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至9月7日14时——淞沪会战回顾,铸就民族壮志

原创

概述

连续半个月的反登陆作战渐渐的没有获胜的可能,中国军队*高指挥部对淞沪战场的局势发展进行研判后,做出了调整。尽管第三战区第二期作战指导计划中的靠前条还是试图击破登陆之敌,但第二条就变成如围攻目的不能达到,则采取攻势防御,到了第三条,成了万不得已时退守后方既设阵地。

中方大本营的作战指导计划

日军方面,虬江码头的战斗还在继续着。为了牵制中国守军的注意力,第3师团决定以步兵第6联队(代理联队长安藤元一少佐)主力向吴淞南岸泗塘河一线发起全面进攻,缓解饭田支队方面的压力。然而这次 咎由自取 的牵制攻击却成为了一次经典的失败案例,日本人的尸体铺满了泗塘河的西岸。

9月7日-9月9日战线的变化

罗店方向

随着宝山的沦陷,罗卓英的18军陷入了两难的局面,一方面在月浦的98师受两个联队的日军压迫形势危急;另一方面在罗店的几日围攻成效不佳,各部队都呈现出疲态。此时,蒋介石又指示陈诚务必拿下罗店,“ 奉蒋委员长训示,罗店关系重要,须限期攻下,本夜(9月6日)总攻击,关系至重,各级指挥官须亲赴靠前线指挥,以完成任务 ”。

9月7日凌晨,在罗店西北方向坍石桥守备的步兵第22联队(永津部队)第4中队突然发现中国军队开始向散兵线渗透,双方几轮对射后,日军阵地前方约70米处的一处农宅被枪炮点燃,火苗随即向周围棉花田蔓延。借助着火光,第4中队发现,眼前居然埋伏着不下500人的中方大部队。

战场环境恶劣,对中日双方都是严峻考验

原来51师本欲逼近日军阵地进行夜袭,但由于计划被那不经意点燃的农宅暴露,只好后撤数十米构筑散兵线。但中国军队凭借兵力的优势,在此后数小时的激战中逐渐压制了日军,死守中的第4中队已经到达战力的极限,但永津大佐严令该中队不得后退,日军只得利用掷弹筒不断与中国军队的重机枪周旋。

清晨,联队副官浴永梅太郎少佐赶往坍石桥方向指挥作战,第4中队长团中尉当面向其汇报战斗进展,浴永少佐在望远镜中看到日军的掷弹筒扑灭了数个重机枪火力点后,对团中尉大加赞许。正当二人优哉游哉的互相捧场之时,一发迫击炮弹刚好落到浴永少佐的脚下,当时就要了他的命,团中尉也被炸成重伤。

天明之后,日军的重火力优势逐渐发挥了出来,侧翼也有其他中队前来支援。51师的突袭部队损失较大,又在白刃战中败下阵来。日军方面称,“ 正午,枪炮声逐渐消失,相当多的尸体遗留在小溪与稻田中,其中发现敌军官刘振武以下5人,俘获营旗1面,团旗3面,重机枪30挺,子弹3万发 ”。。。“ 敌军的尸体多是以向日军阵地冲击的姿态倒毙,其中还有16岁的少年兵,破破烂烂的军衣上缝着‘不惧死、不食财、爱国家、学百姓’的口号。。。这恐怕就是中国民族的抵抗精神吧” 。(注:刘振武为51师306团团附,据306团团长邱维达回忆,刘牺牲之战斗,同时牺牲的还有连排长4名,战士30多名)

中国军队不断将生力军调动至前线

9月7日白天,中方*高指挥部终于下定决心停止了对罗店的围攻,同时由于月浦方向战事紧急,98师遂将584团也调至与主力汇合,历时2周的罗店镇攻防战终告结束。自8月23日至9月7日,第11师团各部在罗店周边阵亡不下500人,死伤估计在2000人左右,此外浏河方向日军阵亡约70-80人。

当然,罗店的战斗还没有结束,中国军队还守备在镇南的诸多村落之中,挖掘战壕布置防线,静待日军的攻势。

月浦方向

局势对于月浦方向的98师的确是越来越难了。

天谷支队在结束宝山附近的作战后,兵锋转向泗塘桥以西。9月7日,该部以全部兵力直扑金家宅、顾家宅、小浜、陈家宅一线。98师力战不退,在小浜和陈家宅被突破后,在其西侧的顾家宅顶住了日军的攻势,击毙步兵第12联队(安达部队)第8中队长江藤五郎中尉,击伤第10中队长田中大尉,日军亦承认“ 蒙受相当之损害 ”。夜晚天谷支队占领梅家宅和三脚宅,从南侧威胁顾家宅。

参与淞沪会战的安达部队分队长三好捷三曾写过一本回忆录《上海敌前上陆》,其中在他们登陆时就感叹第3师团损失之大,结果没想到安达部队也遭遇到了同样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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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达部队的攻击路线

9月8日,安达部队第3大队以主力攻击周家宅,激战4小时后,于战车的协助下,日军终于在马路塘北岸的这个据点站稳了脚跟。第2大队则在顾家宅激战,但中国军队在其北侧的金家宅附近构筑坚固阵地,日军称“ 中国军队在此处持续顽强抵抗 ”。

9月9日,安达部队第1大队开始向金家宅、浦夹桥一线猛攻,结果遭受重创,中队长山道大尉战死,大队长布上照一少佐(1943年以步兵第109联队长的身份于常德被中国军队击毙)重伤,小队长阵亡近10人,一线阵地的日军一片哀嚎。

步兵第12联队的下级军官在9月9日大量死亡

连续3日的战斗,安达部队阵亡约150人,推测死伤在500人左右。

同时浅间支队也受天谷支队长的指挥,在月浦东北方向进行攻击,但进展缓慢,中队长光川大尉阵亡,士兵死伤不下150人。

可以说98师在月浦方向的表现绝对称得上中国军队之中的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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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达部队进行的月浦攻势略有收获

杨行方向

9月5日,第3师团步兵第34联队(田上部队)于吴淞栈桥和商船学校栈桥登陆,与步兵第18联队(石井部队)合流,北泗塘河东岸的日军兵力达到5个大队(石井部队的饭田支队在虬江码头)。9月7日,上海派遣军以田上部队与石井部队自北向南排开,开始攻击杨行镇方向。

但松井石根对第3师团依然有很大的意见,他在日记中写道,“ 步兵第18联队(缺第3大队)和步兵第68联队主力一起,在吴淞支流左岸地区越过支流向前推进。傍晚时分与天谷支队联络后便推进到王家宅、余家宅、金家祠堂、沈家宅一带。一直到傍晚,战斗都处于胶着状态。但是,尽管军部前天命令师团,要将第29旅团(含步兵第18联队,步兵第34联队)的全部兵力都用来进攻,可由于师团长不舍得用兵,致使战况没什么进展。更甚者,结果还使天谷支队不能顺利攻打月浦镇,实在令人遗憾。我认为这是因为第3师团不了解我军今后的作战方针所致。明晨要派西原大佐去师团长那里,向他详细传达军部意图并督促他执行任务。

步兵第18联队在杨行镇附近的战斗

事实上第3师团的确浪费了一个好机会,退至北泗塘河沿岸的第6师累计负伤旅长2名,团长2名,营长2名,上尉以下军官伤亡119员,战斗员仅存1600人,几乎已经无力作战,第15集团军遂令该师后退至广福一线整理,以胡宗南的第1师守备杨行镇以东的防线。等到9月8日第3师团在派遣军司令部劝说下准备全力进攻时,第1师已经在杨行镇防线上布置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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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行镇中国军队数道防线

但第1师想以4个团顶住日军5个大队的攻击还是难度较大,至9月9日,该师付出近千人的伤亡后将主力后撤至沈家宅-庙村-宿家浜-鲍家宅,收缩防线。

此3日内,日军在杨行以东的伤亡约百余人。

第3师团截止9月9日的态势图

吴淞南岸

上海派遣军对饭田支队在虬江码头的战斗很没有底气,因此决定以步兵第6联队在吴淞河南岸开始牵制进攻,吸引中国军队的注意力,避免饭田支队遭到中方更多的围攻。

日军以第2大队向西攻击泗塘河一线,以第1大队向南攻击小吉浦附近。战斗一开始第2大队就在临近吴淞河的沈家宅取得进展,但在泗塘河南侧,第6中队和第7中队的渡河作战就困难重重。87师261旅顶着炮火不断发起反击,日军死伤遍地。

步兵第6联队的策应攻势完全失败

在第1大队的小吉浦方向,日军在守军的铁丝网阵地前难以突破,第4中队长荻野中尉站出来命令部下突击,不想被一发子弹命中头部毙命;同时第3中队在刘家浜的战斗也毫无进展,反而在中国军队反击下伤亡不断。

至入夜,步兵第6联队发起的泗塘河攻击完全失败,各中队趁夜色退回了出发地,只能用“ 完成了对饭田支队的掩护作战 ”来聊以自慰。

对于当天日军在吴淞南岸的损失,有多个记录:一是《步兵第6联队史》的战损表格,当天战死143人,伤290人;二是《官报》统计,为战死伤死126人。

另外JACAR文件《步兵第6联队主要战斗概见并部队功绩判定表》中,该部自8月31日至9月12日损失为战死233人,伤342人;《官报》同时间段数据为战死伤死223人;《步兵第6联队史》战损比在该时间段(少一天,不含9月12日)的损失数据为战死206人,伤481人。可见几种记录方式得到日军死亡的总数上,区别并不大。

因为《官报》仅记录当天的死亡者,对其后因9月7日作战而死的伤死者会记录到稍晚的日期里,因此当天记录的死者略少于《步兵第6联队史》,但无论采用哪种记录方法,在9月7日步兵第6联队付出超过400人的伤亡是没有问题的。

一场策应攻势,最后打成了尸山血海,日本人的小聪明真是没有用在正确的地方。

步兵第2大队的泗塘河战斗

虬江码头

经9月6日的激战,61师在虬江码头的守备部队折损大半,已经丧失了战斗力,由57师342团赶来接替了部分阵地。9月7日饭田支队各中队逐步稳固了在虬江码头的阵地。

饭田支队在进攻中释放烟雾提供掩护

9月8日,饭田支队开始在舰炮和战车的掩护下向军工路方向猛攻,*第20旅和57师342团在军工路上的几个堡垒式据点死守。中国军队冒着猛烈的炮火和日军展开了逐屋的争夺,至当天晚上饭田支队终于占领了军工路一线的3个堡垒,但中队长山本芳雄中尉、梅田定男中尉和代理中队长铃木鹿重少尉先后死于手榴雨之中,342团之第6连和第9连几乎全体殉国。

饭田支队截止9月9日的战斗

当天夜晚,342团组织敢死队,绕过双方交战地区突袭虬江码头,将在码头装卸货物的辎重兵冲了个七七八八。饭田三郎少佐得知码头不保,但手头几个中队都在军工路附近作战抽不出来,只好带领大队部十余人先向码头增援,途中失去了消息。

作为预备队的第9中队随后赶到码头,发现了惨烈的一幕,“ 好一个激战的场景啊,敌我双方50余具尸体散布在那里。。。距离土墙20米左右发现了头部中弹的饭田少佐,尸体从腰至脚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手榴弹片,死时还保持着拔刀的姿势。。。森田岩夫大队副官倒毙在5米开外,军刀掉在右手边不远处,野口军曹等人的尸体也散落在周围。 ”从战斗的遗迹推测,饭田少佐带领大队部增援途中与中国敢死队直接遭遇,日军被全部歼灭后,中方从另一方向撤退。

毙命的饭田三郎少佐

在军工路方向,340团赶来增援342团,在军工路顶住了饭田支队(代理支队长森田一百大尉)的攻击。饭田支队连日作战,支队长、副官和3名中队长阵亡,各个中队仅剩数十名作战员,上海派遣军遂又调动1个中队的兵力前往增援,中日双方在军工路附近形成对峙。

饭田支队的伤员从前线退下

中国军队在军工路的阵地被炮火摧毁

尽管饭田支队在虬江码头附近损失较大,但自9月8日起,日军的陆海军航空队已经在公大机场开始起降,9月9日陆航部队起飞轰炸了嘉定一线,该前进机场的占领对日军来说还是意义重大。

上海市区、空中战斗及其他

9月7日日本海军一架军机于嘉定上空受到攻击,副驾驶死亡,但飞机成功返航。

中日双方的损失对比

中国军队的损失,第15集团军方面依据陈诚的报告称,“ 截止9月7日,11师伤亡官兵2120人,14师伤亡849人,67师损失约3100人,98师伤亡2590人(笔者注:该师至9月12日撤出月浦时伤亡已经增加至5000人),浏河的56师伤亡380人左右 ”。但51师、58师等部队的损失不明,而第6师战斗员仅剩1600余人,其伤亡应不下3000人,98师在3天作战中也又多损失了1000余人,胡宗南的第1师也有一定数量的伤亡。综合考虑第15集团军截止9月9日的伤亡总数应不少于14000人。

第9集团军方面,根据顾祝同发送蒋介石和何应钦的密电,截止9月8日各部损失如下,“ 87师阵亡1280人,伤约2100人;88师牺牲232人,伤约1200人;36师阵亡690人,伤约1100人;*第20旅亡465人,伤1129人;61师牺牲约1800人,伤约1300人;57师171旅阵亡300余人,伤500余人;保安总团亡689人,伤约800人 ”。以上总数在13600人左右,而9月9日除虬江码头外在第9集团军的辖区并无激烈战斗,因此该部损失总数也应在14000人左右。

以文末之数据,日军陆海军截止9月9日被击毙2325人,推测总伤亡当在7000人上下(战争爆发之初日军并没有稳固的后方,因此伤/亡比例较战役平均值2.5略低,暂估算为2)。

因此中日双方在淞沪战役初期的损失比大致为4:1。

中方伤亡数字的来源

自9月7日至9月9日,华中战场日军战死503人,其中:

9月7日223人:第3师团战死149(大部吴淞南岸);第11师团战死67(2/3月浦,1/3罗店);野战重炮兵第10联队战死3;其他战死2;海军战死2(市区1,空中1)

9月8日139人 :第3师团战死84(大部虬江码头);第11师团战死52(大部月浦);海军战死3(市区)

9月9日141人:第3师团战死23(吴淞南岸、虬江码头);第11师团战死110(大部月浦);*机枪第7大队战死4;*工兵第8联队战死1;其他战死2;海军战死1(市区)

截止9月9日,华中日军阵亡总计达到2325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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