腺癌患者。
麻醉醒来,她发现乳房没了
“我们10年前组建了这个俱乐部,我们的医生和护士每周末都会抽出一段时间,在QQ群、微信群里做答疑。”浙江省肿瘤医院乳腺外科护士长方群英说,“乳腺癌的治疗和康复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很多患者需要抱团取暖,这是组建俱乐部的初衷。”
贺汀正是在这个俱乐部里找到了力量。
患者和医护一起跳舞
“找到了同类人的感觉吧。”生病之后,家人也给了贺汀很大的支持,“但有时候那种感觉,生病的痛苦感、身体的不适感,是健康的人很难感同身受的。他们的安慰也远远不能安慰到我。”
患者群里,大家的交流有种心灵互通的感觉。
“你说的不适感,有其他人和你有共鸣,然后,群里有些患者是8年前,甚至10多年前做的手术,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这让我觉得有信心。”
有这种感触的不止贺汀一人。
50多岁的刘蓓(化名)算是最早加入友爱之家俱乐部的,10年前,她被确诊为乳腺癌,“一觉醒来”后发现自己失去了乳房。
“我手术前说只是个小结节,当时还安排了很重要的一个工作,打算术后再去做。” 刘蓓从手术室被推出来后才知道,术中发现她的情况不好,家人签字,做了切乳手术。
报团取暖,她有勇气走下去
刘蓓曾写过一篇文章,记录自己的10年:2012年的6月份,我只有40岁出头,年轻美丽且精力充沛。
这样的她晚上之间成为癌症患者,还失去了一只乳房。
更痛苦的过程还在后面:4次化疗,35次放疗,5年的药物治疗。
“靠前次化疗后一周,头皮就不再喜欢我的头发了,尽管早已剪短,但一摸一把地掉下来,不知有多少触目惊心。”
“同学叫来上门理发师,冰凉的剃头推子在我头皮上游走时,和坐在我对面沙发上的同学四目相对,眼泪大颗大颗跌落下来。”
“眼里失去了光彩,浑身像瘪了的气球,没有力气,抬个手都嫌累,胃里永远像塞满了一块大石头,什么也吃不下去。”
刘蓓在治疗中的反应要远远大于其他人,长久的疲劳感挥之不去,“整晚失眠,天天如此,轮番地听音乐,听小说,听英语。好不容易迷糊地睡去,第二天起来竟然比没有睡还要累。”
就在那段时间,刘蓓认识了方群英护士长,“她是我灰暗时刻的一颗明星。”
刘蓓至今记得靠前次见到方护士长的时候,自己穿了件黑色棉袄,一顶大大的帽子遮挡到只剩下半张脸,面色灰黄浮肿,但她对我说:“你这样穿着很好看啊。”
这简单的一句话像是甘霖滋润了龟裂的土壤。
“QQ群和微信群经常有患者问一些重复的问题,比如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比如术后如何调理。每一个问题,只要她看到了肯定会不厌其烦的回复。”
因为“友爱之家”,刘蓓也认识了许多朋友,一起哭一起笑,“家人朋友也会鼓励我:你要坚强。但听起来多少有些苍白,只有患难姐妹们的力量才是无穷的。”
十年来,刘蓓还坚持和俱乐部的成员相聚:每年都有线下活动,比如去年的走西湖,今年的音乐会,平时也会在一起演出、唱歌。“我们在一起相互安慰,她们也是我的精神支持。”
乳腺癌高发,一定要早防早治
治疗结束后的贺汀和刘蓓都从工作中抽身,并放慢了生活节奏。
“治疗期间,我还想过,治好之后我还会去上班,后来又觉得,还是身体健康最重要,我这样的性格,估计开始工作后又要停不下来。”贺汀笑着说。挺过了最难的3年,又拥有了乳房,贺汀觉得自己已足够幸运。
当天的音乐会上,来了30多位俱乐部成员,她们打扮精致,笑逐颜开,在蓝天白云下,随着音乐起舞,谁会想到这是一群曾被疾病所困的人。
音乐会前,还安排了乳腺外科主任杨红健以及宣浩军医生为大家答疑解惑。
乳腺外科主任杨红健答疑解惑
“乳腺癌位居女性癌症发病率的首位,我国乳腺癌的病年龄目前在50岁左右,比欧美国家约年轻10岁。近二三十年来由于筛查和预防工作的开展,乳腺癌的生存率在不断改善,早筛查、早发现、早诊治。乳腺癌的治疗效果越来越好。相当一部分大的患者还可以通过保乳手术保留乳房的外观,不影响正常的生活。” 杨红健说,浙江省肿瘤医院的流动筛查车会经常性地开到基层,开展乳腺癌筛查工作。
除此之外,乳腺癌的治疗手段也越来越多:除了传统的手术治疗、放化疗,还有靶向治疗、内分泌治疗等。
“乳腺癌可以说是治疗方法较多效果较好的实体肿瘤之一。” 杨红健表示,在全社会的共同努力下,我国一定能够实现健康中国2030规划中进一步提高乳腺癌生存率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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