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澡堂
看李娟《我的阿勒泰》里《我们这里的澡堂》，恍然间像回到了家乡山东那个小镇上的澡堂一样。冬天的山东农村房屋总是冷的，偶尔外面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感觉外面的温度比房内更暖和，在那些没有暖气的房子里，一代代人就靠着一个小煤炉过冬，剩下的日子里就是靠着不停加厚的棉被和地烘子取暖，洗澡那是不可能的，除非你有钢铁般的意志。这样镇上的澡堂就成了洗澡的唯一去处，而那时贫困的家庭又无法支撑常常去澡堂洗澡。最多一个月一次吧！那对孩子们来说像节日一般，收拾好要带的洗漱用品，（其实最多是一块肥皂和洗发水）、要换洗的衣物，把夏天穿的凉拖鞋带上，坐上爸爸或者妈妈的车后座上就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弟弟跟着爸爸，我和妹妹跟着妈妈分别进入男女浴室。而往往女浴室是最热闹的，有些小男孩因为没有爸爸带或者是因为太小爸爸看不住也一起跟着进了女浴室，男孩子调皮呀，总也不受控制，在大浴池里扑腾着，把浴池当成了游泳池！是的，通常的澡堂子里是有一个大大的浴池，然后才有若干淋浴的，往往大家都是要先在浴池里泡一泡，泡掉那累积了一个月或者更长时间的灰痂痂，再用搓澡巾一搓就很容易搓掉，泡的差不多的时候两只眼睛就要紧瞅着淋浴的地方，看到一个人有快洗完的意思，大人就赶快给孩子使个眼色，孩子立马心领神会，赤条条爬上岸在那个淋浴头旁边候着，这时就能显着带着孩子的好处了，大人怎么着也不好意思呀！等那人一走，孩子们就赶快招呼着一家人迅速聚拢，一家人就霸占这这个淋浴头轮流将身上的污垢再次搓洗，最主要的还是要把头发多洗几次。女人和女孩子大多都是长发，洗起来相当婆烦，洗发水都要用上两到三次，直到把身上各处洗的透亮以及头发都冲洗的干干净净的方才罢休。而那些年轻的女孩子脸皮薄，不好意思和有孩子的家强，只能眼睛不停的这儿那儿的张望着，看能否瞅准一个时机占得一个位置。而那时我最乐意干的事情是在快洗完的时候看哪个姐姐顺眼就赶快招呼她到我们霸占的那个水龙头下。洗完以后来到换衣服的房间后就是漫长的穿衣环节了，为啥说漫长呢？一是因为一家子老老小小的，先给孩子穿吧害怕他又把衣服弄湿，大人先穿吧又害怕孩子感冒，在这样互相的拉扯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再加上澡堂湿气实在太大，把身上擦干也不容易，冬天穿的秋衣秋裤毛衣毛裤棉衣棉裤等等裹的像个粽子一件又一件，穿的时候上衣和下衣特别容易在后背和屁股上卷成一团，这样你帮我扯后面我帮你扯前面的又是乱做一团。其实最难的还是头发，湿漉漉的根本干不了，那时根本不可能有吹风机这种东西，这时每个女孩子的头都被一个大大的毛巾包裹着，出门的时候棉帽子和围巾那是必带的，不能因为洗一次澡感冒了那就太不划算了，这样在浴室的门口大家都会看到一个个裹的像粽子一样的小孩，头也转不了，腿也弯不了的，像个牵线木偶一样就出来了。有时候我会在穿衣服时故意磨叽，因为我有我的小心思在里面，如果磨蹭的时间足够长，这样我就可以碰到刚刚让给她水龙头的那个姐姐，年轻的姐姐总有一些好闻的擦脸油或者是好看的头绳，这样我故意走到他们面前假装不经意的碰到他们，年轻的姐姐一看是我就会笑着招呼：小妹妹快过来！扭扭捏捏的我走到他们跟前，其实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姐姐们拿出她们香香的擦脸油一坨抹到两腮上，一坨抹到鼻子下巴和额头上，再一点点的搓开去，香香的味道弥漫开来，满足着我那小小的虚荣心。运气好的时候有的姐姐带着多余的头绳就会很大方的送我一个，虽然都是用过的也有可能是已经起毛了的头绳，我仍会如获至宝般的放在贴身的衣兜里，因为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就不会再用我那老旧的从破旧的秋裤的腰上取下的松紧带制成的皮筋了。心满意足的跟姐姐们告别后，也暗自为自己的小伎俩而感到洋洋得意，出了澡堂门后免不了被爸爸和弟弟一顿埋怨，嫌等我们的时间太长了，还威胁说下次再这样慢就不管我们自己先走了，“你们自己抹黑回家吧”每次都是这句话但每次他们都会等我们一起回。而我才不在意他们的埋怨，我还沉浸在香香的自己和贴身衣袋的头绳而不能自拔呢！#乡土故事集# #俺农村的那些事# #我有我的阿勒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