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新冠疫情在全世界肆虐,欧洲杯和奥运会被迫延迟,不少体育媒体从业者私下都在感慨道:“体育不是必需品,体育新闻更不是必需品”;2021年随着欧洲杯和东京奥运会的如期而至,让体育再次成为阶段性的主旋律,体育媒体从业者再度活跃在各个平台之上——伴随着网络和智能手机的普及以及社交平台的飞速发展,流量至上成为一个避不开的话题,一个疑问就此产生:传统媒体时代的编辑和记者,现在依然有价值吗?
现任体坛周报副总编辑的曹亚旗,是奥运综合体育报道的资深人士,每到奥运年,跟所有的体育采编一样,他的感觉是时间不够。“东京奥运会还算好的吧,毕竟没什么时差,晚上基本12点之前可以回家,早上八点多来报社,能保证睡六小时。”曹亚旗说,“2012年伦敦奥运会我们的重点还是体坛周报,下午五六点来开编前会,第二天早上跟前方采编团队沟通完毕是九点;2016里约奥运会除了体坛周报,我们还有体坛加APP的采编工作,以及跟央视有一些节目合作,每天全部沟通完毕是夜里两点,早上八点半到报社开第二天的编前会。”
“但做奥运报道本身就很吸引人,像我们在开赛不久就提出‘追平伦敦!超越伦敦?’的概念,就是我们报道东京奥运贯穿始终的主线。”
东京奥运会,曹亚旗接触的不完全是传统的体育采编工作。体坛周报和体坛加是体坛系的两个代表性产品,主要还是以图文报道为主,但“出圈”既是目前的趋势,也是体坛系今年在欧洲杯和奥运会期间实现的突破:通过和新浪、搜狐、快手、小红书、腾讯、喜马拉雅、今日头条等平台的合作,体坛周报的人物特写、专题特稿、视频连线、直播互动、短中长视频、音频等内容产品得到了更广泛的传播和认可。
“除了完成本职工作体坛周报和体坛加APP的奥运报道统筹外,我个人觉得也要积极适应网络和社交媒体带来的冲击,‘出圈’是必须去尝试的。”曹亚旗表示,“所以,东京奥运会期间我也推动和执行了体坛周报和搜狐、今日头条、小红书等平台的合作。和今日头条合作的人物稿件和专题稿件共60多篇,和搜狐视频以直播连麦的形式对40多起焦点事件进行探讨,在小红书上发布奥运赛场焦点分析视频50多条,都是积极的尝试。”
每次到了奥运年,都有圈内朋友跟曹亚旗一起讨论中国金牌数的预测,今年也不例外。在东京奥运会开幕之前一周左右,他在新浪微博的“旗开得胜”节目中就对中国军团做了一次全方位的解读,最终得出了“最低不输雅典32金,*高可超伦敦38金”的结论,这个视频共有96.4万的播放量,数百人参与讨论,最终中国取得的38枚金牌佐证了曹亚旗对于中国潜优势项目的了解程度。
尤其在一些大家不甚熟悉的项目上,曹亚旗也能给出准确的预判,比如体坛周报在官方微博透露的一个关于中国赛艇队夺得女子四人双奖金牌的报道,赛前一天他用一个形象的比喻介绍了中国队的优势之大:“这就是巴西男足和中国队踢比赛,恩,最终4比0。”比赛中,我们的确看到了中国队巨大的领先优势,电视镜头里甚至看不到追赶者的身影。
而且类似的预判绝非孤例:在杨倩帮助中国代表团夺得女子十米气步枪首金后,曹亚旗就在一个媒体群里直接下结论:“射击首金,印证了我开赛前的猜想:印度很强,但疫情影响太大导致备战很糟,团体赛我觉得中国的两枚比较稳了。”——随后的比赛中,中国不出意料夺得十米气步枪混合比赛以及十米气手枪混合比赛两枚金牌。
而在东京奥运会的收官阶段,中美PK刺刀见红,好多人担心中国缺乏夺金点会很快被美国追上,曹亚旗直接在群里喊出了“皮划艇等会应该有金牌”——没错,几分钟后,皮划艇静水女子双人划艇500米比赛,孙梦雅/徐诗晓金牌到手。
一定程度上,这就是专业性的直接体现,就像腾讯微视奥运负责人庞洪涛说的那样:“一些低质的自媒体拉低了体育创作的门槛,但专业永不过时。”
不过,面对“专业”一词,曹亚旗给出的答案则是感谢:“说到专业和预判,其实更多体现的是积累和储备。首先要感谢体坛周报这个平台,对于采编和内容报道一直以来的高要求,养成了我们和撰稿人没事就沟通的职业习惯,早些年不出报也会在单位煲电话粥甚至到后半夜,很多选题都是在细枝末节中聊出来的,比如体坛周报当年率先报道的刘翔退役、徐利聊排管中心往事等;其次要感谢太多的特约记者,恕我不一一列名致谢了,跟我们分享了很多冷门项目的人物故事和幕后插曲,让我们对自己本不熟悉的运动员们也有了判断的基础,感谢他们给我们分享了自己的积累和储备。”
所以,曹亚旗预测中国代表团在东京“最低不输雅典32金,*高可超伦敦38金”的结论并非偶然,他也把自己这种专业的积累和储备在奥运会期间充分释放了出来:除了完成本职工作体坛周报和体坛加APP的奥运报道统筹外,曹亚旗也在奥运期间积极尝试“出圈”,不仅推动和执行了体坛周报和搜狐、今日头条、小红书等平台的合作,而且个人涉及的领域横跨文字、电视、广播、视频节目和网络直播。
以新浪微博的“旗开得胜”视频节目为例,东京奥运会期间的几期节目共取得超过1000万的播放量,作为节目嘉宾的曹亚旗得到了新浪体育视频制片人伏明的高度认可:“在奥运综合体育这个领域中,无论是专业性、知识性或者故事性,曹亚旗都是国内顶级资深的专家。我们希望借助这个节目把曹老师这个宝藏挖掘出来,让更多的体育迷多了解综合体育,多了解奥运和冬奥的幕后故事。”
在伏明看来,虽然奥运综合体育项目在体育领域内属于关注度偏低的项目,和足球、篮球的受关注度明显有差距,但“旗开得胜”这个节目还是取得了超出预期的效果,“体育新闻报道正在经历从图文向视频**的过程,视频化是未来媒体的发展趋势。从内容角度来看,目前这在行业内还属于比较*家的一档节目,也将是体育媒体报道中个人IP类的节目标杆,其中《孙杨案解读》单期节目在微博平台突破500万播放量。东京奥运会期间有5期节目破百万,一期破200万。”
和伏明有同感的还有搜狐体育总监张艺。“从2008到2022”是搜狐体育2021年开始打造的一档直播视频节目,奥运期间的播放量接近一千万,曹亚旗是节目的常驻嘉宾。张艺表示:“邀请曹亚旗做嘉宾是因为他常年跟踪报道各类奥运项目,是业内最资深最专业的体育采编之一,奥运知识储备是最丰富的。目前这档节目的内容质量比我们预期的要好,现在市场上缺少这种真正专业、深度的体育类评论分析节目,为我们媒体品牌的口碑传播提供了很好的帮助。毕竟未来体育新闻报道可能向更专业、更垂直的方向发展,这个节目是一个很好的尝试,未来我们会继续深耕,邀请更多嘉宾和从业者参与,并走出演播室,给网友提供更多选择和有价值的内容。”
东京奥运会开幕之前,受到百度APP新闻与内容运营部体育垂类负责人李萌的邀请,曹亚旗曾到百度做了一场关于东京奥运会报道的分享会。回忆起这次合作,李萌透露:“东京奥运会是移动端成为互联网主阵地以来的推荐全球综合性大型赛事,也是百度内容报道的S级项目。曹亚旗老师是行业内资深人士,体育界的百科全书,对于奥运有自己的独到见解,并通过分享会的形式,为百度内容、商业等团队提供专业讲解,包括中国代表团焦点运动员/运动队分析、奥运竞赛规则科普等,百度奥运项目团队从中获取到用户对于奥运的核心需求,进而提升报道效率、商业化方向及思路等。”
后来,这个分享会上提纲梗概的PPT也被曹亚旗分享给自己的同事和相熟的一些媒体群内,受到的好评度超乎想象,甚至有人直接打印出来当做工作手册来安排自己就职平台的奥运报道计划。
“因为我们体坛周报的出版计划都是一年前就制定出来的,疫情带来的不确定性让奥运观战指南无法提前纳入出版计划之中,所以最终并未出版。但不少朋友都找我询问体坛周报是否会出奥运观战指南,越临近东京奥运会开幕式问的人越多,我就把这个分享会做的PPT拿出来跟一些圈内的朋友们分享,算是个人微缩版奥运观战指南吧。”曹亚旗这么介绍说,“而且,在体坛周报日常的报道中有太多的媒体同行曾给予我们帮助,跟大家共享一下自己的心得也是应该的,如果真的能给大家报道奥运提供一些帮助,无疑是我最大的荣幸。”
而在东京奥运会开始之后,腾讯新闻通过自己体育垂类高级编辑冯小也联系到曹亚旗,合作了人格化短视频节目“奥运旗谈”。节目推出后,在腾讯新闻的平台上成绩出色:上线10天播放量超过650万,其中还出现了三篇单日100万+播放量的爆款。同时,这个节目也为承载它的账号主体“神评君”带来了5000+的粉丝增长,甚至在奥运会结束后长尾效应依然明显,播放量到目前仍然处在上升趋势中。
作为曾在体坛周报共事过的老朋友,冯小坦言看重的就是曹亚旗的两个特性:“首先,曹老师在综合体育这个垂类领域深耕多年,有一般人无法比拟的专业积累和人脉积累,可以保证内容专业性、权威性和深度;其次,他对热点事件的预判、把握和总结反馈非常快速及时。因为在策划之初,我们就定位这是一档对奥运热点进行快速解读的资讯梳理+观点输出型的节目,输出频次为至少一日一更,这对受邀专家的表达能力、总结能力和反应能力会有不小的挑战,而曹老师完全胜任了这个角色。”
积极拥抱互联网的同时,曹亚旗并未和传统媒体说拜拜,而是结合得更紧密了——中国教育四台的青春训练营就邀请曹亚旗做嘉宾进行奥运点评,节目执行主编张阳透露:“我们欣赏曹亚旗老师在体育领域的全面性、专业性和评述表达能力,还有他做为体育类媒体对不同问题具有独特的观察角度,可以让节目表达的观点有更丰富的视角。”
作为广播,中央广播电视总台中国之声节目也跟曹亚旗多次连线聊奥运话题,其表现也受到了主持人郝迪的好评:“曹老师在奥运会话题中作为嘉宾出现,受到了广大听众的喜爱。奥运话题看似热点,其实比赛项目纷繁复杂,纵观体育嘉宾像他这样博学和了解众多项目的专家其实稀缺;特别是奥运项目其实要求非常专业下沉,他在这方面特点突出,丰富了节目的可听性,所以连线我们受益很大,传播效果很好。”
而作为一直从事采编的文字本行,曹亚旗也从未放松要求过,奥运期间在百家号上聊奥运的动态文章,刷出多条超千万阅读量的爆款,总阅读量超过一个亿……
做了这么多的“破圈”尝试,问起曹亚旗报道奥运最喜欢做的事儿,他的回答则是:“讲故事”。“客观地说,我约稿时更喜欢和人分享运动员的故事而不是去约评论,因为我觉得好的报道应该建立在对所涉及赛事、运动员、教练员、裁判、规则和比赛环境等因素的了解之上,如果能把各方人物的采访做到位,如果能把比赛的结果和历史数据统计到位,如果能把涉事人身上之前发生的故事了解到位,那么任何事件的结论都会被读者自己归纳出来,又何须去强调自己的观点呢?”曹亚旗表示,“我一直会跟采编强调做报道时过滤掉形容词和副词,少喊些口号,多讲点故事。举个例子,力争好成绩就是喊口号,小组出线、前八名、领奖台、金牌等,到底好成绩的目标或者标准是什么呢?我很喜欢巩立姣赛前就说‘我要让奖牌变个颜色’,恭喜她成功了!”
关于“传统媒体时代的编辑和记者,现在依然有价值吗”这个问题,曹亚旗已经通过东京奥运会给出了较好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