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怡谈儿金捷病情,急性精神分裂,我愧疚难当

儿子去世以后,秦怡一直不敢相信。

所有人都告诉她,这一次,金捷真的走了。可是她摇摇头,一句我不信,转回头,把自己关在儿子的房间里好几天不见人。

二十多年前,卧病在床多年的丈夫金焰走了,大家和她说,现在你可以歇歇了,她说不对,我还有儿子要照顾。金焰在的时候,在阳台上种了一盆小白花。金焰走了,再没人给小白花浇水。有一天她去阳台一看,小白花已经枯萎了。秦怡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扑簌簌直流:“小白花呀,小白花,你无论如何也要再开花一次好吗?我一定也好好伺候你,你什么时候要水,我就什么时候给你浇水……”

寂寥长夜,皓月当空,秦怡独自对花盘诉说心事。

结果第二天,小白花真的开了,足足有40朵。

秦怡笑了,她知道小白花的意思了。

金捷还在的时候,秦怡白天在外面忙,回到家里又要忙着儿子的吃饭、穿衣、喝水服药。冬天秦怡亲手为儿子织毛衣,夏天秦怡又要为儿子擦身子。

秦怡对儿子之所以如此无微不至就是因为她的儿子金捷有很严重的精神分裂症。秦怡经常对别人说我儿子得了这种病,其实最痛苦的是他自己,而最操心的是他的母亲,我是他的母亲,所以我必须加倍的给他最真挚的爱护和关心。用她的话来说,别人照顾儿子,她不放心。

秦怡和儿子金捷

别人总说孩子大了要离开父母,可是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她的身上。从儿子得病那一刻开始,儿子就是一只折了翅膀的雏鹰,秦怡就像是羊妈妈,一口口奶着这个儿子。她被这个孩子给困囿住了,可是她没有埋怨上天,只是用自己并不宽厚的肩膀,把孩子绑在自己的身上,一步一步,走得很踏实。

金捷小时候很喜欢画画,秦怡就给她买了画笔画架,想要培养孩子画画的兴趣。可是有一天秦怡在拍戏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家里的电话,“不好了,你快回来吧,孩子出事了。”秦怡放下手上的事就往家赶。

一打开家门,她看到的便是满地的碎纸,而金捷坐在桌子旁,拿着笔和纸乱涂乱画,涂完画完便把那些纸撕掉,然后开始自言自语,还嚷嚷着要妈妈重新给他买。金捷这些不正常的举动让秦怡又惊又怕,她急忙带着儿子去了医院,却让她得到了一个遗憾一辈子的消息,只有16岁的金捷得了精神分裂症。

精神分裂症放在现在都是一个无解的绝症。

秦怡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而之后当秦怡了解到这一切都和自己的忽视孩子的成长有关,秦怡更加是痛不欲生。

原来由于秦怡是全国有名的大明星,孩子的爸爸又是有“电影皇帝”称号的金焰,夫妻二人的工作十分繁忙,平时孩子就托给了奶奶照顾。可这照顾却照顾出事儿了。

金捷从小就性格内向,不喜欢言语,尤其是爱上绘画以后,更是把自己所有的情感都投入到了画画的世界中去了。可是他的沉默却给了学校那些坏孩子欺负他的机会。常常逮着就欺负他,拿篮球扔他打他,可金捷从来只是逆来顺受,从不反抗,更不跟家里任何人说。而照顾他的奶奶能让金捷吃饱穿暖就可以了,根本不会意识到要时刻关注金捷的心理健康。

秦怡和儿子

金捷受人欺负,感到孤独的时候,无人诉说,无法排遣,长此以往,他的心理疾病发展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而作为母亲的秦怡更是因此深深自责。秦怡孩子生病以后极其懊恼,痛苦,她想不到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在儿子的身上,如果有什么折磨冲着她来就好了,为什么要降临到儿子的身上?

这件事让秦怡一直耿耿于怀,即使金捷去世以后,她也总觉得是自己对不起儿子,亏欠他的太多太多。

她经常和朋友还有采访的记者说:“当时我们一年到头在外拍戏,缺少对他的关爱,也没察觉到小弟内向的隐患,忽略了儿子成长的烦恼。无人倾诉,孤独导致了他的自闭,假如不是这样,多在他身上花些时间,或许小弟的性格可以被疏导和**,都是我们欠他的。”

其实我们可以想见金捷的那种痛苦。秦怡在回忆中说:在金捷的童年和少年的时光里,想要见母亲一面都很困难。多少次,金捷眼巴巴地望着窗外,盼望今天母亲能够回家,可得到的答案通通都是失望。

那天,秦怡回到家,收拾起的儿子乱扔的画本画架,把他们放在柜子里,不免心生伤感。她原本希望儿子用这一幅画笔画架发展一下他的绘画天赋,学点特长,可如今儿子却成了一个**人,一时间所有的希望都化成了泡影。

从那以后,那幅画笔画架就被束之高阁,逐渐被遗忘。

儿子生病了,秦怡推掉了所有的工作,带着金捷四处寻医看病,可是得到的答案都是,没办法,治疗不了。可是秦怡不信,她觉得自己要把所有亏欠儿子的都偿还回来。既然在儿子之前十几年的生命中,对母亲都是等待的遗憾,那么现在她要把这种遗憾弥补回来。

这种弥补的力量变成了一种决心,一种责任,它和秦怡在影视上扮演的那些坚韧的女性形象重合起来,她的艺术形象带着一种真实的力量,当所有人都在惊叹她艺术创造的生命力的时候,没人会想到她所背负着的苦难。

我们如果把这样一个家庭背景同秦怡的那么多电影联系在一起,真会产生一种匪夷所思的错觉。是怎么样的一种力量在支撑着她龋龋独行,每天傍晚她回家的时候,她那较小而又坚毅的背影推开家门的图像,怎么不让人流泪呢。

一个错乱的精神漩涡出现,能够伸张出怎么样的一种伟大?

落泪,不是同情,而是因为伟大。

这种伟大,通俗地说叫做母亲。

秦怡谈儿金捷病情,急性精神分裂,我愧疚难当

金捷生病以后,秦怡就把儿子带在了身边,哪怕是拍戏,表演前也要先把孩子照顾好再出门。

可精神疾病的治疗并不简单,最大的障碍就是怕复发,怕受刺激。为了治病,金捷不断地吃药、住院,甚至是残酷的电休克疗法都试过了,他的病情终于在母亲细心陪伴下得到了好转,一度还重返学校。眼看病情已有好转的金捷,却在秦怡一次出差,离开身边不在家期间不幸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病情再次发作。

从那以后,金捷再也无法回到学校,也再也过不了正常人的生活。

秦怡万万想不到孩子的病情有一天在她的照顾下再次恶化。

在海南拍摄《海外赤子》的时候,秦怡总是穿着一件长袖,从来不敢把她的手腕以上的部分显露给别人看。其实如果有心人把她的袖子卷上去就会发现上面是累累的伤痕,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她的儿子金捷。

原来由于金焰卧病在床,无法照顾儿子,秦怡只好把患有精神分裂症的金洁带到了拍摄地海南。可不料有一天,秦怡拍完戏回到住所,刚刚打开门,金捷便怒气冲冲地冲着秦怡的脸就打了一巴掌。

原来海南的气候太炎热了,平均气温都能达到40度,长期生活在这种桑拿天,普通人都会被搞得燥热不安,更别提一个**人了。

高温的燥热,原本并没有暴力倾向的金捷得了狂躁症,发病时,他就把每天逼他吃药的母亲当做了发作对象,常常对秦怡大打出手。金捷的病情从那以后变得更为严重。

那段时间,金捷几乎天天对秦怡动手,秦怡躲不过去的时候,只能任由儿子打骂。

为了不耽误拍戏进度,秦怡只得将头抱住,把背对着儿子的拳头大声叫着:“别打妈妈的脸,妈妈明天要拍戏,不能打脸。”

“不能打脸,明天妈妈要拍戏!”我们在佩服秦怡的敬业的时候,也为她的母爱动容。儿子的每次动手,她都一个人承受下来了,她把这种痛苦都归咎于那些年自己的忽视。她把这些当做了自己的惩罚,她坦荡地接受了这些惩罚,她唯一有着一个要求,那就是所有的一切都冲着自己来。她不止一次对金捷说:“你千万不能动手打别人。”

秦怡谈儿金捷病情,急性精神分裂,我愧疚难当

可让秦怡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有一次金捷在发病时因为天黑看不清,不小心打了家中的保姆。虽然保姆只是皮肉伤,可秦怡想想就后怕。孩子的病终于还是加重了。

无可奈何的秦怡只能把孩子送去了医院。

金捷知道自己闯了祸,他可怜巴巴看着自己的母亲,秦怡强忍着内心的不舍,把儿子交给了医院。就在秦怡安顿好金捷准备离开医院的时候,金捷看着母亲的眼神十分不安,这眼神,秦怡十分了解,她明白金捷内心深处很害怕从此以后会被母亲抛弃。

秦怡也是十分不舍儿子,可是为了儿子的病,她也只能狠心离开。而金捷在医院这一住就是五个月。五个月里,秦怡每逢拍戏的空隙就跑去医院,一天三次,可就是这样,金捷仍然放不下心。他已经习惯了母亲对他的照顾。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是哄了他吃药之后才睡。可是在医院,医生护士有一大堆的病人需要照顾,不可能对每个病人都照顾周全。

在家里的时候,秦怡对待儿子是百般细心的呵护,可是现在在医院,金捷只能每天孤独地躺在床上,看着医护人员来来回回忙碌的背影。孤独,一种被抛弃的感觉时刻萦绕在他的心里,他知道自己犯了错应该受到惩罚,所以对于治疗他十分配合。他的病也逐渐稳定下来,时间就这么一眨眼过去了五个月。

五个月后,由于治疗效果显着,金捷被许可出院了,他终于如释重负。金捷出院后,迫不及待地向秦怡提出了一个要求,他说:“妈妈,让我回家吧,我保证再也不会打人了。”

秦怡的眼泪一下子下来了。她又何尝愿意把儿子留在医院,看着儿子可怜巴巴的眼神,秦怡的心也软,她伸出自己的小手指勾住儿子的手指说:“只要你不动手打人,妈妈就不送你进医院。”

秦怡谈儿金捷病情,急性精神分裂,我愧疚难当

母子二人就这样用拉钩钩的方式相互许下了承诺。可是就是为了这个承诺,秦怡开始了更为艰难的治疗儿子的道路。

金捷毕竟是**人,秦怡也不是专业的医生。金捷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狂躁症发作起来,完全不记得自己当初的承诺。

难道要把儿子再送回医院?不说自己不愿意,儿子的病情可能会再次加重。但秦怡并没有被困难击倒,以前已经对不起儿子了,现在无论如何不能辜负他了,秦怡开始四处咨询医生,翻看医书,可是收效甚微。直到有一次金捷情绪开始不稳定,眼看着又要动手的时候,秦怡急忙对金捷说:“小弟,别这样,这样又要进医院了。”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金捷的头脑还是处于清醒状态,他马上想起了与母亲的约定,立即安静了下来。这次事件似乎给秦怡点明了一条出路,秦怡开始渐渐摸索出了治疗金捷的方法。

秦怡在后来接受采访时也提到了这个方法。

无论如何,他做错多么错的事,我也不会去骂他,因为知道骂他了以后他会心情不好,像这种病人是不能去跟他对抗,也不能去骂他。你要跟他讲道理,别闹别闹,闹了又要进了医院了,又不好办了。

秦怡的方法,简单一句话就是要一点一滴的照顾到金捷的情绪,要让金捷保持开心的状态。

在秦怡的细心照料下,金捷的病情一点点好了起来,而接下去一个惊喜却终于在等着这对苦命的母子。

一次秦怡带着儿子去小时候最喜欢的衡山公园游玩,走着走着,原本和往常一样神情木然的金捷突然激动起来,拉着母亲的手兴奋地手:“我小时候来过这里,我画过这里的树。”金捷的话让秦怡惊喜不已,儿子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兴奋了,更别说开口说话了,而接下去金捷的话更是让秦怡被巨大的喜悦给包围了,他说:“妈妈,我要画画。”

秦怡愣了一下,马上拉着儿子的手冲回家,从层层的物件中拿出那副被她搁置的画笔画架。虽然已经过了二十多年,曾经健康的金捷拿着它们画画的样子还是历历在目,而现在儿子重获健康的希望有重新出现在了秦怡的眼前,秦怡是兴奋不已。那天,秦怡拿着画笔和画架带着儿子再次回到这座公园。金捷看到了久违的画笔和画架,显得十分兴奋,他仿佛回到了他的少年时期,拿起画笔就不愿意放下。

儿子天生就是画画的,秦怡看着眼前的儿子内心暗暗下了一个决定。她给儿子请了一个绘画老师,教儿子画画。金捷对绘画的天赋很高,他的画有种独特的味道,或许是因为金捷的心中少了现实世界的许多束缚,他的画虽然没有过多的技巧,却充满着灵动的色彩。

秦怡有时候也会跟着一起画两笔,每天有了画画陪伴,金捷没有了焦躁的神情,也没有再犯过病,打过人。秦怡经常带着儿子四处画画写生,后来为了鼓励儿子,她还把儿子的画拿去义卖。

金捷并不懂得什么叫做义卖,可当他得知义卖是为了帮助像他那样的有障碍的人的时候,金捷总是会一口答应下来,认真作画。

2000年的时候,在上海的波特曼大酒店,金捷的一副名为衡山公园写生的水粉画被展出拍卖,最终这幅画被施瓦辛格用25000美金的价格买走了。得到这幅画后,施瓦辛格很是兴奋,他拉着金捷的手大叫着,this is a 。这是一个奇迹。

是啊,这是一个奇迹,一个母亲创造出来的奇迹。

可是在这欢乐背后,秦怡的眼中常常带着一丝忧虑。在别人看来,秦怡现在是苦尽甘来,可是秦怡自己知道,自己陪伴儿子的时间可能不会太久了。

这些年来为了照顾患病的儿子吃了多少苦只有她自己知道。由于常年患病,金捷的主要任务就是接受治疗,所以他并没有生活自理能力。而且由于常年服用精神药物,金捷的身体受到了严重的影响,患上了糖尿病和便秘,肾也不怎么好。有时甚至会出现失禁的现象。这些都需要秦怡的亲自照料。但是需要秦怡的并不仅仅只有金捷,早在金捷生病之前,秦怡的丈夫金焰就因为严重的胃病而做了胃切除手术,卧床不起,也需要秦怡的照料。

在女儿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家庭之后,秦怡的生命除了工作,就是照顾家中的两个病人。

1983年12月27日,丈夫金焰去世了,所有人都以为她可以松口气,可是她却一件挑起了治疗儿子的的重担。

金捷在生病前由于秦怡忙于拍戏,金捷想见母亲一面都是很困难,更别提到母亲的爱护。可自从他生病以后,生活的每一天都有母亲的秦怡,除了照顾金捷的饮食起居,还会始终让他保持开心的状态。小弟怕打雷,于是每到打雷下雨,秦怡就会养成习惯,她会立即冲到金捷的房间去宽慰他。路上遇到金捷爱吃的小吃,秦怡总是不忘带一份回家。

在金捷患病后,他体会到了他年少时从不曾体会到的母爱,秦怡此刻加倍的爱护和关心儿子,冥冥之中用这种方式弥补了那份对儿子曾经缺失的母爱。

可是秦怡自己的身体也并不好,她生过4次大病,开过7次刀,44岁,得了肠癌,被医生断言“活不久了……”

死亡的阴影总是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不是怕死,她是怕自己死了以后,儿子该怎么办?

她死了以后谁来照顾金捷,金捷生活不能自理,大到打胰岛素,小到洗澡,剪头发,剪指甲,生活上的一切琐事,谁能像她这样无微不至照顾他?万一自己先走一步,留下这样的儿子该何去何从?

她曾经试探性地问儿子,小弟呀,妈妈死了,你怎么办?

金捷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死亡,他不加思索回答,你不会死。可回答后,金捷低头沉默片刻,他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死了,我也活不了了。

儿子的回答让秦怡不免悲从中来,当年那五个月的住院,金捷是那么离不开自己,可是现在万一自己真的不在了,他又会怎么样呢?

秦怡好想为儿子撑起一片天,可是这片天还能撑多久?自己的年纪和身体自己知道,但是生活还是要继续呀,日子还是要熬下去。没准有一天金捷就不需要自己的照顾了呢?

可是这一天,金捷终究还是没有等到。

2007年年初,金捷因为糖尿病和肾病住院治疗。秦怡以为这一次和往常一样,金捷没过多久就可以出院了,可是没想到的是,住院没多久金捷就因为病情加重,昏迷不醒。

秦怡担心极了,她坐在儿子的身边,握着儿子的手说:“小弟,小弟,看看妈妈,不要总是睡,这样对身体不好,你睁开眼睛看看。”

她一刻都不敢离开儿子,她害怕自己一离开儿子就会一睡不起。她心中有种隐隐的忧虑,她觉得儿子这一次可能真的挺不过去了。可是她马上又把这种忧虑撇开了,儿子还年轻,儿子绝不会先自己而去的。

但金捷此时似乎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了,可她仍旧坚持不懈地跟金捷说话。终于有一天,金捷醒了,他张开嘴,几乎用尽自己的全部力气说了句:“没有关系,没有我,你可以省点力。”

秦怡像是一*突然被风干的雕塑,她颤声说:“我们治疗,孩子,不要紧,我们治疗。”

她知道金捷的病已经无力回天,可是她还是怀着哪怕一丝丝的希望,她觉得奇迹没准又会突然降临,就像这些年一样,儿子在她的照顾下不是成了一个画家了吗。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金捷像是懂了母亲,那些年母亲不在身边的怨气像是突然间消弭了。他内心更加清楚明白母亲这些年来的辛苦付出,也许自己走了,母亲可能就没有这么累了吧,才会活得更自由更省心。也因为这样他才会对秦怡说出那样的话来宽慰母亲。

金捷住院的季节,天气还是乍暖还寒,金捷的手长期放在被子外面打吊瓶会变得冰凉,于是秦怡总是会在金捷打完吊瓶后帮他捂手。可这时,昏迷中的金捷还能够有意识将手慢慢抽出来,重新握住母亲的手,轻轻地抚摸,儿子的这些言行,似乎是在宽秦怡的心。金捷像是有了预兆一般,用这种方式安慰母亲不要难过,秦怡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挽救儿子了,她能做的只是时刻陪在儿子身边,不停地在他耳边说话,让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不会感到寂寞。

2007年3月7日半夜,与病魔斗争了四十多年的金捷安然去世,用金捷的话来说,自己终于可以让母亲省力了。或许金捷在冥冥中希望自己的离去可以让母亲放下一个累赘,过得更轻松,所以他才走得那么从容。

金捷下葬以后,秦怡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于别人的劝慰,她统统拒之门外。从儿子生病开始,金捷和她是形影不离,四十多年来,儿子成了她的命,而现在儿子走了,她的半条命也丢了。

秦怡结过两次婚。靠前任丈夫叫做陈天国,是电影厂的同事。一次陈天国约她去山顶,陈天国对她说:“自从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了你。没有你的日子,简直太痛苦了。你嫁给我吧。”

秦怡震惊得睁大了眼晴,她下意识地说:“不,我还太小,请你原凉。”

陈天国瞬间像发疯了一样,冲到悬崖边。他拉着秦怡:“你如果不答应,我就从悬崖上跳下去。”

秦怡被逼无奈答应了。可是陈天国是个酒鬼,而且还家暴,生了孩子以后,秦怡就和他离了婚。

后来她又认识了影帝金焰。两人很有好感,那时,电影厂距离秦怡家很远,金焰就和她说,你可以住到我家去,我睡地板,你睡床。可是秦怡很不好意思,因为她经常工作到晚上两三点怕打扰到他。金焰说没关系,你来了就在楼下喊老金,我出来接你。

秦怡答应了。两人的心越来越近,1947年,他们正式结婚。可是金焰也酗酒,后来还因为饮酒过度做了胃切除手术,重病不起。秦怡这么多年一边要照顾儿子还要服侍丈夫。

这么多年来,秦怡把人世间所有的痛,所有的苦都咽了下去。她已经习惯了,可是现在这些个重担一下子突然去了,秦怡却不适应了。

金捷去世了,秦怡将儿子的画都收好,那副最喜欢的衡山公园写生画被她装裱起来放在了客厅。她还有一副儿子画她的画像,十分珍惜。画像上的秦怡还是年轻时候的模样,只是手法十分粗糙幼稚,这是最后进医院前金捷画给妈妈的,在他的心里妈妈永远是年轻漂亮的。秦怡明白儿子对自己的不舍,她又何尝不是呢,家里的摆设,桌椅板凳的位置,儿子的画笔画架,最喜欢的躺椅,儿子的房间里的陈设,统统没有变过,一切好像金捷还活着一样。

只是物是人非。

她白天在片场工作,晚上回到家还是像往常一样喊儿子,小弟,妈妈回来了。可是儿子再也不会出来。晚上,下雨打雷了,她会去儿子房间看看窗户有没有关好,可是走到门口才想起来,这个房间里再也不会有人了。她有时候觉得儿子还在眼前走来走去,可是一抬眼,房间里空荡荡只有自己。

她一直担心儿子离开她不能适应,可她竟然没考虑到她离开了儿子更是无法生存,甚至一度活不下去。秦怡只能不断地劝说自己要坚强,要勇敢。

直到有一天,她看到电视上正在播放汶川大**的画面,看着那些倒塌的房屋,看着那些失去父母的孩子,秦怡突然泣不成声。我的孩子虽然有病,可是他活到了59岁,可是这些孩子却这么年强,在不应该走的年纪离开了。我怎么能沉浸在失去孩子的小爱之中呢,我有能力,我可以帮助更多的孩子。

秦怡将原本给金捷攒着看病的钱,捐献给了四川灾区。

她说:“我年纪这么大了,出不了多少力了,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捐款……”

有人赞扬她月工资不过2000元,还把终身积蓄都捐了出来,她马上否认:“我的生活不受捐款的影响,没有积蓄,还有下个月工资。”

秦怡好像重新活过来了。93岁的时候,她自编自导自演了电影《青海湖畔》,95岁她出演了《妖猫传》里的老宫女,单是坐在那里,就有一种“白头宫女在 ,闲坐说玄宗”的诗意和沧桑。现在她99岁了,住在医院里,有时候趁着医护人员不注意还想偷偷溜出去拍戏。她是闲不下来的,老是想要出去找点事情做做。

舒绣文曾经说她,美得就像花瓶里盛开的康乃馨,无论男女,见了都喜欢。

秦怡,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样去赞美这个伟大的女性。她把人世间所有的苦都吃透了,她的身上有着难以言喻的伟大力量,这是一种叫做母亲的伟大力量,我想,就凭着这种无以言表的伟大,她亦无愧于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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