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冻 我父亲文革时期在区公所当饮事员,某个周六,区礼堂放(红旗渠)电影,父亲买了两张电影票,带信叫我和二哥从乡下来镇里看电影,周六下午没课,读二年级的我和读三年级的二哥走了14里路到了区公所,已是下午五点多,食堂里父亲点着了煤油灯难得一见的笑眯眯地说:开饭,早吃早去看电影。兄弟俩每人一份四两的土钵蒸饭,端在手上围一个大案板坐定,父亲从另一个案板端来一个很大的塘瓷盆,重重地放在案板上,说:鱼冻!我踮脚一看,盆底下厚厚一层冻子,夹杂几块鱼头。父亲用锅铲切成一块块装在盘子里,就坐在旁边看,一个菜,我们兄弟开吃,鱼冻很冰,但辣椒不少,又冰又辣,口里只有冰火的感觉,开始冒汗,大汗!味觉也回过神来,好吃!无法形容的好吃!兄弟又分了一钵饭,父亲把盆底再仔细地刮了,说:三,下次再煮多点。鱼冻有多少不知道,反正很多,饭六两,我七岁。看电影没位子的,都站着,电影里放炮打眼抬石头,好是热闹。我不停地打着饱嗝,嘴巴和脑子里满是鱼冻的气味。后来父亲告诉我,那天中午食堂卖鲢鱼块,剩下的汤就成了鱼冻。再后来,我满世界找鱼冻吃,品种来路繁杂,但再也找不回那年冬天,那顿鱼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