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猜?”宋修珩邪魅一笑道。
“他看起来和陈橙一样大,算算年龄,五年前你才二十,所以不可能是你的。”
“秦总,你在歧视二十岁的男人啊。”
我懒得理他。
“是我姐姐的。”他说。
“那你呢,你到底和董事长是什么关系?”
宋修珩不动声色的走到我身侧,让我走在马路内侧,“宋城是我亲叔叔。”
那这就解释得通了。
我想起他资历这么漂亮的人来公关部当一个小职员,想笑:“原来是富二代来体验生活的戏码。”
宋修珩不置可否,没反驳也没承认,我始终看不透这个男人,他身上的神秘色彩太多了。
游乐场里的人很多,到处都是带着小孩的父母,我和宋修珩站一起,也很像是家长。
“妈妈,我想买那个发光的气球!”
“小舅舅,我也要我也要!”小男孩对着宋修珩撒娇。
“你是个男孩子,男孩玩什么气球。”
小男孩立即撇嘴,不高兴了。
我失笑,带着他们过去,“小舅舅不给你买,我给你买,你叫什么名字呀。”
“姐姐!我叫陆明宇,你可以叫我小宇,很高兴认识你!”
我被他这一声姐姐叫的心花怒放,少女心都回来了。
宋修珩无奈的跟在我们身后,一路上买买逛逛,玩了海盗船和卡丁车各种项目,陈橙胆子大,玩得不亦乐乎。
看她这么开心,我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你怎么不玩?”宋修珩问我。
我摆手:“我害怕,充其量只能玩玩旋转木马。”
宋修珩伸手一指,问陈橙:“宝,我带你妈妈去玩过山车,你觉得怎么样?”
“好!我想看妈妈玩。”陈橙跳起来鼓掌,推波助澜。
我暗暗警告,“别起哄!”
宋修珩在我耳边啧了一声,“过山车都不敢玩,你女儿会觉得你没用的。”
不得不说,他很会拿捏我,我瞪他一眼,“玩就玩!”
然而口舌之勇说的解气,等坐上过山车我就开始慌了。
“感觉上了贼船。”
宋修珩察觉到了我的紧张,握紧我的手,“把眼睛闭上。”
过山车启动,身后响起尖叫,我们一点点到达顶峰,我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看见了这座城市远处绝美的夜色,有人放烟花,盛放在半空。
陈橙和陆明宇两个小朋友在底下开心的大叫。
我的紧张卸下,手被宋修珩抓得很紧。
“啊!”
过山车猛的下冲,我尖叫出声。
走下来我的腿都软了,宋修珩一把扶起我,“陈橙都比你勇敢。”
我无语,一点点挪到休息区,“我从来没玩过这种东西。”
宋修珩有点意外。
我大学时只顾着谈恋爱了,陈铭不喜欢去这种地方,后来忙着做事业,在酒桌上喝到吐,哪有时间玩这种设施。
现在想想,似乎是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宋修珩拧开矿泉水瓶盖,递给我,“释放出来好多了吧。”
我一僵,这才发现我们还牵着手,连忙抽回来,手心湿的像海。
“……谢谢你。”
不管怎么说,谢谢他看穿了我的压抑和害怕,这样就足够了。
回去的路上,两个小朋友玩累了,在车上睡着了。我抱着陈橙,她迷迷糊糊之间问我:“妈妈,我们回家吗?”
我该怎么告诉她,那个家已经破裂了。
“周末还有一天呢,我们再玩一天好不好?”
陈橙困极了,脑子转不过来,含糊着答应下来然后睡着了。
我睡不着,夜里站在阳台上吹风。
真的处理完了吗?
我眯起眼睛,脑子里走马观花,这些年好的,坏的,坚定的,放弃的,我做的是对的吗?
“咚咚。”房门被敲响。
宋修珩抱着陆明宇站在我面前。
“小宇想和陈橙一起睡。”
陆明宇揉着困倦的眼睛:“可以吗?姐姐。”
这让我怎么拒绝?
我深深觉得这两个舅甥是来讨债的。
“在想什么?”宋修珩安顿好陆明宇,走到我身边,双手搭在栏杆上。
我低头把手机开机,一边反问:“你不会也想跟我一起睡吧。”
“也可以。”
我被口水一噎,这个男人的厚颜无耻是我没想到的。
开机后。
未读消息99+。
未接电话99+。
我只给柳虹冰报了平安,随手翻了一下朋友圈,看到一个从前带我的上司娇姐发了动态:“人生辽阔,不要只活在爱恨里。”
我抿唇,把手机递给宋修珩看。
“我刚进惠丰的时候就是娇姐带我的,她是个很优秀的女人。”
“嗯?”宋修珩没有说废话。
这个夜晚,我想说一些心事。
娇姐人不如其名,那会儿只有二十四五,盘靓条顺,不是柔弱的乖乖女,她能一手端咖啡,一手打电话和客户游刃有余的谈合作。
开会做决策的时候杀伐果决,每月的业绩考核都是第一。
我们刚打照面那会,她摸摸我的头和客户介绍:“这是我们部门新来的小妹妹,她要是出了什么状况,尽管来找我。”
第二年的年初,部门最忙的时候,她给我打来电话,嗓子哑到不行,“我把婚约取消了。”
娇姐和那个男人在一起长达四年,当初他是学校里无数女孩前赴后继的高岭之花,娇姐亦是笑一笑妩媚无双的美娇娘,这两个人走到一起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日子平静的过,他们一起离开学校这个象牙塔,走上了残酷社会的洪流。
娇姐的家庭环境不好,一个父亲瘫痪在床,在没有背景的情况下,她必须加倍努力,所以做任何事都很拼。
但是那个男人不一样,他可以算得上富二代,家里一个哥哥顶在那里,他没有太大压力,无论做什么都有人撑腰。
两个人的家庭差异,并没有成为感情的绊脚石,后来两人订婚,娇姐带着喜糖前来公司,人面桃花,告知我们结婚的日期,虐杀一片单身狗,人人祝福艳羡。
“这个男人有强大的见识和谈吐,我愿终其一生仰望他的高度,但在深夜抵家时他抱着我,我又知道,他始终是我的小男孩。”
这是娇姐发在朋友圈的话,评论里的99刷了满屏。
后来有一天,我第一次接到那个男人的电话,他问我知不知道娇姐在哪里。
当时,娇姐确实和我在一起,给我讲述心事:“我翻到他的手机,里面有三个和他暧昧的女孩,其中一个,甚至,甚至和他发生了关系。”
我从未见过娇姐那个样子,干脆全无,一身狼狈,哭的喘不上气,眼中迷茫如找不到家的孩子。
相知相恋四年,娇姐早就把那个男人当成了家人,从未有过怀疑和猜忌,一朝不慎,被背叛的痛楚加倍袭来,世间最狠不过如此,几乎让她活不下去。
最后是那个男人把她接回去的,他们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并不了解,某天看见他来接她下班时鞍前马后,便能猜到故事的大概。
四年的感情长在骨血,要全部割舍不亚于死去一次。
他们和好了。
但日复一日,娇姐眼中光芒不再,怀疑自我越来越多,不断吵架、痛哭、摔门而出。
第二月的考核,娇姐前所未有的成为倒数,上司为此找她谈话数次,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她的电脑屏幕上写着四个大字:辞职申请。
又逐字删除。
那会我一受到挫折便嚷嚷“我的世界开始下雨”,后来这句话成为了娇姐的微信签名。
我明白,她的心里下了一场大雨,经久不息。
我和娇姐经常加班到深夜,人都走光了,我请她喝奶茶,与她碰杯,笑说:“你不能倒哦,你倒了我在这里就没有依靠了。”
“我不甘心。”
娇姐不甘心什么?不甘心金童玉女沦为最狗血的下场,不甘心皎皎如月的少年被染上浑浊,她怀疑所有的真心,不想再接受任何感情,然而被爱拉下悬崖,一次一次坠落。
娇姐说婚约取消的那一刻,我知道她已经甘心了。
她似乎早就有所准备,将工作妥善安排好,然后请假四天,去处理和那个男人的感情收尾,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做了一个红棕头发,又回到了初见时的飒爽。
“我心里的那场雨停了。”
我向她竖起大拇指,及时止损,能自渡,是为喜。
后来我把这件事告诉陈铭,“陈铭,我们和娇姐太像了,会不会也走到那一步?”
他唏嘘感叹,抱紧我:“永远不会的。”
我信了。
好一个永远不会。
而今,娇姐已经辞职离开,我也成为了公关部一把手,偶尔窥探娇姐的动态,她不再有任何伤春悲秋的话语,她说,现在痛苦不堪的是那个男人。
我始终很佩服她。
在你怀里多停留一秒,这样的诱惑太大了。
“人生最难的课题,是跟太自以为是的人永远说再见。”宋修珩淡淡开口,把手机递回来。
“我也会做到的。”
我在夜色里和他对视,星子落在他的眼睛里,格外的亮。
他突然一笑,“信你。”
某一瞬间,我竟然有点心悸,因为辨别不出这种心悸是为什么,我选择移开眼神。
我始终不知道宋修珩接近我是为了什么,他对我是不计报酬的好,真的是为了补偿那一晚吗?
我不敢深想,也不敢问他,这样他会不会觉得我自作多情。
算了。
第二天我们又在郊区玩了一圈,等到周一我才带着陈橙回到市区,送她去幼儿园。
抵达惠丰,在停车场里我看见了陈铭的那辆车,脚步放慢,果然,他直接从暗处走了出来,“老婆,可以聊一聊吗?”
我看见他只觉得恶心,“我很忙,还要上班。”
陈铭一把拉住我的手,“你听我解释好不好,你别给我定死罪。”
他一边说一边把我抱住,亲昵的蹭我的脖颈。
“松开我!”我愤怒。
“我不要,我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解释清楚的!”
停车场不断有车进来,我不想被人看见我们在这里纠缠,用力推开他,“上车说。”
陈铭连忙跟上来。
“说吧。”我神色淡淡。
“我跟那个女人是一次意外,我喝多了,她勾引我,我没忍住就……后来她就用这件事来威胁我,我不得已才跟她保持关系的,老婆,我从来没想跟你离婚啊!我是爱你的!”
我听完想笑,“她勾引你?我看你也挺开心的啊,陪她去产检也是她逼你的?给她买房也是她逼你的?陈铭,你真的太恶心了。”
陈铭嘴角抽搐了一下,飞快解释:“我为什么这样,还不是因为我们聚少离多,可是老婆我真的没想过跟你离婚,我只是想稳住她,然后把孩子打了,我会和她断干净的。”
我按住他的手,嫌恶的甩开。
“你知道吗,徐瑶瑶在我面前说,你爱她,她也爱你,你们永远不会分开,哈哈哈,你说徐瑶瑶听到你的这些话,会不会气到流产呢?”
曾经我以为,陈铭是一个有担当又温柔的男人,现在才看到他的本质,他没有担当,并十分懦弱!
陈铭死活不肯承认,“我不爱她,你还不明白吗,她就是一个骚货啊,你怎么能相信她的话。”
推卸责任他真是做得十分好。
我直接扇了他一巴掌,“我知道你背叛我之后,无数个面对面,我都想质问你,听到你的解释,现在真的听到了,我只觉得我这十年来的感情都喂了狗!”
“你啊,陈铭,你这辈子都欠我的!”
说完,我准备下车,陈铭嘶吼:“秦书,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我们结婚以来你管过家里吗,哪次回家不是高高在上的,我就得哄着你,伺候你,凭什么我要这么窝囊?我养着一个女王,而不是老婆!十年了,我们早就没了新鲜感,你随便去问问别的男人,看他们会不会出轨!”
“没错,我是出轨了,但我只是犯了一个绝大多数人都会犯的错啊!”
我缓缓回头,凝视了他片刻。
“你知道吗,你的好兄弟李松也是这么对我说的。”
陈铭瞳孔瞬间放大,一脸震惊:“连李松的事你都知道了,这个局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设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