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恶心,然后逐渐明白,这种痛苦是因为我一时间被注射了大剂量的自由。自由就是这么折磨,像宇航员走在月球凹凸不平的表面,突然被扒掉了宇航服。自由是危险、疼痛,和酣畅淋漓的快感,以及快感之后无止境的空虚和遥望。
昨天是五四青年节,有些人得到了精神的传承、有些人得到了公司的半天假,有些人则还在孜孜不倦地转发着v我50的文案。
而我,得到了酸软的小腿和脚底的两个血泡。
这就是cp29留给我的东西。
聊起对cp29的印象,除了人多,还是人多,再是人多。
在漫展开始之前,看到20w有余的想去人数,大伙都能预感到这将是前所未有的一次漫展。
抢票成了当时各大平台最炙手可热的话题。不只是开售后即刻崩溃断连的多个售票渠道,还有被炒到五百多的普票,和三千块的天价vip票。
原本约好一起去漫展的朋友,衣服买好了、车票买好了、行李打理好了。
就是没想到,哇哦,根本买不到cp的票。
不管第几次去类似的展出,cp29对于任何人来说都将是一次难忘的回忆:三年未开,拖延至今,有些摊主甚至喊话“别怪我炒冷饭,我的摊位都是三年前预约的。”
疫情之后的漫展,好比某种控制之后的爆发,稠密、量大,浓度极高。
所以5月2号早上醒来,看到各大社交平台上的实时快报后,作为一个不那么二次元的二次元,我可耻地退缩了。
这种退缩在上午看到不检票直接放行的消息之后达到了顶峰。
但是在下午,在和床榻抵死缠绵许久、在刷着cp爆满的消息感叹许久、在挤着人人人人的地铁欲仙欲死许久后,我走入cp的入场通道。
只用了五分钟,我就开始后悔来得太晚。
聊起对cp29的印象,除了自由,还是自由,再是自由。
这种自由是囚禁太久终于能呼吸到新鲜空气的自由——这是放假和放风的区别。
比如大学生们,在经历了三年疫情的折磨之后,终于拥有了一次宣泄的口子。
逛漫展可不只是一次出游,也是遇见同好、扮演自推的好机会。
5月2号也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这种自由也是扮演他人的自由,在这里,你可以成为任何你想成为的人,没有人会对你恶语相向,没有人会对此感到由衷的不解。
——你所热爱的,就是你的生活。
我们不会执着你、我、他的身材与容貌,我们需要的只是热爱,和一些走上街头的勇气。
在cp29,你甚至可以变成高达。
甚至还有魅魔冰箱和粉色笼子。
这种自由,也是成为自己的自由。
入场的时候,我看到很多人,他们扮演初音未来,扮演明日香和凛,以及更多知名或冷门的角色。他们有男有女,身形也各不相同;他们的共同点只有脸上都有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是个“二次元”词性渐渐被扭向贬义的时代,很多段子和新闻里甚至给他们挂上不切实际、沉溺虚拟之类的标签。
但是在cp29,在所有类似的漫展上,能看到太多勇于展现自己喜好的人,他们每个都分外可爱。
当然,自由本身也是难以定义的,cp29上能看见的很多东西不断补充着我对所谓“自由”的认知。
比如超级抽象的横幅。
论起横幅的抽象程度大概没人能比过同人女,她们甚至可能还没到场就开始在上海地铁里大放异彩……
以及许多人认同的cp29靠前横幅,攻抚慰狂怒:
当然,说到自由,尤其是精神上的自由,肯定少不了那位**漫画家。
他本人是没到cp29,但他的自由确实到了。
我们都知道自由是超越生死的,但我们真不知道漫展上真会有死人……(那种语气
不过,cp29同人馆里的“死者”还不止一位。
在八号馆的守望先锋同人摊位上,只要给你最爱的游戏上香,喝一口甜美的暴雪绿茶,偷吃一点考迪克的贡品,即可免费领取太太新鲜出炉的无料。
这下是真的开趴吃席了。
无处发泄愤怒和无奈的暴雪玩家,在cp29找到了一点自己的位置,和一种文明的宣泄方式(啊真的很文明)。
其中也不乏高质量的cos。
隔壁的剑三也没落下,同样是cos+玩家段子的模式,整出不少乐子。
除开同人馆,本次的官方摊位也非常多。
它们也不出意料地整了很多大活,比如无期迷途官方请来的coser卡琳娜。
她不仅在还原度和人气上杀疯了。
还引发了不少堪比段子的乐子。
看到这个乐子,想起一件有趣的事情。
cp29上午传出不检票的消息后,许多没有抢到票,甚至刚刚好路过的朋友开始尝试进场。
当然,传闻说的不检票似乎是检票的机器坏了之后的临时举措,起码中午开始就恢复检票了。
只是这股意外的人流让cp29的人次甚至超过了20w的预料,达到了30w这个堪称恐怖的数字。
然而,如此大的人流量,如此混乱的激增,cp29却没有发生恶性事件,散场的时候除了累得要死还在集邮和扩列的二次元,基本没有受伤的人。
不得不说,二次元还是好人多,米娜桑都是发生肢体接触就会开始果灭纳塞的亚萨西的人呐。
在5月2日,cp29DAY1结束的傍晚,虽说第二天还有丰富的摊位,狂欢散去的气氛还是在会展中心周围蔓延。
拎着行李箱匆匆而过的人们、脱去假发和高跟鞋的coser、抓着手还舍不得分开的陌生人。
以及天桥上长达一两公里的、等待进入地铁入站口的队伍。
一切都挺混乱的,堵车、拥挤、吵闹。
但一切也挺和谐的,欢笑、亲近、告别。
于是我们都确信,我们喜欢漫展。
很累,但下次还来。
返程的路上,一辆出租车停在走了两万步的我身边,司机摇下车窗,吆喝着问往不往市中心区。
我和两个大学生拼车,他们一个来自安徽,一个来自江苏,刚读上大一,瞒着家里跑来漫展,脸上的妆容被汗水擦得含混。
他们和我分享自己喜欢的游戏和动漫,我把自己喜欢的吧唧分他们两个。
堵车时我们看见一辆飞机停往虹桥机场,他们开着窗大喊,哇,好大的飞机!假发被风吹乱了。
我想,这就是青春,和漫展的意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