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麦汽车发售那天,我爸和我哥为了装啵一,抢起了*发预售。
我好心提醒他俩千万别大定锁单,要不定金就不退了。
可他俩却笑我:
“怎么可能不退?打工仔就是没见识,傻缺。”
他们立着富豪人设,却挤在我的出租屋里,靠我养活。
后来定金不退,他俩还不起信用卡,惦记起了我的年终奖。
最终在逼问我卡号的过程中将我失手勒死。
再睁眼,我回到了发售前一天。
在他们交完定金,管我要生活费的时候,我掏出了一张病危通知书。
……
我爸一看见“胰腺癌晚期”这五个字,呲着的大牙立刻收了回去。
毕竟他和我哥刚用信用卡支付了两笔定金,共一万二。
现在不仅身无分文,还负债累累。
他傻眼。
我哥却忙着发朋友圈:
“买给小时候没有吃过奇趣蛋的自己,第三辆车啦。”
发完,他嘬了口吃剩下的泡面汤,不屑道:
“二十几万的车也叫车?要不是流量大,老子连订车都不屑,一帮穷狗。”
正说着,他看向了我。
“姐,没钱了,给我点钱,两千就好,我请朋友吃夜宵。”
我摇摇头:
“我没钱了。”
“没钱?开什么玩笑,刘悦,你别给脸不要脸!”
他一听就急了,冲上来要扇我巴掌。
可只是一碰,我的假发就掉了下来,露出剃得冒青的脑袋。
他被吓了一跳,立在原地不动。
我爸面色铁青。
可他并不关心我的身体,只是问:
“工作呢?钱呢?买保险了吗?”
“被辞了,钱治病用了,没买保险...”
我苦笑着回应。
内心对他的厌恶更深了几分。
他深深叹了口气:
“指望不上的玩意,白养你了,他妈的,养条小狗还能叼叼报纸。”
我哥也回过神来,对我破口大骂:
“什么玩意?你把钱拿着治病了,你看看,又治不好,得要浪费那些钱?”
他气急攻心,推了我一把。
这一下把我推得跌坐在地,我捂着嘴咳嗽不止,张开手,露出满手鲜红。
我爸慌了,直接一巴掌抽在了我哥脸上:
“你脑子坏了?现在把她打死了惹多少麻烦不知道?”
我哥悻然。
他俩勾肩搭背地缩进了房间,嘴巴里念念有词。
“爸,咱快跑吧,这拖油瓶为了治病肯定会欠不少钱!”
“那当然,你当我傻?总之先把值钱的搬走...”
大概是商量着抛弃我吧。
他们关门前,还冷冷地瞪了我一眼。
我却悄悄舔了口手上的血浆。
自制的。
酸甜口。
...
第二天一早醒来,他俩已经搬走了。
家里顿时空旷了不少。
曾经他们为了装,用我的钱,买了不少假奢侈品,堆得到处都是。
我给我爸打了个电话,装作可怜地问道:
“爸,哥,你们去哪了?”
闻言,我爸嗤笑:
“去哪?你问这干什么?我俩要不搬走,迟早得被你拖垮了。”
“真是个赔钱货,跟你妈一样,命贱还短,幸好供你读大学的钱是她出的。”
我哥在一旁添油加醋:
“就是,还读什么研究生,才上几年班就要死了,真浪费,妈就该把那些钱给我创业。”
“姐,你和咱妈一样没用了,别拖累我们,滚吧!”
说罢,他就挂了电话。
嘟嘟嘟的忙音回荡在空荡的出租屋里,凄凉无比。
可我心里却只有一个字。
爽。
这些年,为了跟村里人拉开差距,我刚一找到工作,他俩闻着味就来了。
在城里,他们瞧不起这看不起那,吃住却全仰仗我。
我本以为他们至少心存感激。
可前世只是为了一万块年终奖他们便对我痛下杀手。
如今,我幡然醒悟。
只靠着装病和一张伪造的病危通知书便把这两只寄生虫赶了出去。
才不过半小时,我哥又发了个朋友圈:
“重新创业,不图安逸!”
配图是一间脏旧的地下室,镜头下都还能看见蟑螂匍匐在垃圾里。
亲戚纷纷跑来问我,他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这两年他们那几斤几两所有人都知道。
全靠死装罢了。
我只说他是有出息了。
看着他在评论区里指点江山,好不快意。
我只好奇,等他知道退不了定金,会不会饿得想啃墙皮。
才不到下午,家族群里就比过年还热闹。
起因是我哥在群里发癫。
他说他现在诚邀合伙人投资入股,让大伙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
“信我,都是亲戚我才告诉你们,包赚钱的!”
可大家都对他爱搭不理。
原因很简单。
他大字不识一个,别说创业,连初中都没毕业。
干过最大的事是偷窥村里女厕所,被抓了吃了十五天公家饭。
唯一搭理他的是我二叔。
他问:
“躺着赚钱的生意,怎么不拉上悦悦呢?”
我哥傻了,思索了半天,缓缓打出四个字:
“她去世了。”
群里直接炸锅了。
“咋可能?我昨天还跟她说过话呢。”
“刘全啊,你也挺大个人了,怎么开这种玩笑?”
他们纷纷关心起我来。
再没人过问我哥的事。
我什么话也没说,却抢尽了他的风头。
他破防了,开始疯狂输出:
“不是,你们这帮**有病吧?就这么关心一个打工仔?”
“老子现在是要带你们挣钱,懂吗?一帮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活该穷一辈子!”
他明明只是个无业游民,却骂得煞有其事,真把自己当老板了。
所有人都无语了。
只有大学生堂妹刘奕发话了:
“哥呀,都忘了问你,这创业具体是干啥呀?卖奇趣蛋吗?”
“还有你买的那车,能开来接我去城里办点事吗?求你了。”
我哥沉默了。
他发现自己还真忘了去退定金。
可事已至此,装还是要接着装的:
“还没提车呢,我打算退了,选配错置选错了,不是顶配,配不上我。”
刘奕发了个呵呵的表情包。
“可我听说,选了配置,提交完,定金可就退不了咯。”
“啥玩意?!”
我哥懵了,下意识感叹了一句。
三秒后,他撤回了。
又补发了一条:
“没事,就那么点钱,就当支持国产了。”
刘奕回了个阴阳怪气的鼓掌表情。
群里一片死寂。
不愧是大学生,三句话直接把死装哥CPU干爆了。
我知道,我哥要急了。
当晚,他就又发了条消息:
“群里有谁认识学法律的朋友吗?主要是金融方面纠纷的,处理一点公司事宜。”
刘奕又是靠前个回复:
“具体是什么事宜呢?追回定金吗?”
我哥依旧保持着那该死的倔强。
“害,怎么可能呢?别开玩笑...”
“也差不多,跟这个有关系,你有认识的朋友?”
刘奕说:
“我有个读法学的朋友,百分百能替你追回来,律师费只收七千就行。”
我哥脑子宕机:
“啥?七千?能给个友情价不,五千五成不成,我拿回五百就好。”
刘奕不再说话了。
我哥足足过了半个小时才反应过来。
“不是,你他妈敢耍老子?刘奕,你出息了啊,敢拿你哥开玩笑,你爸妈是怎么教你的?”
他言辞激烈。
分别艾特了姑姑姑父。
可没人搭理他。
姑姑是群主。
他唯一得到答复是被踢出了群聊。
半小时后,他在微博小号上发了个帖子:
“不是,资本家都疯了吧?定金都黑,就知道欺负老实人,广大网友,各位爹,有没有站在老实人这边的,教教我维权吧!我是刚毕业的实习生啊!”
看得出来,他精神状态应该是相当好了。
可不止是他订了。
我爸也订了。
他没那么多门路,只好给我打了个电话:
“乖女儿,爸知道你有能耐,有出息,你能帮爸一个忙吗?”
他摆出了老人家的架子,苦苦求着我帮他想办法。
可谁能想到,前些天他还跟跳广场舞认识的大妈吹嘘自己是乡镇企业家呢?
我演技爆发,连连咳嗽,装作虚弱道:
“爸,我没办法啊,真没办法,我疼啊,爸您能借我点钱吗?我想买点药吃...”
一提到钱,他气得骂娘:
“他妈的,钱钱钱,就知道钱,老子都要急死了,你疼算什么?我还心疼呢,滚!”
他光速挂了电话。
我实在太了解他了。
还是和从前一样的虚伪。
我小时候,我们一家子全靠我妈上班养活。
他表面夸着我妈能干,妇女同志能顶半边天。
可背地里,到处偷人,逢人就说家里那丑婆娘又老又凶,除了能挣钱一无是处。
今天也一样,刚还夸我有能耐。
转头就找了刘奕,骂我学历高,能力低,是社会蛀虫。
想让她给他出出主意。
刘奕说她也没办法,但是有个维权群,可以拉他进去。
我爸大喜过望。
夸刘奕是明日之星,是国家栋梁。
可刘奕不吃这套。
转头就把所有记录都发给了我看,还把我拉进了群聊。
她说:
“悦悦姐,来瞧瞧我的电子小宠物吧,欧米伽,太有活了。”
维权群里,所有人都争相和客服解释着锁单缘由。
什么小孩不小心点的,小猫误触了,枕头压到了...千奇百怪。
可当属我哥的最为炸裂。
他说:
“我那天就是喝了杯水,水倒在手机屏幕上,不知道怎么了,就把流程全都给办完了,他也很冤枉。”
所有人都绷不住了。
刘奕换了个小号接着质疑:
“你是说,这滴水自己选了配置,锁定了配置,输了你的身份证号,甚至它还模拟了你的指纹,输入了六位数的付款密码,对吗?”
我哥迟疑了片刻。
“对。”
直接给客服吓退群了。
一时间他成了众矢之的,所有人都在骂他:
“不是,哥们你有病吧?这么会编,怎么不去写小说?”
“你不退钱我们还退钱呢,别来反串行吗?”
“都闪开,我拿尿滋醒这傻子,我最近上火,黄得很!”
我爸被吓得一句话不敢多说。
最后还是刘奕又把客服拉了回来。
我爸赶忙拿出了他的绝技:
“我是个老人家,也不懂这是什么,就点着玩,稀里糊涂的六千快没了,小姑娘,你能帮帮我吗?那都是庄稼钱...”
连鬼都不信。
可他已经站上了道德的制高点。
所有人都开始围剿起了客服。
他却不慌不忙地发了一份问卷:
“请各位填写一下以下问卷,可以吗?”
话刚落地。
我哥便靠前个完成了。
他直接发在了群里。
毕竟是六千块钱,他终于不装了,把为了装波一拿信用卡付的款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群里所有人都在填问卷。
可总有人笑话他。
刘奕首当其冲:
“哇哦,这位先生,您填的很快啊,一定是经常干这种事吧?”
他气恼,却只催了一句:
“什么时候退钱?能快点吗?”
然而客服说:
“请各位填完问卷以后,发到朋友圈,集满三十个赞将截图发给我,我会靠前时间受理,七个工作日内退还。”
此话一出,我哥当即不乐意了。
他心里,自己苦心经营的人设绝不能毁于一旦。
“不是,你玩我呢?这有什么意义吗?就一句话,退不退钱?信不信我走法律程序告你们去?”
“别以为你们大公司就牛得不行,老子可不怕你们!”
他越说越急,甚至攻击起了客服:
“你工号多少?老子投诉你信不信?”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一个打工仔,牛什么呢?我随随便便真实你信不信?”
他话没说完,就又被踢了。
群主急着要退钱,生怕这神经病坏了自己的好事。
我爸填完问卷,更是无情补刀:
“同志,别搭理那个傻叉,我是老人家,能优先处理我的吗?”
我隔着屏幕笑得脸都僵了。
这世界终于癫成我想要的样子了。
可我没想到。
更癫的还在后边。
他俩再一次上阵父子兵,甚至都闹上了新闻。
等所有人都填完问卷,正打算办理退款的时候。
客服不说话了。
我爸气疯了,他早已经发了朋友圈,也集完了赞。
脸都丢干净了,钱没要回来?
不成。
他在群里疯狂输出,把客服的族谱都涮了一遍。
可他二话没说,直接退群了。
我爸追加了人家好友。
结果那就是个小号。
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
连账号都注销了。
他不死心,无理取闹,缠上了同样是要退钱的群主。
“我不管,反正是你拉的群,你得把钱退给我老头子,都是你的责任!”
群主傻了,当然不肯。
可谁知道他居然报了警,说自己被诈骗了。
他说要全程录像发到群里,恐吓群主乖乖就范。
警察来了以后,先是问询了些基本信息,然后就问了具体损失了多少钱。
当得知是那六千块定金,脸一下就黑了。
我爸还在喋喋不休地骂着:
“警察同志,就是这个人,弄的什么填问卷就能退钱,我都弄好了,他还不给我钱。”
他言辞激烈,态度乖张。
民警无奈,只得耐心地跟他科普了起来。
一来二去,把群里好几个人都说服了。
可他偏不听。
眉眼一竖,只管骂街:
“娘的,这不是欺负我老人家不识字不懂法吗?我不管,就得给我退了!要不你们就是黑警。”
这一番话给民警整不会了。
这老头子是真没救了。
他们做完记录就想走。
可我爸不让了。
扯着民警袖子大喊:
“来人啊!警察欺负人啊!欺负我一老头子了啊!”
民警脸色一变,严正警告了他。
我爸嗤笑:
“怎么,老子是守法公民,你不处理我的事,别想走!你还想抓我不成?”
他继续拉着嗓子在喊。
虽说是地下室,但上边全是居民楼,人来人往的,都凑了过来。
我爸更起劲了,他认定了所有人都会站他那边。
民警再三警告,无果。
一副银手镯就送给了他。
我爸被吓破了胆,不可置信道:
“不能抓我!不能抓我!凭啥抓我啊?”
民警指了指执法记录仪。
“你现在涉及危害公共秩序,妨碍公务,以及寻衅滋事罪,跟我们走一趟吧。”
他崩溃了,开始大呼小叫:
“来人啊,还有没有王法了!帮帮我老头子吧!”
可看热闹的人又不是瞎,纷纷鼓起了掌。
“抓得好!大中午吵吵什么呢?扰民了知不知道?”
“这老头子前些天还偷摸了我一把,是个色批!”
吃瓜群众群情激愤。
他一下就萎了。
若非民警护着,恐怕就要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
群里完全沉默了。
这活整得太大,太绝,以至于都没回过神。
在座的也都是些死装的惯犯,愣是没人比得过这老头子。
和警察都装上了。
但活到这还没完。
我哥完全继承了这老头子的优良基因。
事情才发生了不到一小时,就已经冲上热榜了。
营销号铺天盖地,好几个视频点赞过十万。
而每条视频的底下,都有个ID叫“只身对抗资本”的在评论区里说:
“视频里这个是我爸,关于大麦汽车的事,请大家关注我的直播间,我必让这些狗日的资本吃点苦头!”
一点进我哥直播间,堪称开幕雷击。
他竟然举着他和我爸的身份证,公然说明:
“视频里那个就是我爸,我们都是被这破定金害的,大麦退钱!”
他义正言辞,活脱脱一个正义使者。
可网友都不买账。
“哈哈哈,靠前次见到拿亲爹引流的,你无敌了孩子。”
“死装哥,怎么这时候不装了?六千块不是洒洒水吗?”
“本人是资深律师,保证追回,律师费八千,死装哥需要吗?”
面对网友的谩骂和质疑,我哥丝毫不为所动。
他对着摄像头发表着自己的大计:
“各位想赚钱的进我粉丝群,我们一起贷款订车,但是不交尾款,让大麦亏钱,股价暴跌,然后我们这时候抄底,狠狠薅一波羊毛!”
这番话,给网友都整不会了。
一时间分不清他到底是认真的还是来整活的。
“哥啊,要不我给你刷点,你找个靠谱的医院看看去吧?”
“好啊好啊,你这弄下来,大麦股价能波动一下我都跟你姓!”
“不是,现在什么人都能上网吗?”
无数人唱衰。
可直播间的人数蹭蹭上涨。
这给了我哥极大自信。
他不停吆喝着:
“赶紧上车,想赚大钱有野心的都来,都有赚头!”
说着,他又接连晒出了几张订购的截图。
他辗转借了十几家网贷,又定了好几辆车。
网友震惊:
“不是,哥,你来真的啊?”
“太有实力啦我的哥,要不也看看其他车企?”
我哥嘴角上扬,呲着大牙。
“实力这一块,我不多说,名额不多,赶紧上车吧...”
可他话才说一半,直播间就被封了。
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他又觉得全世界都在针对他了。
开了十几个小号怒怼官方,扬言自己绝不会低头:
“资本力量固然强大,可我也不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