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喜欢我的妹妹,成亲后,让我给他们牵线搭桥。
心上人嫌生子疼痛,便想让我替代妹妹。
之后,我会血崩而死。
殊不知,我已重生。
我用了十个月,准备让夫君亲自诞下子嗣。
时间恰似一处细密泉眼不可窥,我重生了,回到大婚前夕。
作为云家女,母亲教导我要知书达礼,贤惠大度。
"唤笙,出嫁从夫,为人妻,为人母,万事从善才好。"
我点点头,想象着嫁入丞相府该是何等景象。
母亲这般说着,让人以为傅宴昭有多么喜欢我。
她不知道,妹妹才是傅宴昭的心上人。
天家赐婚,如今他不得不娶我。
"有心事,不欢喜?""
我的情绪还是被母亲敏锐地察觉到了。"阿笙,你现在不喜欢傅宴昭了?""
我如何喜欢得起来。
前世,我一心一意嫁他。
无论如何,我们始终疏远。
直到看见他在府院中牵起妹妹的手,我震惊地说不出话。
他们是何时在一起的,我不知道。
我只知晓,傅宴昭疼她宠她,远胜于我。
新婚不久,傅宴昭便暴露本性。
"我喜欢觅萝,若是你能容下她,便继续当你的当家主母。"
我屈服了。
从此,云觅萝在他的支持下越发踩在我身上。
有一日,傅宴昭来到我房中,冷冷地看着我。
"觅萝想要个孩子,她受不住疼,便由你来生吧。"
傅宴昭把我当成一个物品,毫无情面。
自此,我被囚禁在府中。
原以为生下孩子,便能自由。
可这是一个死穴,走不出来的。
生产当天,我血崩而亡。
云觅萝顺理成章成了新的丞相夫人。
我这一生,算是给她作了嫁衣。
何其可悲。
二
母亲心疼我,想让父亲去求官家退婚。
妹妹站了出来,极力反对。
"若是不同意这门婚事,这不是打了天子的脸吗?搞不好,这是杀头的大罪。我们云家的脸以后在京城还怎么搁?""
看着她假惺惺的模样,我是又恶心又好笑。
说到底,这其中还是她搞的鬼。
傅宴昭喜欢的明明是她,可她每每语意模糊,故意让我误会,误以为那人也倾慕于我。
她安的什么心,不言而喻。
最终,傅宴昭向圣上求婚,碍于身份,他退而求其次,只得是先我这个嫡女嫁过去。
我暗暗咬牙,这一切始终是要来的,只怕会有些来不及。
"姐姐,丞相年轻有为,嫁过去,你可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她这张嘴啊,真想让人撕了。
不过,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谢谢妹妹关心,觅萝,听你的语气,你跟丞相大人似乎很是相熟?不如你去和丞相说说,免得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父亲母亲转头看若觅萝,都不知道,还有这般故事。
"哪有,我怎么可能和丞相大人认识?姐姐你定是记错了。"
云觅萝有些心虚,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问她。
"姐姐,丞相大人毕竟是你未来的夫君,让他知道你怀疑他,他会不高兴的。"
我走过去,看向她腰间的吊坠。
这分明是傅宴昭送她的定情信物啊,可怜我上一世被蒙骗了那么久。
错的不是我,而是他们。
我安抚二老,暂时打消他们的疑虑。
"丞相大人那么好,不会计较这些小事儿的,放心吧。"
父亲捋了捋胡须,眯了眯眼,以他对傅宴昭的了解,此人不会轻易作出前后相悖的事情。
他摇了摇头,顿时对这门亲事感到有些头疼。
醉翁之意不在酒,傅宴昭想娶谁,就让他娶谁好了。
如今,我非嫁不可。
"父亲,我不退,就让我嫁过去吧。"
我知道妹妹一直与傅宴昭有书信往来,于是模仿她的字迹写了一封书信。
希望他能早日将她接过去。
不出所料,傅宴昭上门接亲时,提了一个要求,要把我的庶妹一齐带走。
看着庶妹惊愕的脸庞,作为新娘的我笑了笑,"妹妹真是好福气啊,丞相大人原来一直惦记着你,已经赶上门儿迎你了。""
云觅萝似是还没反应过来,准确来说,跟她想得有点儿不一样。
她现在嫁过去,颠倒嫡庶的话,势必会被人戳脊梁骨。
不过,丞相大人爱重她,似乎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姐姐,你别误会,我也不知道丞相大人怎么会这样? ""
不知道就对了。
我,但笑不语。
爹娘没想到我出嫁这日,变数如此之大,双目涟涟。
"吾儿保重啊。""
我点点头,随着迎宾使者出门。
原本一同过门的小妾该在正房门外跪一整夜,以正风气。可惜了,傅宴昭心疼妹妹,硬是将她拉回身边,不准跪拜守夜。
傅宴昭又对我说了同上一世一样的话,不过,这次早多了。
他是怕我借机为难云觅萝。
"你是主母,若是容不下觅萝,便是与我作对。"
我撤下面前的团扇,抬眼望他。
"夫君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本就想带觅萝进府为伴,若是她愿意就更好了,省了妾身不少事。"
傅宴昭没想到我会如此轻易同意,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最终,他沉叹了一口气,僵硬无情的脸上露出一丝温和。
"我喜欢你妹妹不假,可我也不想苛待于你。""
真是虚伪啊。
傅宴昭前世一再纵容云觅萝伤害我,一直让她在我的吃食里下药,让人精神恍惚,后来,我便是想逃也逃不了了。
"唤笙,觅萝身份虽不及你尊贵,你让着她些。""
原以为他会顾及夫妻情分,没想到他亲自到跟前给我喂药,只希望能因此逗得心上人开心。
我记得,我的身子就是这样坏的,后来被迫生产时,我果然因为体质有损惨死在榻上。
临死前,妹妹依偎在傅宴昭怀里,朝我玩味道,"这下好了,一尸两命,一下子失去了两个玩具。"
我不敢相信,让我受孕,竟也是他们玩弄的一部分。
傅宴昭曾告诉我,他只想与心爱之人相守一生,有一个喜乐顺遂的家庭,可他没说,我也不知道,他在宠爱一个女人的同时,将另一个女人推入深渊。
没关系,如今我加入这个家庭,我来亲手摧毁它。
我不仅接受一切,我还同傅宴昭一样心疼妹妹。
"妹妹毕竞从小跟着姨娘过了不少苦日子,我自然要对她好些。你不知道,这些年她一直觉得我在家中压她一头,其实我也不想她这样怨恨我。""
傅宴昭早就心疼心上人,眼色黯然,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放心,此生,我绝不负她。"
而傅宴昭以为我曾对他早种情根,毕竟,在重生回来之前,我也对此做了些许努力。
"唤笙,你妹妹救过我的命,我不得不宠她。但也不妨我们放下芥蒂,今后相伴齐眉。"
我满意地点点头,这就对了,也不枉费妹妹的一番苦心。
四
在和傅宴昭订亲前,我原本和五皇子有了婚约。
只不过,五皇子一年前南下剿匪,最后关头受到伏击,至此生死不明。
妹妹本就不想我嫁入皇家。
她不惜趁机让傅宴昭在御前求娶我,原只想拉我下水,让我像一只败落的枯蝶落在后院中,看着他们后来有情人终成眷属,以此折磨我。
可是,傅宴昭对我的态度变了,我们和平相处,真有意思。
听到消息,自觉受到冷落的妹妹这次彻底卸下了她的面具,想着傅宴昭成亲那日为她做的种种,不禁有些得意。
她把之前玄女节时,我亲手送给傅宴昭的荷包丢在我面前,语气鄙夷,"自作多情,若不是看中你的身份,嫁过来的嫡夫人合该是我。""
又带人将我房中所有赏赐砸得稀碎,抬脚狠狠碾过地上的珍珠串,那稀碎的粉儿随风吹得没了影儿。
而相爱的人有恃无恐,妹妹的不满总会有人负责。
傅宴昭竟是十分开心,他的心上人如今就在他的身边鲜鲜活活的。
一时间,他竟在府内金屋藏娇,一连几日都陪在妹妹身边。
之后,他让妹妹做这府中的"右夫人",丫鬟奴仆尽数听她差遣,与我这个正室只差了一个品阶。
众人皆知,丞相爱极右夫人。
再见面,妹妹拉住我的手,暗暗使劲儿,“姐姐,你很嫉妒我吧?"
我已亨亭,无惧亦无忧。
"嫉妒?嫉妒你什么?""
"嫉妒我得了丞相真心。"
我远远地看着融成一色的水天,仿佛听见了一声声鹤鸣。那声音叫得凄明生动,似有隐喻。
良久,我告诉她,"既如此,我作为嫡妻,先向你道一声喜。不过,前几日宫里给送了几房小妾过来,妹妹现在觉得无聊,届时便有趣多了。"
宫里赐的人,不比寻常,一时打不得骂不得。
不知怎的,妹妹脸色煞白,像是被什么惊到。
她死死地盯着我,手里使劲地揉捏着手帕,紧咬唇瓣,"傅郎不会负我,你等着瞧。"
六
五皇子的踪迹,我隐约寻得了一些。
他失忆了,隐姓埋名地活在村庄里。
找到他时,他的面容依旧,只是晒黑了一些。一个人扛着柴火,正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见我跟着,他皱眉回头,"你跟着我做甚?""
我试探性地叫了几声殿下,他都没有反应。
直到我说我是他的未婚妻时,他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我......我什么也记不得了。"
他的脸上有一丝愧疚,面上夹着红云。
我笑了笑,"没关系,我能治好你。"
我本是医道传人,可师父死得早,只会一些鲜为人知的偏门方子。其中,有一药方,以男子精血为引,十月为期,唤为诞辰。
这方子用在傅宴昭身上,真正好。
我准备用十个月,让一切重新来过。
七
宫里赐的美人送到丞相府中,都被封了夫人,不再是寻常小妾。
有了那么多夫人,妹妹不久得来的"右夫人"之称,此时好似也没有平时那般尊贵了。
我在其位,谋其职。
每每给她们分了住房阁院,其中有一女子,唤作魏舒。
傅宴昭独独宠幸了她,惹得妹妹大怒。
傅宴昭一连几日都见不到心上人,顿时慌了。
站在房门外,拼命解释。
"我一颗心全在你这儿,从未有过纳妾之心。你说的话,我都记在心上,觅儿,别同我赌气了,我这也是没办法。""
傅宴昭前头吃了我的药茶,这会儿,越是体会情爱之苦,体内的精气很快便被催动,气血上涌,这就晕了过去。
恰好,昭华公主进府,无意中,就看见了这一幕。
她坐在我的庭院之中,手里掂着一颗饱满的蟠桃,狠狠地咬上一口,"这丞相,看着有些不行啊。你们这些女人是疯了,为何都想嫁他?"
我见青厌换了一副茶盏待客,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和昭华情谊笃厚不是因为京中贵女攀附结识,我云家脱贾入仕日渐壮大,而是公主自小流落民间,在我云家发达入京之前,我们在渭南的闹市一同长大。
被无赖乞儿欺负时,我们一起找个地方支着弹弓教训他们;想摘人家树上的果子时,我们踩着对方的肩头,在树上霍霍个不停;过年过节时,又一同混入地主财户的酒宴上蒙混过关,胡吃海喝....
昭华本想顺道看看府中新赐的夫人,没想到,挑到了一根刺。
右夫人仗着丞相宠爱,肆意打骂惩戒其他几位夫人,竟口出狂言,让众人瞧着魏夫人的下场,不得生出别的僭越心思,勾引丞相。
她不仅不将我放在眼里,更是狠狠打了公主的脸。
那魏舒,是昭华身边的侍女。
此番前来,不过是想圆一个心愿。
八
昭华怒火中烧,不与右夫人对付。
"你妹妹抢了你夫君不说,还想越俎代庖。放肆到这个份儿上,真是可恶。"
她坐在正院主位上,喝着茶水,正想出这一口恶气。
妹妹向来不安分,本想拿出些嫡夫人的架势,却不知,冲撞了公主。
"不过是管教几个姬妾,想姐姐也不会因此与我这个妹妹生气。"
说得好听,她以为她是谁?
昭华抬手一拍,便让人按住妹妹,赏了一个又一个巴掌。
"笑话,胆敢以下犯上,莫非你个偏房,连宫里的人都敢随心意处置?"
妹妹的脸上迅速起了红印,她满眼怨恨地看着我,仿佛在说,这一切都拜我所赐,她不会忘记。
那又怎么样?
巧了,此时还能看到魏舒脸上正有一处鲜红的印记,也是被人生生打出来的。
日头冲破云雾,傅宴昭就赶回来了。
他护着妹妹,一时也忘了尊卑。
"这是臣的家事,还轮不到公主插手,请回吧。"
昭华坐在原处,笑了笑。
"丞相大人朝廷之上治御有方,可这后院的妾室当真好大的一张脸,目中无人,嚣张跋扈。"
"魏舒是我的人,从我这儿出去,既没犯错,却到你这儿受了委屈,你说怎么办吧?"
昭华没有点明妹妹冲撞她,反而将焦点聚集在魏舒身上。
傅宴昭彻底恼怒,只觉得昭华胡搅蛮缠。
"若臣没记错,东邑正想要我朝送过去一个和亲傀儡,公主还是多操心保重自己吧。"
我正想反驳,却被拦住,昭华显然是云淡风轻,面对威胁甚至是有些失望。
"丞相大人真可笑,被人骗了都不知道,救你的人真的是右夫人吗? "
"你......你什么意思?"
傅宴昭脸上出现怀疑的神色,显然是明白了什么。
那日皇家围猎,傅宴昭被歹人推下山崖,只差一步,便命落黄泉。
公主侍女魏舒无意间发现,却是不顾危险,冲过去将受伤的他拼死拉了上来。只是怕给公主带来麻烦,只得匆匆离开。
妹妹后来居上,不过是趁机捡了个大漏,冒领她人功劳,想攀上这座大山。
我终于明白,她后来为什么反应异常,只针对魏舒。
原来是害怕事情暴露,做贼心虚。
公主将魏舒叫到身边,要带她离开。
"魏舒,这样的人你也看到了,不辨是非,不值得你惦念,我给你找个更好的良人。"
傅宴昭真是个笑话。
我想,我好好的便是被这些人霍霍了,足以让人恶心愤怒。
魏舒打眼一望,离宫之前,不过是想知道自己救的人如何了,无关身份誓约,再无眷念。
昭华不忍心再看我深陷泥沼,可见我点头,又只得转首释怀"不就是和亲吗?公主享天下之养,自然该为民请命。""
九
傅宴昭突然病倒了。
他彻底明白自己之前是怎样被人细细骗过来的,因此,不愿再见妹妹了。
爱之深,恨之切。
他下令将人软禁不得出,自己倒是像个死人般沉沉晕睡。宫里的御医来治病,却意外把出了喜脉,吓坏了众人。一个男子,如何孕育?
一夕一朝,满朝满京,都知道丞相大人身体抱恙,怪病缠身,恐难上朝。
傅宴昭还不知道,他的报应来了。
他四肢无力地躺在榻上,几日不见,身材发福,面容臃肿。
我告诉他,这可是女子才有的妊娠症状。
这一世,就让他亲自诞下我给他安排的"子嗣",了我心结吧。
他终于反应过来,是我在害他。
"男子怎么可能遇喜,你骗我对不对?"
"毒妇,你给我吃了什么?我要杀了你!"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最重要的,是精血的耗养。
傅宴昭该庆幸,他还有些作用。
每每施针,都让他痛苦不已,一天天地,尽管不断进补,他的脸色依旧蜡黄发黑,整个人丑陋不堪,再也瞧不出当初的模样。
我捣着药,忍不住问他,"傅宴昭,你后悔娶我吗?"
他强撑着一口气,双眼无神地问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了想,很简单。
"我在救人。"
慷他之慨,救五皇子。
+
五皇子不仅失忆,还中了奇毒。
一旦发作,必死无疑。
好歹订过婚,不枉我救他一场。
五皇子的失忆症渐渐开始好转。
转眼,已过去半载。
他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救他。
那双眸子里含着无数猜想,他能猜的我也想过了。
无关风月。
我站在他面前,只想求他日后能保护我的昭华,不要让她去和亲。
前世,我惨死后,是昭华上门替我敛尸。
她不顾皇家颜面,当面检举傅宴昭宠妾灭妻,残害性命,替我报仇。
奈何天命有时,她被设计送去和亲,再也看不到我沉冤得雪的时候。"求五皇子,不要让昭华和亲,让她好好地活在京中,好吗?"
五皇子眸光沉掠,似是在回想这些日子,我同他亦师亦友,不像假的。
"你可愿…..."
话没说完,就被我打断了。
"婚约都是过去的事了,还请殿下不要介意。""
他的眸光黯淡,仿若一颗流星,转瞬即逝。
他还不知道,他的命是丞相换的。
他也不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
不过无妨,这些终归不重要。
十一
觅萝被关了数月,她想要重新侍奉丞相。
进门之前,她打扮得明艳动人,只想让傅宴昭如昔日那般宠爱她。
可见到榻上那个腹大如斗,一动不动的东西时,她吓得大叫,露出满脸嫌弃。"这是什么东西,快扔出去。""
傅宴昭看到她,还以为救星来了。
哪想到,妹妹嫌恶地躲他躲得远远的。
"你...你真是丞相?""
还没等傅宴昭作出反应,妹妹提着裙摆难以置信地跑了。
嘴里不停嘟囔着:"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骗我的......"
傅宴昭靠前次流出了泪水,不知是伤心,愤恨还是羞愧。
他不顾脸面,求我放过他。
"唤笙,我错了,我日后会好好待你的....."
这是我此生听过最大的笑话,还能从哪儿再听一次呢?
"没想到吧,你爱之人弃你如敝,现下你感到绝望吗?"
前世孽,今世还。
我再一次施针,像是索命般索取他身上的养分。
傅宴昭渐渐地,愈发受不了了,想让我给他个痛快。
他怎么甘心殒命呢?
他在骗人。
他装模作样地问我,"唤笙,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
我举起令他害怕的银针,故意吓唬他,"谁知道呢?许是一开始就错了,如今反正是计较不过来了。"
都是些糊涂账罢了,不好算得太清,又不能不算清。
且受着吧。
傅宴昭倒吸了一口寒气,努力作出讨好的模样,"你想要我做什么就做什么,留我一命,便是让我生孩子也做得。""
我看清了他眼中的屈辱,可他未必看得清自己的命运。
世间却有让男子生子之法,可傅宴昭本是自私小人,怎么配有子嗣呢?
他想生,只怕也生不出来。
我难得好脾气地哄着,"乖,生个大胖小子。"
十二
丞相生子的奇闻传遍京城,有笑话的,有好奇的.....
靠前个找上门来的,竟是五皇子。
他的眼中充满探究,大概从没遇见过我这般恶毒的女子。
"我的药引,就是从他身上来的?""
我点了点头,希望五皇子看见傅宴昭不要后悔。
下一秒,五皇子的眼眶红了。
"伤害过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说着,云觅萝便被人绑手封口,带了过来,板子重重地落在她身上,疼得呜呜直叫。
五皇子的火气出奇的大,恨不得将人大卸八块。
他又看看我,却是满脸柔情。
"唤笙,你太见外了,该叫我五哥哥才对。"
我从不肯叫他五哥哥,自小如此。
进京那年,五皇子来接昭华。
昭华唤他哥哥,天经地义。
轮到我时,贴身太监古怪冷漠地看着我,"一介平民,岂敢僭越否?"
我爹也说,不要相信京城里的任何人,尊卑有别,稍不注意就没命了。
这些话,没事儿我也一直记着。
而且,五皇子如今归来又正式加入夺嫡,于公于私,我都应该避着点。
为了我云家,这其中分寸,仍得细细拿捏。
我笑着像个人偶般应和,跟着五皇子入宫参加谢宴。
五皇子菅兰陵,感念我这个恩人相助,特意向官家请命设宴感谢我。
我又见到了昭华,她依旧过得开心。
十三
菅兰陵问我,想做到何种程度?
他指的是傅宴昭,也许还是试探。
我不敢欺瞒。
"殿下,我想让他死。"
"我与他,有杀子之仇...."
我的话让他很感兴趣,可是这个人什么也没问下去。
我内心有些忐忑,倒也明白他肯定知道了什么。
良久,却听他来了一句,"甚好,到时候我娶你。""
宴会上,东邑使者正式提出和亲。
官家不悦,说什么也不肯答应。
他转过头,敛着眉笑着看我,"不如说说,你想要什么?"
我惶恐,首次窥见圣颜。
"我夫病重难愈,恐难胜任朝职,求陛下饶恕......"
替夫辞官,丞相府的基业倒塌就只是时间问题。
这是其一。
其二,我还能趁机将自己择出。
菅兰陵的目光幽莲沉沉,我叹了口气,作出愚昧无知的样子。
回府时,菅兰陵派人送来口谕。
"本殿觉得,她倒是个合适的人选。"
被关住的右夫人云觅萝,成了新的和亲人选,将被送进和亲队伍。
我心里涌现出深深的不安,菅兰陵怕是生气了。
深夜,他找上门来。
"你不怕你那恶人夫君,倒是怕起我来,要与我断绝关系?"
我当即吓得下跪,不知所言,"殿下误会,臣妇感谢殿下替我解决仇人,决不会恩将仇报。"
如果我没记错,菅兰陵日后必定继承大统。
不想抱大腿,不留下污点也是好的。
十四
我见了觅萝最后一面。
"可惜了,原本想让你和傅宴昭陪葬,让你俩长长久久在一起的。"
她不服气地躺在榻上,满腹怨怼,"你不过是找了个更大的靠山,得意什么。"
忽而,她语调又软了下来,求着我,"姐姐,你让我再见丞相一面。"
原以为,是想道别,没想到,是要拉个垫背的。
取下头上的发钗,毫不迟疑地**了傅宴昭的脖颈。
如此还不够,她对着那大如盆的肚子狠狠地划了进去,生生地要将里面的东西拉扯出来。
"看啊,这是个孩子好新奇啊! "
与其说那是孩子,倒不如说它是婴状的死物。
我很震惊。
傅宴昭临死前,还抓着那根类似脐带的东西。
内心涌动着恶心与恨意,我头一次哭,落下了眼泪。
四周燃起大火,像极了我死的时候。
菅兰陵冲进来,将我拢在胸前,蒙住我眼前的骇人景象。
"哈哈哈,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云觅萝的声音嘶吼在耳边,又像个卑微的蝼蚁。
我想,她彻底死在了过去。
晚上过去,丞相府被火烧了大半,傅宴昭连尸首都找不到了,活下来的,除了奴仆小厮,就是姬妾。
一堆百姓来到门前,不是悼念,而是敲锣打鼓。
据说,傅宴昭曾为了给太傅做人情,没收了这些富户京郊的水田财产,让他们沦为佃农,民不聊生,艰难度日。
傅宴昭不喜欢五皇子,可现在他做的恶都交由他处理,我瞧着欢喜,主动带人去搜证物。
十五
我原以为一生之敌就此划去。
可,没有危险的时候,五皇子就是最大的危险。
他竟然毒发了,危在旦夕。
我只能进宫,替他解毒。
他问我,"我还能活多久?""
我:不好说.......
京城流言蜚语,我在宫里都听到了。
说什么我不仅恶毒失德,还好色。
恶毒失德是指我夫君一死,我就转身回了娘家,不敛尸不守丧。
笑话,凭什么!
好色是指我垂涎五皇子美色,不惜入宫给他做妾。
放屁!
若不是皇命难违,我早就拍拍屁股走了。
我给五皇子下了一剂猛药,保准他三天下床活蹦乱跳。
没想到,第二天,菅兰陵就上门了。
"罢了,我能活就行,你莫要心急啊。""
我料想他日夜难眠,烧心络肝。
"怎么没事,殿下不知是药三分毒吗?您较好小心将养着,这些都是后遗症。等我找到更好的方子,或许能够根治。"
菅兰陵将信将疑,摸了摸自己的胸膛,越想越不对劲。"殿下,此处不适合静养,快些回去吧。""
我坐下看起了医书,十分专注,一连又给他开了十副药方。
菅兰陵身边的小厮看了,都怕得眯起了眼睛,小声嘀咕。
"殿下,云姑娘开得忒狠,咱受不住的。""
菅兰陵咳了咳,不住掩饰。
"昭华想你了,这几日你去看看她,我的病不打紧。"
我点了点头。
同月,使团传来消息。
"和亲公主忧思过度,重病缠身,不幸逝世。""
觅萝在东邑无药可医,而我想做个江湖游医,游行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