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年初,由张艺谋导演执导的电影《第二十条》上映,电影的剧情是围绕着我国刑法第二十条正当防卫法展开叙述的,因此本片在社会上引起了广泛的讨论。
说到正当防卫法,就绕不开改变了这条法律的那个男人:昆山龙哥。当初最高人民检察院影视中心制片人张婷婷就是因为这个案件,才决定拍摄一部电影向老百姓科普“被打了能不能还手,什么情况下才能反击”。
那这起反杀案的来龙去脉是怎样的?它又如何改变了我国刑法的第二十条?
1.被电工反杀的“龙哥”
2018年8月27日晚上九点半的江苏昆山,在当地某酒店工程部上班的电工于海明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工作,正拖着疲惫的身躯蹬着自行车往家赶。因为夜深了,酒店附近的路上没什么行人和车辆,于海明一路骑来还算顺畅。到了震川东路和顺帆路的交叉路口,于海龙遇上了红灯,就先停在路旁的非机动车道上等候。
这时,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在于海明的左侧停着一辆大巴车,大巴车的后方有一辆宝马。宝马觉得大巴车挡了自己的道,就狠狠地往一旁的非机动车道别去,差点就撞上了于海明。
按照常理,这种操作是违规的,而且一般的司机发现自己差点撞了人,基本上都是立即停车然后下车道歉的。可这辆宝马似乎天不怕地不怕,发现自己差点撞了人,还大着胆子踩着油门继续往前撞去。这下可好,宝马真的撞上了于海明。
见此景,一个白衣男子怒气冲冲地带着一身酒气从宝马车上冲下,追着于海明大骂:“你到底怎么骑车的?把宝马碰坏了你赔得起吗?”于海明也是一头雾水加一肚子委屈,他好端端地按照交通规则骑在非机动车道上,明明是白衣男子违反了交规,为什么表现出来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看于海明一脸委屈的样子,白衣男子的脸气得更红了,借着酒劲就要上前狠狠地教训于海明一顿。还好这时从车上又下来一个女孩帮忙劝架,先是问于海明有没有受伤,再是帮他把自行车从非机动车道上搬到人行横道上。刘强强看于海明似乎还是有些不服气,再一次想冲上前挑衅于海明,被女孩拦住,带回车里。
本来这件不愉快的小摩擦应该到此为止,谁料从车里的驾驶位上突然窜出一个人,这人的出现彻底改变了此事的局面,他就是此事的主角“昆山龙哥”刘海龙。刘海龙光着个头,两条胳膊上都是纹身,身上的酒气比白衣男子还重,看起来凶神恶煞。他大喊一声:“敢欺负我兄弟?活腻了你!”
刘海龙朝着于海明跑去,猛地推了他一下。白衣男子和女孩没想到好不容易平息的事态又被他搅了起来,而且势头比刚才还大,只能一起上前拦住刘海龙。可喝醉酒的刘海龙就像一头疯牛,谁也拦不住,持续对着于海明拳打脚踢。
本来就很累的于海明看着这架势吓得连连后退,也不敢还手。就算后来车上再下来一个女生也拉不住刘海龙这头疯牛。忍无可忍之下于海明推了一下刘海龙,却没想到激起了他更大的怒火。
刘海龙瞬间回到宝马驾驶室,抽出一把大砍刀,追着于海明一顿乱砍。虽然刘海龙没想要于海明的命,只是用刀背砍人吓唬一下他,但砍着砍着,这刀却突然飞出了刘海龙的手。如果此时让刘海龙去把武器拿回,那么死的就是于海明。
于是在强烈求生欲的驱使下,于海明和刘海龙一路扭打着来到了刀旁,于海明抢先一步把刀夺来,狠狠地朝着刘海龙的腹部捅去。看到老实人突然开始反抗,刘海龙瞬间就没了之前的架势,吓得连连往后逃窜。于海明为了避免刘海龙拿出什么更可怕的凶器继续追击补刀,直到刘海龙彻底无法抵抗,倒在了一旁的绿化带上,还用手捂着快要漏出来的肠子。
此时刘海龙的手机还留在宝马的驾驶室里,为了防止刘海龙的同伙拿出手机叫人,于海明赶忙来到驾驶室把刘海龙的手机夺走,随后冷静下来的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立马和老板请假,因为他的脖子也被刘海龙用刀背砍伤了。
这时于海明的同事刚好路过,看到了事件的全程,拨打了报警电话和急救电话。警察赶到现场后,救护车也将两人送往医院。因刘海龙伤势过于严重,抢救了一个小时后,他还是两腿一蹬归西了。
2.为何没人同情“龙哥”
让我们一起回顾一下龙哥的一生吧。龙哥1982年生于当时较为贫困的甘肃镇原县,只读到了初一,学历只有小学。从他15岁离开家混社会开始,他在监狱里的时间要比他呆在家里的时间还要多,简直就是把监狱当成家了。
2001年7月,19岁的龙哥浪荡到了北京搞起了小偷小摸,蹲了4年6个月。2006年24岁的龙哥出狱后辗转到了昆山,去一家无证典当行干起了收债的“黑产”。
在此之后,龙哥在昆山的牢里频繁进进出出。又因为聚众斗殴喜提五日拘留。2007年3月,龙哥又因为敲诈勒索回到“豪华大包房”里“住”了九个月。由此可见这人就是一个纯粹的坏种。
道上人都叫他龙哥,好像他是什么黑社会老大一样,但说白了龙哥也只是给黑产老板打黑工的小弟而已,如果他真的是大佬,遇到麻烦为啥还有自己下场呢?他一没学历二没文化,还坐过好几次牢,也只能干这种只要求好勇斗狠的活了。
平时他有钱了就拉上酒肉朋友出去吃吃喝喝,无非就是打肿脸充胖子,就连他那辆宝马车也不是他的,是他前女友贷款买来的,甚至龙哥死的时候车贷都没还完。至于房产,他名下更是一处也没有,租的房子也只有40平。
而且此人行事十分高调,特别喜欢在短视频平台上发卖弄他三脚猫功夫的视频。案发前他在酒桌上和刘强强等人喝酒,也是为了好面子执意要酒后驾车。
有一点十分荒唐讽刺,龙哥曾在2018年3月份因提供破案线索协助警方抓获贩毒分子获得过一张见义勇为证书。但这么一张小小的证书,也无法掩盖龙哥这一生下来犯下的一连串罪恶。
虽然在这次案件中龙哥是被人捅死的,但舆论明显是站在夺刀反杀的于海明这边的。于海明的前半生和龙哥相比简直就是云壤之别,一个好勇斗狠,一个与人为善。平时他为人老实本分,干起活来也十分勤勉,工作上有什么重大项目他也冲在最前头。同事们和他的关系都不错,有什么困难都愿意找他,他也都能帮同事们解决。
于海明之所以工作这么勤恳,也是因为压在他肩上的担子非常重。2018年初他的父亲刚去世,母亲也生了一场重病。家里还有两个七八岁的女儿嗷嗷待哺,大儿子还得了非霍奇性淋巴瘤,需要募捐30万,可在网上募捐了好几年,也只收到了4万的捐助。
3.“故意杀人”还是“正当防卫”
案发后,于海明因涉嫌故意伤害暂时被关押了起来,头发也被剃光了。但因为案发现场有许多目击证人,加上当时事发地点的监控基本还原了案件的全过程,所以这起案件在当时引起了相当大的争议。于海明到底该不该判“故意伤害”?
有一部分人认为于海明是正当防卫,因为当时的正当防卫法并不完善,有很多人遇到这样的情况只能用“打不还手”的方式来面对。但当时龙哥的手上有一把大砍刀,于海明却手无寸铁。这种情况下如果于海明不把龙哥掉下的那把刀夺回来,恐怕难以保全自己的性命。
又有一部分人认为当时于海明捡起掉落的刀时,龙哥已经逃跑了,没必要继续追下去,于海明属于防卫过当。但当时谁也不知道龙哥是否还在车厢里藏了什么其它凶器,如果不追的话,于海明也无法稳妥地保障自己的安全。
当得知龙哥抢救无效死亡后,还在审讯期间的于海明瞬间感觉天都要塌了,崩溃地大哭了起来。如果按故意伤害判的话,他的母亲、妻子和家中的三个孩子该怎么生活下去?
五天后,于海明迎来了最终判决:正当防卫!走出牢门的于海明瞬间觉得天都明亮了起来,生活也得以有动力继续。为了避免受到“龙哥”事件的影响,他带着一家人离开了昆山,到其他城市过起了低调的生活。有人因为这件事想要请他当代言人,他也婉言拒绝了,只想好好当个普通人。
至于“人狠肠子多”的龙哥,他死前昆山的治安挺混乱的,有不少的哥透露当地的小混混坐车的时候经常不给钱,还动辄殴打司机。龙哥一死,昆山立即进行了“扫黑除恶”专项整治,
治安一下子就好了很多。
龙哥这一辈子干了一串坏事,对社会唯一的意义可能就是他的死推动了我国正当防卫法进步了十年,正当防卫的定义也得到了明确,法永远也不能向不法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