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一张图，内容全靠编”。在互联网和营销号的“加持”之下，造谣和盗图的成本变得越来越低。
文 | 王仲昀
近日，一条 #女子与外公合照遭造谣成老夫少妻# 的话题出现在热搜上，持续引发热议。
事情的过程不复杂：11月19日，一个叫“飞哥在东莞”的今日头条用户发文称——“73岁东莞清溪镇企业家豪娶29岁广西大美女，88万礼金+88万二房公寓+豪车一辆。”文章配图是一位白发老人与年轻女子的合照，二人都穿着白色西装。
原文中，甚至“绘声绘色”地描述了这个故事的“细节”：“73岁东莞清溪镇企业家豪娶29岁广西美女，代价是男方给女方88万彩礼和一套80万的二手房+一辆豪车”“求这女孩子前男友的心理阴影”……
悬殊的年龄差，加上该用户的配文，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于是，“拜金”等评论接踵而至。
消息在网上快速扩散后，有网友发现，合照其实是几年前一女生和外公拍的照片，并非原文说的“老富豪娶少妻”。
11月21日，照片中的女生@_Niki君_发文澄清，称这张照片是她在2018年12月29日发在“小红书”，主要是为了记录外公从家乡到上海去看她的日常。现在被造谣成“老夫少妻”，已“气得我手抖”“真的特别崩溃”。
“老夫少妻”背后的营销号
11月21日，当事女生在网上进行澄清，并表示联系了源头发布者“飞哥在东莞”，并私信让其删掉相关内容，但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
该女生表示，自己最大的崩溃之处在于完全不知道为何要承受这些，以及律师告诉她，让造谣者受到惩罚的过程会非常繁琐。但即便如此，她依然会联系律师，严肃追责，刚到底。
这个名为“飞哥在东莞”的人是谁？为何要用这种无下限的造谣，给一位年轻女生带来巨大的麻烦和困扰？
事件发酵后，“飞哥在东莞”删掉了这篇文章，改名“东莞故事会”。从账号之前在平台上发布的一些内容来看，类似“老夫少妻”这样博眼球的信息不是第一次出现。
目前，账号“东莞故事会”也已经无法检索到。
“老夫少妻”以外，还有人莫名“背锅”
除了“老夫少妻”，最近因为照片被盗用而上热搜的事件还有另一起。
11月17日上午，一位自称老师的大连网友@默然之后蓦然发微博称，不希望大连疫情停止，“希望能增加，越多越好”。此举迅速引发广大网友的关注和愤怒。
第二天，“大连发布”微信公号公布大连市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防控期间失信联合惩戒对象信息（第25期）。列表中包含之前因发布涉疫不当言论被拘女幼师宋某。目前，宋某因涉嫌寻衅滋事，被中山公安分局依法给予行政拘留10日的行政处罚。
然而就在17日前后，大连瓦房店女子张红丽却意外“出名”。原来，宋某和张红丽曾是前同事关系。2019年，宋某盗用了张红丽发在社交媒体上的照片，发在自己的微博上，配文“忽然想起去年这张照片”。
所以当宋某此次不当言论出现后，一时间网友们翻出其过往微博，误以为照片中的女子，就是宋某本人。其实这张照片是她的前同事张红丽，2018年去现场看演唱会时的自拍。
宋某已经因为自己的言论受到行政处罚，但她盗用照片的行为，却意外地给毫不相干的张红丽带去了诸多困扰。短短两天内，张红丽发现自己的照片在网上被传得铺天盖地，传播速度“超乎想象”，以致自己遭受了各种谩骂。这让她有一种为莫名其妙宋某“背黑锅”的糟糕体验。
最终，张红丽联系上今日头条和抖音平台的工作人员，通过新账号发布了澄清视频。她在视频里说：“我是受害当事人。被拘女幼师在网上发布的照片并不是她本人，而是我的照片，她是我以前的同事。我的照片被她从朋友圈盗用了……”
澄清之后，张红丽仍收到充满猜测和质疑的私信、评论，令她哭笑不得。“你是不是想通过这件事蹭热度、当网红？”“你是想直播带货了吗？”
目前，还有一些自媒体仍在使用张红丽的照片。
造谣与盗图的成本越来越低
原本与外公的亲情合照，被盗用为“老夫少妻”博眼球；自己开开心心看演唱会的自拍，被盗用后莫名替人“背黑锅”。类似情节几乎每天都在互联网场域发生，构成当下网络怪象的冰山一角。
上述两件事，发生的日期非常接近，还有一些共同点：
当事人往日发布在自己社交媒体上的照片，成为他人盗用的对象；经过营销号的“添油加醋”，传播速度超乎想象；事发后，当事人想要澄清或者追责，变得异常困难。
这些现象指向了一个目前普遍存在的问题：“开篇一张图，内容全靠编”。在互联网和营销号的“加持”之下，造谣和盗图的成本变得越来越低。
换句话说，造谣不需要难度，但是被造谣的人想要追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很多人还记得，去年曾经引发热议的“杭州女子取快递被造谣出轨事件”。彼时，事件主角谷女士，受谣言影响，丢掉了工作，正常生活都无法继续。最终经过半年多的奔走，该案才被正式刑事立案，公权力介入。
这起具有代表性的网络谣言案，反映出维权难的现状。在这些事件的追责中，侵权主体难以确定、证据难以固定、赔偿难以获得支持等，都是民事诉讼维权道路上的“拦路虎”。
谷女士被造谣的视频截图
谷女士提起刑事自诉立案后，展示通知书图源：中国日报
有人会问，“飞哥在东莞”这种营销号为什么要用瞎编乱造的方式去造谣？事实上，没有流量，营销号就无法生存。而获取流量的快速密码，就是这种无下限的造谣。一旦尝到造谣带来的流量“甜头”，营销号往往变本加厉。“飞哥在东莞”发布的一系列“老夫少妻”内容，就是最好的例证。
导致营销号造谣或盗图变本加厉的原因还在于，事后人们想要通过法律途径“治谣”成本过高。@_Niki君_在澄清微博中写道，想要让造谣者付出法律代价，除了要花钱，还需要很长时间。
如何有效、精确地打击恶意营销号，让此类账号没有造谣空间，这是留给监管方与网络平台未来需要持续治理的难题。
资料参考：红星新闻、冰点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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