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故小姐，您已经三个月没来复诊，抑郁症并不是……”
微信上标注为“周医生”的人又发来了消息，故倩妮没听完，就退出了对话界面。
关上画室大门，回到家，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
故倩妮神色一怔，忙加快脚步，推门而入。
男人正在等她。
那张精致俊朗的脸庞上，眉宇间是一如既往的冷峻。
故倩妮冲了过去，靠前时间抱住了他，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心脏强有力的跳动，心安下来。
“一个月没见面，好想你。”她语气温软，轻声诉说着自己的思念。
以往，每每听见这样撒娇，他会笑着环住她。
可今天，故倩妮能感受到面前人的冷淡，而后，一双大手扶住她的肩膀。
姜文乐推开了她，语气冷淡的开口：“故倩妮，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
这句话像是一枚炸弹轰然在她脑海炸开。
故倩妮只觉耳边嗡嗡作响。
她下意识握住了他的手：“为什么？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姜文乐看了她一眼，淡淡抽回手。
“她要回来了。”
他没有说“她”是谁，但故倩妮却很清楚。
宁城人尽皆知，姜氏集团掌舵人姜文乐的白月光，是如今声名斐然的超模慕嫣然。
后来，姜文乐的每一任情人总有慕嫣然的影子，或是眉眼，又或是性子。
故倩妮便是其中之一。
她是姜文乐养了三年的替身。
她不作不闹最听话，因此最近两年，姜文乐的身边就只留下她一个人。
外界都说，故倩妮就差个转正名分。
但此刻，故倩妮明白了。
替身终究是替身，正主回来，姜文乐的身边就不再需要她。
故倩妮失神望着他，神色不明。
见状，姜文乐随手掏出补偿递过去：“这栋别墅，以及一千万，两清了。”
以往故倩妮从不忤逆他任何话。
但这次，她盯着那张支票，却没有伸手接。
姜文乐眉头蹙起，神色一冷：“想装清高不拿这个钱，也要想想你在医院里的弟弟。”
故倩妮是最识相的，这点姜文乐从不怀疑。
果然，故倩妮眸色暗了下来，最终还是颤抖着手去接支票。
“好，我知道了。”
见她接下来，姜文乐才缓了语气。
“以后专心做你的画室，看在这几年的份上，我可以介绍人去给你办梦寐以求的画展。”
他依稀记得，她曾经提过想要办画展。
他想，这就当是分手礼。
然而故倩妮却摇头拒绝了：“不必了。”
主动提出的分手礼，却被她毫不犹豫拒绝。
姜文乐面色微沉，没再说什么，冷着脸就要走。
才转身，故倩妮却突然叫住了他：“可以……再让我抱一下吗？”
他脚步停住。
这三年，故倩妮对他的感情如何，他心里再清楚不过。
好在她从不过界，他也就放任她去。
心口浮出一阵莫名滋味，他没有拒绝。
几乎是在他点头的瞬间，故倩妮就从身后拥抱住他。
姜文乐一怔，而后，他感到故倩妮轻轻吻了下他的心口，听见她温声道别：“再见了。”
姜文乐心脏一抽，莫名发疼。
五年前他做过心脏手术，这些年恢复得很好，那道疤痕已经淡了，但故倩妮每次在床上都很虔诚地吻他的伤疤。
姜文乐转过头，看见她眼里雾蒙蒙的水汽，看起来真挚又热烈。
就是这副神情每每让他失控。
身上的火被轻易勾起。
姜文乐暗骂一声：挽留人的方式还真是卑鄙。
就突然伸手捏住了她的后脖颈，低头强势吻了下去。
将人打横抱起，轻车熟路进了卧室。
“轻点，我疼……”
喘息声从唇齿间溢出，床上的求饶姜文乐从不当回事，仍然猛烈的进攻。
故倩妮紧紧攀着他的后背，听着那心脏鲜活的跳动，闭上双眼。
……
次日清晨。
故倩妮醒来时，收到朋友方柔发来的一条新闻。
【爆！姜氏总裁姜文乐高调接机超模慕嫣然！】
电话那头，方柔替她不平。
“何必呢？不要执迷不悟了，他根本就不值得你这样死心塌地！”
故倩妮莞尔一笑，喃喃自语。
“值得的，只要那颗心脏还在他身体里跳动一天，就值得。”
第2章
挂了电话，故倩妮才点开方柔发过来的那条新闻。
看着上面姜文乐和慕嫣然并排走出机场的照片，她默默将图片放大。
慕嫣然真的很美，是那种张扬无比的美。
故倩妮抬眼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眉目浅淡，素色如莲。
姜文乐的朋友们以前都说，她是所有替身中最不像正主的，但却神奇的待了最久。
只看了一眼，故倩妮就神色不变地关掉了新闻，准备前往医院。
医院，神经科。
病床上的少年紧闭双眼，五年了，仍然没有半分苏醒的迹象。
故倩妮边给他按摩手部，边缓声开口：“他喜欢的人回来了，所以我可能会再也见不到你哥哥了……”
床上的少年没有任何反应。
故倩妮唇角泛起苦涩。
絮絮叨叨在病房里待了两个小时，故倩妮才离开。
却在出电梯时，撞见了姜文乐。
见到故倩妮，姜文乐眉头下意识拧起，直接冷着脸一把将人拉住，出口就是质问：“你跟踪我到这，是想做什么？”
故倩妮一愣，她垂下眼眸软软解释。
“我没跟踪你，我弟弟的医院是这里。”
这话姜文乐一个字都不信，他态度冷酷：“我警告你，不要出现在嫣然面前，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故倩妮沉默下来。
她没想到，在一起3年，姜文乐竟对她半分信任都没有……
见她不说话，姜文乐更是认定她是知道了慕嫣然在这里，故意过来的。
回过神，故倩妮目光掠过他手里的甜点盒，忙柔声提醒：“甜点对心脏不好，你还是少吃点。”
“别给我转移话题！”姜文乐神色不耐，还想说什么时，手机响了。
看见屏幕上的来电名字，他神色舒展一瞬，随即看向故倩妮再次警告：“再让我在医院看到你，就别想从我这拿到一分钱！”
说完，姜文乐接起电话快速离开。
故倩妮定在原地，抬眼看着他进了一间病房。
她想了想，还是跟上前去。
透过窗，却正好看见慕嫣然撒娇喂了口蛋糕给姜文乐。
心口微微刺痛。
故倩妮紧咬下唇，别开眼神，转身离开。
几天后，故倩妮正在画室工作，热搜上突然爆出慕嫣然患慢性肾功能衰竭。
看到这个消息，故倩妮才明白为什么会在医院碰见姜文乐。
思绪飘远片刻，故倩妮就放下手机，继续画画。
才画不久，一道低沉带着怒气的男声却在她背后响起。
“故倩妮！”
故倩妮一惊，才转身就见姜文乐站在门口，脸色冷冽阴沉。
看出不对劲来，故倩妮放下画笔起身上前，还没开口，就被姜文乐一把贯在墙上。
后背撞上坚硬冰冷的墙壁，疼得故倩妮拧起眉，不解看他。
姜文乐双眸猩红：“嫣然需要静养，你却故意爆出新闻，导致她病情恶化，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恶毒了！”
故倩妮脑子发懵：“什么？”
“别装了。”
姜文乐不由分说直接拽着她往外走去。
手腕被拽得生疼，故倩妮挣扎不开，被强行带到了医院。
迎面走来的护士神色焦急：“姜总，RH阴性血找到了吗？”
下一刻，姜文乐便将故倩妮推了过去——“她就是RH阴性血，抽她的。”
故倩妮踉跄了下才站稳。
心口泛起苦楚，她却没有反抗。
输血台上。
血一点点从她的身体抽走，故倩妮脸色也一点点变得苍白，她的眼睛却一直看着姜文乐。
看着那张脸上曾经的温柔都变成冰冷。
等护士抽够血后，针管还没取出，姜文乐转身就要走。
故倩妮连忙拉住他，又一次重审：“不是我做的。”
姜文乐却只是甩开她的手，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去了病房。
眼睁睁看着姜文乐的背影消失，故倩妮浑身发冷。
她下了输血台，还没走几步，只觉脚下发软。
下一刻，竟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再次醒来时，入目是纯白的病房天花板。
故倩妮勉强撑起身子，耳边骤然传来医生带着责备的声音——
“你都怀孕两个月了，怎么还去献血？”
第3章
一句话，叫故倩妮脑子里嗡的一下。
“怀……怀孕？”
“怎么，你自己都不知道？”医生诧异看她一眼。
故倩妮愣愣的低头摸着小腹，淡如死水的眸子中突然一点点泛起涟漪。
回到家后。
故倩妮靠前件事，便是将本就不怎么吃的抗抑郁药锁进了柜子。
之后几日，姜文乐大抵是忙着陪慕嫣然，再也没来找过她。
这日。
朋友方柔突然来访，踏入画室，方柔便啧了一声。
“身价上千万，画室却开在这么简陋的路边，也就只有你做得出来了。”
故倩妮笑了下，不以为然：“你今天过来有什么事？”
“你那幅油画‘炽瑰’获奖了，来给你送奖金。”
因为故倩妮太低调，所以方柔还兼职她的经纪人。
“是吗？”
故倩妮收下奖金，连数字都没看，随意收了起来。
方柔却打开大赛官方网站，念着其中热度*高的评论：“‘炽瑰’那紫色玫瑰花丛开得过于瑰丽，像要死掉一般热烈……”
故倩妮默默听着，方柔却突然转移话题：“姜文乐白月光回来了，你还不和他分开吗？”
故倩妮一怔，下意识抚摸了一下腹部才开口：“马上就会结束了。”
方柔一皱眉，还是没再多问朋友私事。
又说：“有个拍卖会想要你的画来做拍品。”
“什么拍卖会？”故倩妮有些疑惑。
方柔缓缓开口：“是……关于心脏疾病方面的慈善拍卖会。”
提到这个，故倩妮神色微僵，眼眸低垂。
半晌，她的画笔才重新动。
“可以。”
……
慈善拍卖会，二层包厢。
姜文乐兴致缺缺地举了一次牌，因为他曾经是心脏病患者，所以每年都会参与几次这种类型的拍卖会。
但接着，主持人声音突然兴奋起来。
“接下来，是刚获得华美奖金奖的画家GC的最新画作！起拍价五十万！”
话音落地，幕布揭开，画映入众人眼帘。
是雨幕中撑伞男人的背影图。
姜文乐目光凝在画上，一时怔住。
一旁的助理有些讶异地低声说：“姜总，画里的人背影看着好像你。”
姜文乐不发一言，眸色渐深。
不是像，这个背影就是他。
他认得出来，这是故倩妮去年在家里画的一幅画。
他从不在意故倩妮的事业，还以为故倩妮不过就是个普通画家，没想到原来还挺出名。
助理飞快和主办方沟通后汇报：“听说这个GC，之前是不同意捐画的，但后来听说是关于心脏病的慈善拍卖，才改变主意。”
闻言，姜文乐心脏莫名一紧，不觉捂着心脏手术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从他心间升起。
片刻，他盯着画框上画家签名的GC两个字母，突然问：“为什么她叫GC？”
“好像是她和她爱人的首字母。”
姜文乐眉头一蹙，爱人？C？
正疑惑间，却听助理道：“巧了，姜总您的英文名不就是叫Cason吗？也是C开头。”
眉头舒展，姜文乐随即缓缓举牌——“五百万！”
走出拍卖会现场。
让助理去取画，本要去医院看慕嫣然的姜文乐却径直去了故倩妮那儿。
走进公寓。
故倩妮正在厅中画画，姜文乐脚步定在她身侧，看清上面的男人隐约又是他的轮廓。
故倩妮又画了半响，才注意到他来了。
她忙放下画笔：我还以为你不会过来了，”
“吃饭了吗？我去给你做。”
“不用。”
姜文乐盯着那幅画，却是道：“以后不要再随便画我。”
故倩妮笑容一僵，沾上颜料的手紧攥衣角，低声应：“好。”
见她乖巧的模样，姜文乐招手：“过来。”
故倩妮过去，姜文乐低头俯身吻住了她。
知道姜文乐要做什么，顾忌到肚子里的孩子，她下意识挡了一下。
姜文乐不悦：“怎么？”
故倩妮只好说：“我身上脏，有颜料。”
“脱掉就好。”
姜文乐单手将她裙子后背的拉链拉开，将人抱起进了卧室。
故倩妮的配合让姜文乐这次很温柔。
事后，故倩妮靠在姜文乐的胸口，紧贴他心脏的位置，听着自己跟他同频的心跳声，眼底满是眷恋。
静谧的气氛却没持续多久，姜文乐手机突然响起。
姜文乐径直拿过手机，甚至没有避讳故倩妮，就打开消息。
故倩妮清楚看到了慕嫣然发来的消息：这两件婚纱选哪件好看？
姜文乐回复：靠前件，你穿起来更好看。
这一刻，故倩妮的心跳慢了一拍，再合不上他的频率。
她怔怔问：“你跟慕嫣然是已经要结婚了吗？”
闻言，姜文乐唇角挂上冷意：“摆正你自己的位置，从一开始你不就知道，你不过是她的替身而已。”
故倩妮脸色一白。
姜文乐推开她起身，那强有力的心跳声也随之远离。
故倩妮坐起身来，看着姜文乐穿衣服的背影。
倏地，她哑声开口——
“姜总，我们分手吧。”
第4章
“分手？”
姜文乐动作一顿，墨黑的瞳孔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冷笑反问：“我们算在一起过吗？”
故倩妮浑身僵住，姜文乐径直摔门离开，
没关紧的窗，袭入一阵冷风。
故倩妮只觉浑身温度都一点点离开，她起身走到客厅，走到那副快完成的画上。
若有人仔细看，这幅画上的男人和姜文乐拍下的那幅画，其实有细微的不同。
至少眼前这幅，的确是姜文乐。
故倩妮伸手从画上男人的脸上抚过，最终她眸色黯淡，取下画，缓缓将其撕掉。
扔进了垃圾桶。
晚上无眠。
早上起来，感受到腹部隐隐传来的??痛感。
故倩妮心下一慌，当即赶到医院检查。
“有点先兆性流产迹象，但具体看不出原因，你先去做几个检查看看。”
“好，谢谢医生。”
故倩妮拿着检查单走出来，就迎面撞上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
年轻医生扶住她，却是神色诧异喊她：“舒雅学姐？”
故倩妮霎时一怔，抬眼就见对方的工作牌上写着：宁泽。
宁泽见她身边没有别人，还笑着问：“学姐，你来医院，孟川学长怎么都不陪你来？”
故倩妮猛然回神，深吸一口气，推开他淡淡道：“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话落，她匆忙离去。
却未察觉到手中的检查单，不知何时掉落了一张。
宁泽将其捡起来，目光落在名字上，便是一愣：“故倩妮？”
……
故倩妮走出医院，就突然接到画室员工的电话。
“故姐！您赶紧来一趟画室吧！有人在画室闹事！”
“什么？”故倩妮一惊，当即打车赶去画室。
来到画室。
屋内一片狼藉，墙面上赫然用红色油漆写着大大的“小三”“*人”字眼。
而始作俑者是个穿着高中制服的女孩，此刻正撕着一幅画。
故倩妮目光落在那幅即将被毁的画上，脸色大变。
向来冷清的人，在这一刻方寸大乱。
“别动那幅画！”她惊慌大喊。
故倩妮冲过去试图阻止，然而晚了。
对方得意扬起唇角，当着她的面毫不犹豫地将画撕破！
“死小三！让你勾引姜文乐！你不知道他已经要跟我姐姐结婚了吗？”
女孩是慕嫣然的妹妹慕玲，她说完这些还不解气，又将画扔在地上，狠狠踩住。
霎时，故倩妮耳边一阵嗡鸣，她整个人僵在当场，心口一片窒息。
就当慕玲大笑着准备离开时，故倩妮却拽住她，冷冷问：“满18了吗？”
慕玲冷哼：“当然，怎么……？”
趾高气昂的话却在接触到故倩妮冰冷骇人的目光时戛然而止。
“既然成年了，那就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
警局内。
铁证如山，慕玲无法争辩。
“故小姐，您这边是想选择和解赔偿还是拘留？”警方负责人拿着调解书询问故倩妮。
“拘留。”
故倩妮毫不犹豫推开调解书。
而大闹画室时肆无忌惮的慕玲，这时才后知后觉的慌乱起来，忙哽咽着打电话给慕嫣然。
没过半个时，慕嫣然就赶到了警局，陪她一起来的，竟还有姜文乐。
姜文乐见报警人是故倩妮，神色一冷。
他径直走到故倩妮面前，出口靠前句话就是质问：“你故意的？在胡闹什么？”
故倩妮心口微滞，只说：“她毁掉了我的画。”
闻言，慕嫣然立即泪眼汪汪拉住姜文乐：“文乐，不可能的，我妹妹不是这种人。”
故倩妮见了，只是指着监控上的画面道：“证据确凿，不是你说不可能就没发生的。”
慕嫣然脸色一僵，神色委屈的去看姜文乐。
姜文乐眉头微皱：“几幅画而已，你不要没事找事。”
他看都不再看监控一眼，直接不耐开口。
“把调解书签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故倩妮看着他，心口竟是一痛。
看看他身后的高级律师，故倩妮垂下眼眸，还是低头签了名。
从警局出来。
故倩妮独自一人回到画室。
看着一地凌乱，她跪在画前，伸手一点点擦拭上面的污渍，试图将碎片拼合。
姜文乐踏入画室，发现她拼凑的画布上，破碎的自己的背影。
心里一动，他走过去，低声道：“好了，这件事导致为止，我以后不会让她妹妹来打扰你。”
闻声，故倩妮却并未回头。
沉默半响，她深吸一口气，却是开口道：“我怀孕了。”
第5章
“我想留下来。”故倩妮转身看向姜文乐。
姜文乐俯视着她还红的眼，心脏处莫名闷堵。
片刻后，他冷声开口。
“我可以让它留下来，但也仅此为止。”
言下之意是，他只要孩子。
故倩妮心一刺，却是说：“谢谢。”
坦白怀孕的事后，姜文乐却出乎意料的对她的照顾增加了。
因为画室被毁，故倩妮一直忙着重新整理，医院通知去拿检查结果也没去。
直到这天，她画到一半时，画笔猛地从手中掉落。
骤痛从指尖迅速蔓延至全身的骨头，痛得冷汗淋漓。
她艰难缩在地上。
不知多久，门突然打开。
“故倩妮！”
见到倒在地上的人，姜文乐心下一紧，飞速上前将人扶起来：“你怎么了？”
故倩妮意识迷糊地看着他，有些委屈：“你怎么才回来？我好难受，抱抱我。”
这种撒娇语气是故倩妮鲜少流露的。
姜文乐心里闪过一丝异样，但很快感受到她体温的不正常。
“你发烧了？”姜文乐眉头拧起，迅速将她抱起回屋。
故倩妮揪着他的衣领，呢喃：“不吃药，会影响宝宝的。”
姜文乐面色紧绷，沉思几秒，竟守在床边亲手给她用毛巾降温。
直到半夜，故倩妮的体温才恢复正常。
姜文乐紧蹙的眉头舒展，正要起身离开时，却被故倩妮慌张拉住。
“别走，别丢下我……”
姜文乐回头，就见她眸中水光潋滟，比平时多了几分娇媚。
呼吸一窒，看过去的眸色多了几分晦暗。
总是这样，这个女人总是靠示弱来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些小手段他还挺受用。
深呼吸压下冲动，姜文乐抱住故倩妮，低声道：“只要你听话，我不会丢下你。”
故倩妮听着熟悉的心跳声，眼中含泪，紧紧将头靠在他胸前。
然而这份静谧没能维持太久。
当姜文乐电话铃声又一次突然响起时，故倩妮知道，他又要离她而去了。
果然。
下一刻，姜文乐接完电话，就毫不留恋地从她身旁离开。
“乖，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
故倩妮手心一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仿佛也跟着空了一块。
房间外传来大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姜文乐走了。
故倩妮艰难的起身，重新来到画板前，拿起画笔。
在画板后，是落地窗外压抑阴沉的夜幕。
她眸中平静地如同一滩死水，落下画笔时的颜色却鲜艳得过分。
而姜文乐的去去就回，果然是再未回来。
第二天，在医生的再次催促之下，故倩妮来到医院。
拿到诊断书后，她沉默了很久。
回到家后，门铃却被人突然按响，故倩妮开门一看，竟是姜文乐的司机。
“故小姐，姜总让我接你去医院做日常产检。”
故倩妮并未多想：“好，麻烦你了。”
再次来到医院。
司机领却着她到了一个眼熟的病房门口，正是她曾见过的慕嫣然病房！
故倩妮心下一沉，正要离开时，却陡然听见病房里传来慕嫣然的声音——“文乐，你说故倩妮会生个男宝宝还是女宝宝？”
故倩妮脚步霎时一僵。
而后，姜文乐温柔的询问声响起：“你想要什么？”
“我希望是个男孩子，这样就会跟你一样帅气了！”慕嫣然语气欢愉。
两人谈论的语气，仿若故倩妮肚子里怀的，是他们两个的孩子。
故倩妮缓缓抬眼从门口看过去。
只见姜文乐将慕嫣然温柔拥入怀里，沉声叹道：“委屈你了。”
慕嫣然在他怀里笑了笑，然后摇头说：“我知道自己的身体生不了，你是为了我好，我一定会把故倩妮的孩子当成自己的。”
话音才落，慕嫣然就看向门口，霎时神色惊慌：“故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听见这话。
背向门口的姜文乐回头，和门口脸色苍白的故倩妮四目相对。
第6章
不知怎么，姜文乐的心莫名一慌，但随即又镇定下来，起身将故倩妮拉出病房。
两人在无人的转角处站定。
看着始终沉默的故倩妮，姜文乐眉头拧起：“你都听见了？”
故倩妮铝驺点点头。
姜文乐面色冷下来，带着一丝烦躁同她坦言：“孩子给嫣然养，对这个孩子是好事，至于你，我会给你补偿……”
条件还没说完。
却听见面前的女人轻声开口打断：“我愿意。”
有那么一刻，姜文乐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故倩妮却抬眼对上他的视线，重复了一遍：“我说我愿意。”
这反应出乎姜文乐意料。
他本以为按她这段时间对孩子的重视程度，一定不会轻易放弃孩子的抚养才是。
然而她却一口答应下来，甚至神色间没有勉强的痕迹！
紧接着，姜文乐就听见故倩妮继续说：“我只有一个条件，孩子的名字由我定。”
“你想取什么？”姜文乐心情复杂。
故倩妮眸光潋滟，眼神温柔。
“我希望孩子的名字叫……记川。”
她捏紧手中提包，无人知道，她包里那张诊断书上写着：骨肿瘤增生。
……
第二日，姜氏集团顶楼总裁办。
坐在桌前，姜文乐脑海里始终萦绕着故倩妮说的名字。
记川……
光是默念这个名字时，姜文乐就觉心脏无端收紧。
不太好受。
这时，桌面上的手机响起提示音。
[您尾号为3453的银行卡支出三百五十万元整……]
姜文乐看了一眼，想起这张卡似乎是他前几天给慕嫣然的。
他不甚在意地放下手机，而后却突然一愣。
他突然想起，这几年，给故倩妮的副卡好像从来没动静。
莫名生出一股怪异的情绪来，姜文乐当即叫来助理问：“给故倩妮的副卡，调一下消费记录。”“好的，马上。”
很快，助理拿着调查结果过来，神色复杂：“姜总，故小姐从来没动过这张卡。”
姜文乐眸色一滞：“她不是为了她弟弟的医药费才跟着我的吗？”
“据了解，医药费都是故小姐的私人账户给的，”助理犹豫了下，还是继续说，“故小姐似乎并不缺钱。”
姜文乐眼底晦暗莫测。
上次拍卖会，他只知道她有点名气，现在看来，似乎比他想的还要厉害。
“既然不是为了钱，那这么多年，她是为了什么？”
姜文乐靠前次觉得自己看不透她。
助理看了他一眼，思虑片刻才大胆回答：“女人不是为了钱，只能是为了情。”
听见这话，姜文乐一瞬默然。
为了……情？
仔细想来，她对他这些年的感情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连死党都跟他说：“你从哪儿找到的对你这么忠贞不渝的小情人，她眼里除了你就看不见别人！”
其实，在慕嫣然没回来之前，他也是动过要给故倩妮名分的想法的……
勾起这些回忆，姜文乐心下一动，他忽地记起，故倩妮似乎前几天还身体不适。
姜文乐将桌面上的一个饰品礼盒递过去，吩咐助理：“你去找医生开点孕妇可以用的感冒药送到故倩妮那里，顺便把这个给她，告诉她我今天晚上有个宴会，送她来当我女伴。”
“是。”
……
助理很快到达别墅。
“故小姐，姜总让我过来给您送点药。”
然而故倩妮只看也没看药，只道：“我已经好了，你随便放哪儿吧。”
助理一怔，放下药后，特意拿出礼盒送到故倩妮面前：“故小姐，这是姜总特意送您的，让您和他去参加宴会。”
这话让故倩妮目光从画板上移过来。
她点点头：“谢谢。”
也只有一句谢谢，没什么因为是姜文乐关心而开心的样子。
不冷不热的反应让助理一愣。
是错觉吗？他总感觉……故小姐好像没那么喜欢姜总。
没等助理思索出个所以然来。
故倩妮已经换完衣物走出来。
“走吧。”
半小时后，酒店门口。
“姜总让您在门口稍等一会儿，他马上来。”
故倩妮点点头，刚下车走到酒店门口，一个惊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学姐，又见面了！”
宁泽飞快走上前跟她打招呼：“我绝对没有认错人，你就是舒雅学姐……”
故倩妮一怔，还没说话，身旁突然落下一片阴影。
姜文乐在故倩妮身侧站定，伸手搂住她的腰：“表弟，你跟故倩妮认识吗？”
第7章
姜文乐俨然一副故倩妮是他所有物的态度，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彰显着他的不悦。
宁泽目光落在故倩妮被搂住的腰，笑意一僵。
他深深看了故倩妮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原来如此……”
宁泽唇角轻扯，看向姜文乐：“表哥，我认错人了，抱歉打扰了。”
语毕，宁泽先一步走进宴会厅。
离开时隐约还能听见姜文乐的声音：“我表弟你也想勾搭不成？”
故倩妮回了些什么宁泽没能听清。
但他的脸色已经黑下来。
宁泽记忆中的舒雅，明艳靓丽，最重要的是，她身边永远站着孟川。
那个耀眼夺目的天才，让所有人，包括他都敬仰的男人。
宁泽曾以为，再次见面，将会是在他们的婚礼上。
可现在……
“那不是故倩妮吗？慕嫣然都回来了，怎么姜总还带着她？”
不远处的谈论声传来，打断了宁泽的思绪。
接话的女人冷笑：“能在姜总身边待三年，手段肯定高呗！不过姜总前几天才在拍卖会上买了套上千万的珠宝送给慕嫣然，我看她也不长久了。”
……
难听的话句句入耳。
一向视孟川为偶像，宁泽越听越气，转身，他径直朝着故倩妮再度走过去。
错身而过时，宁泽低声开口：“学长真是看错了人，你这种人，跟学长分了也好！”
话落，他利落离开。
故倩妮浑身一僵，之后的整场宴会，她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
她的不对劲太过明显，姜文乐没法不注意到。绿舟
回到家。
见她仍然一副失神模样，姜文乐的耐心也达到了界限，他松松领带，冷声质问：“你怎么回事，去趟宴会就跟丢了魂一样？我还没问你，你跟我表弟是怎么认识的？”
故倩妮这才回过神来。
她视线在姜文乐身上聚焦，而后扯了抹笑：“他不是说，是认错人了吗？”
姜文乐冷冷一笑，目光沉沉盯着她：“?????那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装给谁看？”
故倩妮心口一刺。
随后，她低头解下手链，递还给他：“这条手链，是你送给慕嫣然那套珠宝的附赠品吧？”
姜文乐神色微僵，霎时明白过来，原来故倩妮是因为这件事才闷闷不乐的。
意识到这点，他心底竟生出一抹无法言说的愉悦来。
他神色缓和，将人拉到怀里轻声哄道：“这怎么来的不重要，我觉得它很适合你。”
故倩妮任他揽着，并不吭声。
见她眉眼间仍然阴郁，他眉头轻蹙，叹了口气。
“乖，如果你因为这个生气的话，我明天也给你送一整套珠宝？”
说着他低头吻向故倩妮的额头。
然而故倩妮推开了他。
“我今天累了，先回房休息。”
……
翌日。
故倩妮起来时，已经临近中午。
下楼见到客厅正在看书的姜文乐时，她愣了一瞬。
“你昨晚…绿轴…住在这里？”故倩妮稍显诧异问。
姜文乐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嗯，睡的客房。”
故倩妮一怔，这好像是姜文乐靠前次在不同床的情况下，留宿在她这里。
“怎么了？”姜文乐抬眼看她，眉梢轻挑，“还在生气？”
故倩妮回过神来，忙摇摇头：“没……我去给你做饭。”
一个小时后。
故倩妮将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桌。
三菜一汤，还算丰盛。
故倩妮将一盘香芋排骨递到对面，轻声道：“这是你最喜欢……”
“我从不吃这个，你忘了？”姜文乐不悦挑眉，打断了她的话。
故倩妮一愣，将盘子往回一收。
“抱歉。”
姜文乐看着她，沉默一瞬，却是勾了下唇角：“故倩妮，你不会是一孕傻三年了吧？”
他以前本就鲜少同故倩妮一块儿吃饭，因此她记错喜好也正常，他并不想计较。
听见这话，故倩妮也只是笑笑，不多争辩。
姜文乐又转而说：“今天我陪你去做产检。”
“好??。”
故倩妮乖巧点头。
到了医院，她却在产检室门口却看见了慕嫣然！
慕嫣然自然而然挽住了姜文乐的臂弯，眼中满是得意：“你好，故小姐，我想一起看看宝宝。”
第8章
故倩妮看了眼姜文乐，心一点点下沉，最终转为唇边一抹苦笑：“好啊。”
产检室。
“这么一看，宝宝好像你呀！”慕嫣然指着B超屏幕，笑眼弯弯，“不知道以后他是不是也会跟你小时候一样调皮，那我可没办法管。”
姜文乐只说：“没事，我会管。”
两人交谈间，故倩妮始终不发一言。
姜文乐余光注意到她低着头，心头浮现出异样。
产检结束后。
姜文乐还没说话，故倩妮先体贴开口：“我自己回去就好，你陪慕小姐吧。”
说完，她已经转身朝着门口离开。
看着故倩妮独自离开的背影，姜文乐却怔在原地，心口闷堵起来。
“文乐，怎么了？”慕嫣然问。
姜文乐皱起眉，鬼使神差地说：“嫣然，你自己回病房好好休息。”
说完他直接迈步追了上去。
慕嫣然愣在原地。
看着姜文乐追上故倩妮，两人并肩走远的背影，她眼底的阴狠渐渐升起。
隔天。
故倩妮刚到画室，就接到方柔电话。
一接通，方柔就是一句：“出事了！”
故倩妮淡淡道：“怎么？”
“你快看微博热搜。”1
方柔说完，发了好几条链接给她，故倩妮点开，才发现是自己的画出了事。
#慕嫣然爆知名画家GC抄袭#
#GC抄袭不知名画家#
一连好几铝驺条相关词条挂在热搜上。
抄袭？
故倩妮眉头拧起，点进词条才发现是慕嫣然在微博上发了两幅画。
一副是自己的“炽瑰”，另一幅同样是紫色玫瑰花，乍一看的确相似。
——@慕嫣然：不是画界专业人士，但这两幅画看起来未免有点太像了吧！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抄袭？
慕嫣然是国际超模，一发声无数人评论，将‘GC抄袭’顶到热搜。
一时间无数人都在骂故倩妮，说早就看出她不是真材实料，年轻画家堕落等等……
故倩妮翻了翻评论，给方柔发了句“随她去”，就没再管了。
她不知道的是，因为慕嫣然的抄袭定论太过理所应当。
很快就有专业人士在评论嘲讽：【风格相似，但明显不一样好吧？自己不懂还凭空鉴抄？】
【笑死了，画笔都没拿过的模特，居然还大言不惭来随便说GC抄袭？】
……
到这里，算是慕嫣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评论都是嘲讽她越界鉴抄。
直到一条评论出现，却骤然改变了事态风向。
【爆个料，GC真名叫故倩妮，是姜总交往三年的女友！慕嫣然当初甩了姜总去国外，现在又回来当小三想拆散他们，闹这一出，恐怕也是想针对故倩妮】
登时，网上都变成了**慕嫣然的人品。
一时间，骂慕嫣然是小三的言论层出不穷，而故倩妮则是被迫变成了这场风浪的当事人之一。
突然，所有骂慕嫣然的消息都被清空，新的词条一跃冲上热搜靠前！
#姜总开微博，护妻发言！#
才清净没多久，故倩妮又被方柔紧急打电话上网。
她打开手机，就看到姜氏集团官博刚刚转发的，一个新号的消息：@姜文乐：慕嫣然是我的女人。
故倩妮一怔，心口微涩，眼中情绪复杂。
慕嫣然对于姜文乐有多重要，才会让从不用社交软件的他主动开微博回应网友？
故倩妮叹息一声，还是对方柔说了一句：“不用回应。”
当事人出面，事情盖棺定论。
慕嫣然洗脱了“小三冤屈”，于是那些攻击她的言论瞬间原封不动地加注在了故倩妮身上。
在此之前，故倩妮从不知道，陌不相识的人竟能用那么多恶毒的诅咒和谩骂去攻击另一个人。
但她本就不太使用社交平台，因此并不放在心上。
直到方柔跟她说：“长期合作的卖家那边对你的名声很在意，希望你能回应一下，如果放任流言继续下去，可能不仅卖不出画，还会取消你今后的各种画展。”
故倩妮一愣，这才应下来：“我知道了，会给回应的。”
当天晚上。
故倩妮发了条微博。
@GC：我从来没有和姜文乐在一起过。
第9章
发完后，故倩妮放下手机，没再多管。
她并不知道，在热度正盛的时间点，身为当事人的她这条回应瞬间冲上了热搜靠前！
姜氏集团总裁办。
助理站在一旁，看着姜文乐看到那条微博后，骤然阴沉下来的脸色，心下发寒。
下一瞬，就见姜文乐站起身来。
“去故倩妮的画室！”
率走到达画室。
见到故倩妮，姜文乐径直走过去，一把攥住她的手臂：“微博上那句话，你什么意思？”
故倩妮手臂吃痛，拧了下眉头才面带疑惑的回：“我们不就是没在一起过吗？当初是你亲口说的。”
姜文乐一愣。
脑海里依稀记起曾经亲口说过的话。
——“分手？我们算在一起过吗？”
登时哑然。
接着，又听故倩妮若无其事地说：“你放心，我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我只是慕嫣然的替身，没资格跟她相提并论。”
她的“懂事”超乎姜文乐的预料。
原本他最喜欢的就是她的这份懂事，现在却莫名心烦不已。
姜文乐沉默着，故倩妮却径直抽回了手，继续收拾东西。
姜文乐这才发现她是在将画室的东西打包装箱。
“这是在做什么？”
故倩妮淡淡道：“画室地址被爆出来，影响我正常画画了，准备搬个地方。”
姜文乐拧起眉：“这事是嫣然连累了你，我给你找地方。”
“不必了，我已经找好地方了。”
故倩妮却是态度平静拒绝。
她的拒绝让姜文乐重重拧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控制。3
他立在原地，目光在箱内的物品上扫视而过，却突然注意到放在箱子最中心的一个相框。
姜文乐不由伸过手去，将相框拿起。
是故倩妮的毕业照。
照片上好几个人并排站着，最中间的故倩妮笑得很甜美，是和他在一起时从没有过的明媚。
姜文乐心里莫名不太舒服。
下一瞬，他的视线落在了最边上的男人脸上。
那是张极其俊美的脸庞，笑起来明朗耀眼。
不知为何，上面分明有很多人，但直觉却让姜文乐注意到了他。
还未反应过来，手中的相片被倏地抢走。
“还给我。”故倩妮神色紧张将相框迅速放回箱内。
一张相片罢了，姜文乐不好再计较，他眸色微沉：“我最近会很忙，不会经常过来，你自己多注意安全。”
至于忙什么，他想她应该清楚是在忙和慕嫣然的婚礼。
说完，他径直离开。
故倩妮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失神片刻。
她再度将相框拿出来，指腹一点点摩挲着最边上那张熟悉的脸庞。
眼眶一点点湿绿舟润。
……
当晚。
故倩妮罕见地梦见了孟川。
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他往前走，她拼命追都没追上。
“你等等我，孟川！不要丢下我，我害怕……”
不知追了有多久，她追得精疲力竭，摔倒在地。
孟川对她回头，神色悲伤又无奈。
他没有跟她说一句话，很快身影消散。
“不……不要！”
故倩妮哭着醒来，梦里她没能留住他，醒来身边也依旧一片虚无。
窗外靠前缕阳光透进来，故倩妮望着天花板失神。
这是她失去孟川后，靠前次梦见他。
梦里的他就像记忆中的他一样真实。
真实到，她突然发现，除了心脏，他和姜文乐完全是两个人
三天后。
故倩妮和方柔约在咖啡馆。
故倩妮从包里掏出文件递过去：“这是我的遗嘱，孟川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等我死后，我所有作品的所有权都归你。”
方柔一愣：“什么意思？”
故倩妮淡淡道：“我得了骨癌，较多还有一年。”
方柔大脑一片空白，她看了看故倩妮显怀的肚子，忽然脑中闪过一道闪电：“你是为了这个孩子才不去治病的是不是？”
故倩妮没有否认，只是说：“我给孩子取名叫记川，你以后每年替我看看他过得好不好……”
方柔脑中一团浆糊，心中堵着一团火气，实在忍不住喊了她的真名：“舒雅，你清醒一点，你是抑郁症不是妄想症，孟川死了！姜文乐的孩子值得你拼命吗？”
故倩妮心一颤，眼神空白了一瞬。
半响才哑声道：“我知道。”
可是，姜文乐的孩子她难道就舍得掉吗？
回到家。
故倩妮推开门，却发现姜文乐似乎等在家里很久。
故倩妮露出一如往常的温软的笑，走上前。
“你??怎……”
话还没说完，姜文乐张口打断她——
“明天，去把孩子打了。”
第10章
故倩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下意识退后一步，看向姜文乐：“你答应过让我把孩子生下来的。”
姜文乐沉默一瞬，随即冷硬开口：“嫣然配型找到了，是你。”
刹那间。
故倩妮记起来了，当时她陪孟川一起去捐献中心签了遗体捐赠书，所以孟川的心脏如今才在姜文乐胸腔里。
只是她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巧的事。
她的肾居然会跟慕嫣然配上。
故倩妮眼神一暗，轻声问：“如果我说，我不愿意呢？”
姜文乐脸色霎时冷沉：“不要惹怒我，你不会想知道后果。”
这一刻，故倩妮在他脸上看到的只有决绝的冷意。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丝线缠绕着她的心脏，最终勒到发痛。
故倩妮目光一寸寸描摹着他的脸，攥紧了手，一字一句问：“这么多年，你对我没有一点情分吗？”
姜文乐一怔，心口竟陡然抽痛了一瞬。
压下这陌生情绪，他缓下语气：“你先救嫣然一命，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见她只是红着眼不说话，姜文乐认为她是默认答应了。
他心下一软，叹口气将人搂在怀里。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姜文乐觉得自己已经给了足够的承诺，便拿出两张手术单。
“签了吧。”
一张是流产手术单，一张是捐肾手术单。
故倩妮低头看着，蓦然自嘲一笑。
这抹笑让姜文乐神色冷下来，正要催促，却听见她突然出声问：“你会永远跟她在一起吗？”
这个问题来得猝不及防。
姜文乐扬眉点头：“是。”8
然而得到答案的故倩妮却依旧是沉默看着桌面上的手术书。
然后，她将手术单推开。
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我不会签的。”
姜文乐脸色骤然一沉。
就听故倩妮语气冷硬开口：“我可以把肾给她，但必须得等我生下孩子。”
“你在威胁我？”姜文乐冷眼看她。
可向来温顺的女人此刻却对他的怒火视若无睹，那双曾经满眼都是他的眸子里，此刻却一片虚无。
故倩妮浅浅问：“难道你要把我绑去手术室吗？”
对上她的眼睛，姜文乐心脏骤然收缩。
那些狠话怎么都说不出口来。
他没有回答，只是冷着脸，迈步起身离开。
留下故倩妮一个人望着桌面上的手术书失神。
姜文乐离开不久，门铃再次响起。
故倩妮以为是他去而复返。
打开门。
门外却站着一位风尘仆仆赶过来的高大男人。
看清对方脸的瞬间，故倩妮浑身一僵。
“哥……”故倩妮下意识喊了人。
舒盛明目光落在她已经显怀的孕肚上，脸色阴沉得吓人——
“舒雅！你疯了是吗？要不是方柔告诉我你现在的情况，我是不是只能看见你的骨灰了？”
故倩妮低着头后退了一步：“对不起，哥……”
舒盛明随即往前一步，向她伸手：“现在跟我走，把孩子打掉，回去好好治病。”
故倩妮却是坚定摇头拒绝：“哥，我不会走的，我要生下这个孩子。”
兄妹两个无声对视着。
良久，舒盛明唇角泛起讥讽的冷笑，仿佛听见了多大的笑话般。
“你要生下姜文乐的孩子？”
“那你知道当初撞死孟川肇事逃逸的人，就是慕嫣然吗？”
“什……么？”
一瞬间。
故倩妮似被一击猛锤打在太阳穴上！
耳边只剩下舒盛明刺耳的声音：“以姜文乐对慕嫣然的维护，你觉得他知不知道这件事？”
浑身血液都被这句话凝结，故倩妮脸上血色全失。
孟川刚出事的那几个月，她几乎每天都想死，是孟川的弟弟孟明让她无法去死。
到后来，是拥有孟川心脏的姜文乐让她坚持了下来。
在长达五年的时光里，她几乎麻木了一切情绪，只等着时光终止。
可现在，舒盛明的话，却让她所有的愤怒、无力和憎恨，如同火柴般一瞬点燃。
……
与此同时，姜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姜文乐看向对面的宁泽，淡淡问：“特意来公司找我什么事？”
宁泽神色复杂。
自从得知故倩妮和孟川分手后，他稍微打听了下孟川的现状。
结果却有率粥了惊人的发现……
思绪收回，他目光落在姜文乐的心脏处，试探开口问：“表哥，故倩妮是三年前突然出现的吗？在你……心脏手术结束后？”
听宁泽提及故倩妮，姜文乐拧起眉头，还是点头：“是，你问这个做什么？”
心里的猜测得到确认。
宁泽恍然大惊，看姜文乐的眼神变了味儿。
咬咬牙，他直接问：“那你知道，她有个前男友吗？”
第11章
姜文乐一愣，鹰眸微眯：“她的前男友跟我有什么关系？”
宁泽却自知失言，忙摇头：“大概是我想多了！别放在心上，反正你要结婚了，现在和故倩妮应该也已经分了吧？”
姜文乐沉默着，冷冷看着宁泽。
宁泽在这样的目光下，几乎是落荒而逃：“表哥，那我就先走了！医院还有事。”
在宁泽离开后。
姜文乐脸色瞬间黑下来。
他径直把给助理叫进办公室：“给我查查故倩妮前男友是怎么回事！”
?“是，姜总。”
不过一天，姜文乐就收到了回复。
“姜总，故小姐确实有个前男友，不过三年前已经车祸身亡。”
助理说着，偷眼去看姜文乐的神色，欲言又止的开口：“另外还查到，其实故小姐这几年在照顾的并不是她的亲弟弟，而是……她前男友的弟弟。”
姜文乐隐约察觉出什么，愤怒从心底深处滋生。
他脸色黑沉得过分，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那男人叫什么？”
感受着风雨欲来的低气压，助理心跟着提起，支吾着将那两个字说出口。
“孟川。”
当这两个字入耳，姜文乐脸色倏然铁青。
脑海中倏地浮现出故倩妮在医院给孩子取名的记忆！
——“我只有一个条件，孩子的名字由我定。”
——“我希望孩子的名字叫……记川。”
当时那些疑惑不解，在这一刻真相大白！
姜文乐怒极反笑。
记川。
很好，记住孟川。
她怀着他的孩子，却要永远记住她的前男友！
助理只觉周遭气氛仿若一瞬降至冰点，他下意识屏息，头皮莫名发麻。
下一刻，就见姜文乐蹭的站起身，径直朝外走去。
“备车！去找故倩妮！”
一路上。
姜文乐想过各种要跟故倩妮当面质问的场景。
然而在推开门时，整间屋子空空荡荡，找不到一个人！
“您所拨打的号码无人接听……”
打过去的电话那头，回应他的也只有机械的女音。
故倩妮不见了！3
姜文乐沉着脸，转而去往她的画室。
画室门锁着。
因为故倩妮家一直用他的生日当密码，所以此刻姜文乐也直接输入自己的四位数生日。
下一刻，刺耳鸣叫响起：【密码错误！】
指尖一顿，姜文乐眉头轻蹙，随即又重新输入自己的年份。
【密码错误！】
姜文乐嗡嗡作响，脑子闪过助理给他看过一眼的孟川资料，他们的生日数字一样，只有年份不同，眸色骤然冷沉下来，他攥了下指尖，继而输入孟川的出生年份。
【密码正确！请进】
咔哒一声，门开了。
一瞬间。
姜文乐指尖都是发麻的。
他走进去，这间新的画室还没有完全收拾好，满屋的画到处堆放。
所有的人物画，都画着同一个男人。
曾经，姜文乐毫不怀疑画上的人是自己。
但此刻，他站在那副跟拍卖画相似的雨中撑伞画前，久久凝视着画中的男人。
随即，他目光一滞。
倏地注意到画中撑伞男人的手腕上戴着手环。
记忆中闪过初见故倩妮的场景，当时她手上就戴着同样的手环。
那是……她和孟川的情侣手环！
前所未有的震怒席卷而来。
姜文乐猩红双眼，他朝身边的助理几近咬牙切齿吩咐——
“立刻、马上，给我找到她！”
“用尽一切手段都要把她给我抓回来！！”
这一刻，他恨不得要杀了她！
敢耍他的人还没出生！
……
三天后。
“姜氏总裁姜文乐提前举行跟超模慕嫣然的婚礼！此刻我们就在婚礼的现场……”
电视屏幕上，娱乐记者正用高昂的语气报道着这场盛大婚宴。
而后，一双手拿过遥控器，屏幕登时黑下来。
故倩妮转头看向舒盛明，舒盛明拧眉道：“他找了你三天，现在举行婚礼应该就是想逼你出现。”
故倩妮眸色沉静，没有说话。
舒盛明又问：“你想怎么做？”
故倩妮低下头，摸着肚子。
如今肚里的孩子已经能感觉到心跳，连着她的心跳一起，心口扯着痛。
半响，故倩妮哑声开口：“哥，我要去。”
婚礼现场。
身为新郎官的姜文乐却显然心不在焉。
他冷声问助理：“还没找到人吗？”
助理摇头：“到处都找不到故倩妮的痕迹，从监控上看，她最后出现时，上了一辆陌生的私家车。”
“车牌号呢？”
“查不到所属车主，有另外一股势力在消除痕迹。”
姜文乐脸色黑沉，他拿出手机，再度拨去电话。
这已经是他三天来给故倩妮打第二十八个电话。
耳边传来一如既往的等待接通声。
就在姜文乐以为又要无人接听时，嘟声戛然而止，那头接通了！
姜文乐一愣，随即冷声喝道：“你在哪？故倩妮，你较好今天就出现在我眼前！否则我绝对会让你后悔！”
那头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故倩妮不发一言，只有细微的呼吸声，让他知道她在听。
静默片刻，她却挂断了电话。
姜文乐神色更为阴郁，狠狠将手机砸在了地上。
半个小时后。
婚礼正式开始。
盛大华丽的婚礼现场，台上站着一身挺拔正装的姜文乐。
婚礼主持站在证婚台前，拿着话筒语气高昂——“接下来让我们欢迎美丽的新娘入场！”
话音落地，宴厅大门被推开。
聚光灯随之落下。
慕嫣然扬起幸福微笑正要踩上红毯。
下一刻，她身后的礼堂大门却倏然大开！
四下哗然声响起！
“怎么回事？”
“那是谁？”
心不在焉的姜文乐抬眼看去，霎时瞳孔一缩。
刚刚才挂了他电话的故倩妮，此刻正穿着跟慕嫣然一模一样的婚纱，赫然出现在礼堂门口！
第12章
人群中讨论声窸窸窣窣响起。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离得最近的慕嫣然。
慕嫣然侧过身子，看了看身旁带来的男人，眉头拧起：“故倩妮，你这是什么意思？”
说话间，慕嫣然刚试图靠近。
在故倩妮身边的男人已经先一步挡在了面前。
“慕小姐。”舒盛明以警告的语气喊了她的名字。
慕嫣然神色狐疑看了故倩妮一眼，脑海里记起曾经那些说故倩妮做小三的那些流言，瞬间看舒盛明的眼神变了味儿，她张口正要说什么时。
只见台上的姜文乐已经来到了面前。
姜文乐眯起眼眸，静静注视着面前这个自己找了好几天的人。
故倩妮看起来比前几天更消瘦了，整个人脸色苍白不少。
姜文乐原本以为，见到她时，他一定会狠狠掐住她的脖子质问。
如今，满腔的怒火在胸口熊熊燃起，可他却异常平静。
故倩妮就这么站在他面前，眼里消退了过往的温顺，眼里多了丝他看不懂的东西。
很快，她神色平静喊出他的名字。
“姜文乐，我给你两个选择，娶我还是娶她？”
这话一出，全场寂静下来。
而后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般，慕嫣然在旁笑了下。
“故小姐，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你待在文乐身边三年有感情正常，但文乐跟我说过，他对你根本就……”
“慕小姐，我并没有在问你。”故倩妮冷眼打断了慕嫣然的话。
旋即再度直勾勾盯着面前姜文乐，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姜文乐冷冷凝视着面前的女人。
她还是那副清冷如水的模样，可此刻身上却莫名多了丝异样的执拗来。
如果说这三年的故倩妮是一座死火山，那现在的她，似乎身上隐隐冒出他看不透的火光来了。
若不是已经知道她留在他身边的这几年，不过是跟他怀有同样的目的。
他险些都要以为故倩妮是真的爱他才会做出这番闹婚礼的行为来。
姜文乐唇角泛起嘲讽：“故倩妮，你是真把自己当回事，我怎么可能选你？”
“别急着做决定，”故倩妮神情稳重，她漠然抬眼，缓缓启唇，“忘了重新跟你做个自我介绍，姜文乐，你好，我叫舒雅。”
登时，姜文乐脸色一沉。
他竟没料到，她就连名字都是假的！
就在她话音落地的同时，站在她身旁的舒盛明上前一步。
“姜总，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妹妹，总不至于配不上你吧？”
这话一出。
本就是在看热闹的宾客几乎是同时倒吸了一口气。
“所以说，姜总居然让舒氏千金当了慕嫣然的替身？！”
“这可真是一出大戏！你们看慕嫣然的脸色，都白了！”
也有不知情的人问出来：“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个舒氏呀？”
“舒氏你都不知道？那可是港城首富！”
……
人群的讨论声不断。
姜文乐自然比他们更清楚不过舒氏的势力，他看向故倩妮的眼神变了味。
她到底是有多爱那个孟川，竟然能为他抛下舒氏千金的身份，改名换姓来到宁城？
光是想到这点，心底的怒火中夹杂着他自己都难以察觉出的嫉妒。
姜文乐脸色阴沉，冷冷回视面前的人。
“舒总，婚姻大事何必强人所难？”
在商界他倒是能敬舒盛明几分，可也只到此为止。
故倩妮将他当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的事率粥，他根本就不会因为她是舒氏千金而就此作罢！
然而听见他这话的舒盛明却冷笑出声。
他将舒雅护在身旁。
向来优雅疏离的眼里浮现出一抹冷意。
“让姜总娶我妹妹是强人所难？”
“需要我提醒一下吗？我妹妹肚子里可还怀着你的孩子！”
第13章
姜文乐目光落在舒雅的腹部，脸上阴云密布。
孩子的话一出。
婚礼现场的记者，在这一刻敏锐嗅到了头条的气息，纷纷举起摄像机上前。
原本以为只是过来拍个超模嫁入豪门的新闻，没想到现场居然能有这么精彩的大八卦发生！
此起彼伏的闪光灯亮起，从在场当事人的脸上扫过。
“姜总！你难道真的要对怀有身孕的舒小姐始乱终弃吗？”
“舒小姐，你今天穿上婚纱过来，是笃定要抢婚吗？”
……
层出不穷的问话直接对着姜文乐和舒雅两个当事人问出来。
盛大豪华的婚礼现场大有变成提问发布会的架势！
任谁都看得出来，不管是身份还是八卦看店，此刻在这里，主角就是舒雅和姜文乐！
无人在意这场婚礼原本的新娘。
只有偶尔有几个镜头对准在慕嫣然脸上，但很快又撤离。
被忽略个彻底的慕嫣然霎时脸色一变，漂亮的妆容都掩盖不住她铁青的脸色。
向来恨不得聚光灯聚焦在自己身上的慕嫣然，此刻却恨不得砸掉所有的相机！
掩下的眸子里闪过强烈的阴狠和愤怒。
今天本来该是她成功嫁入豪门的日子，现在却被这个她从来没放在眼里的女人破坏了了！
甚至，故倩妮的身份竟然一跃变成了舒氏千金！
她眸色猩红，眼里盛满了恨意。9
下一瞬，抬眼时却是脸色一变，一副受惊的模样紧紧拽住姜文乐的衣角。
“文乐，我好难受……”
她话没有说完，双眼一闭，直接倒在了姜文乐的怀里！
“嫣然！”姜文乐眸色一紧。
慕嫣然这一晕成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再度回到她身上。
镁光灯不断亮起。
姜文乐接住她，神色冷下来，低声朝记者呵斥：“滚！别拍了！”
说完，他叫来了警卫。
而后打横抱起慕嫣然，他冷冷望着舒雅。
“如果嫣然有个什么万一，就算你是舒氏千金，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姜文乐迅速将送慕嫣然去往医院。
车门关闭前，他冷眼看了下婚宴现场的人。
“今天发生过的事，不准对外透露分毫！否则我一定会追究到底！”
这场传闻中的盛大婚礼，以近乎闹剧的姿态结束。
有风从门口吹来。
舒雅神色冷漠注视着远去的车影。
裸露的肩膀被舒盛明披上外套，他只分了一瞬眼神给带来的下属，随即便揽着舒雅离开。
在两人离开的瞬间，舒家带来的保镖已经上前开始检查每个人的随身设备。
原本以为是大新闻的娱记，瞬间只觉竹篮打水一场空。
宴厅外。
舒盛明眉头紧锁看着身边的妹妹：“你非要不惜做到这个程度吗？”
“对，”舒雅的眼里燃起浓切的憎恨，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成拳头，“我要夺走她所有在意的东西，让她下地狱去给孟川赎罪！”
如果仅仅只是将慕嫣然送进监狱，那么以姜文乐的权势，慕嫣然根本就受不到该有的惩罚！
舒雅记忆犹新，慕嫣然的妹妹毁掉了她的画室！
毁掉了孟川曾经最喜欢的一幅画！
可当自己坚持让慕玲拘留时，换来的却是姜文乐毫不犹豫的偏袒！
连心上人妹妹都是这样，那换成慕嫣然……
舒雅毫不怀疑姜文乐会用尽全力将人捞出来！
那是孟川的命！是原本应该和自己度过一辈子的人！
舒雅没法不疯！
舒盛明站在她身旁，看着近乎偏执的妹妹，轻握紧她的肩膀。
他从身边的保镖手里拿过资料递去。
“看看这个，应该对你有帮助。”
舒雅低头接过，翻开来。
视线瞬间凝滞。
第14章
原来，慕嫣然的肾衰竭竟然是假的！
舒雅轻眯起双眼，眼底晦暗莫测。
攥着资料的手渐渐收紧。
用力到泛白。
如果说之前她还有过片刻的犹疑，认为慕嫣然肾衰竭晚期是她做恶事的报应，可现在看来，原来上天根本就没有因果报应！
慕嫣然害死了孟川，害得孟川的弟弟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两条人命！
不。
舒雅低下头轻轻抚摸自己的腹部，是三条人命。
若不是慕嫣然，一切都不会走到如今的这个地步。
可偏偏慕嫣然这个罪魁祸首，竟然还能好好走到现在，之前的她名利双收，现在还能伪造病历！
既然慕嫣然要名要利想要姜文乐，那自己就一样样将它们都夺走。
舒雅深吸一口气，喉咙口竟传出铁锈血腥味。
鲜红的血液从她的口中喷出。
“雅雅！”舒盛明神色紧张扶住她，拿出手帕擦拭她的嘴角，眼里满是心疼，“我们先治病好不好？你这样我真的不放心。”
“哥，我们说好的，我会配合治疗，但在此之前我要让慕嫣然得到她该有的恶果！”
舒雅头上因痛楚而冒出冷汗，可她脸上的坚持并未因此褪去。
知道劝不动妹妹，舒盛明只深深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不再多劝。
他只能带着她先回到私人医院，接受保守治疗。
由于舒雅还怀着孕，对于抑郁症和癌症的治疗，只能还是以减少痛苦为主，在保胎的前提下，最先进的医生也无法针对癌症做最全面的治疗。
在疼痛得到缓解过后。
舒雅仿佛死过一遭又活过来，她躺在休息床上，眼眶仍然泛红，嘴角却扬起一抹释然的微笑。
她想：这样也好，每痛过一遭，就能更清晰地体会过孟川死去时的痛楚，才能记住自己的目的，更坚定想要做的事。
恢复过来已经是三天后了。
关于婚礼上发生的事。
姜文乐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到现在也没有任何的事件流出。
对外只说，婚礼临时出了点状况，延迟举行。
这期间，姜文乐没有联系她。
据舒雅得知的消息，他似乎一直在医院里陪着慕嫣然。
山不就我我就山。
“小唐，送我去医院。”
舒雅沉声对门口的男人开口。
门口穿着一身休闲装的年轻男人走进来，他看了一眼舒雅，眼观鼻鼻观心表示：“舒总吩咐，这几天您要好好在公寓休养。”
舒盛明在今天早上回了港城，临走前将他的贴身助理兼保镖唐云星安排在她身边。
美其名曰保护她。
唐云星说是管家保镖，其实自小跟在舒雅和舒盛明身边长大。
年纪比舒雅还小个三岁，舒雅一向拿他当弟弟看待。
可现在，显然这个弟弟跟舒盛明是一边的。
他朝她扯出一抹假笑：“舒雅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舒雅有些无奈：“能不能跟以前喊我姐姐就好？”
“那不行的，舒雅小姐离家出走三年，不肯跟我们联系是没把我们当家人对待，我还是不逾越了。”唐云星依旧是挂着那抹假笑。
可熟知他性子的舒雅知道，他这是跟舒盛明一样在跟她生闷气。
舒雅到底理亏，只能闭嘴。
门铃声在这个时候响起。
舒雅打开门。
却见到姜文乐冷着脸色站在外面。
“舒小姐，我们谈谈。”
第15章
姜文乐眸光沉沉望着她。
舒雅平静地看过去，轻勾唇角：“可以，想聊什么？”
“关于嫣然的肾脏捐献。”姜文乐的嘴里轻吐出这句话来。
周遭霎时安静下来。
两人无声对视着。
良久，舒雅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嗤笑出声。
“你说什么？”
她想再确认一遍，没办法，这简直是她听到较好笑的笑话了。
舒雅真是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这么厚脸皮。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来找她谈捐肾的事情。
有那么一刻，舒雅觉得自己过往三年简直是??瞎了眼，居然会将姜文乐这样的人认作是孟川。
舒雅抬眸看着他：“我是故倩妮的时候都没有答应的事，你觉得我现在还会答应吗？”
姜文乐的目光落在她已经隆起的腹部。
“舒氏千金未婚先孕，单亲生子，这种新闻放出去，要看看你们舒氏的股价会掉多少吗？”他语气冷沉，眸底漆黑。
舒雅脸色冷下来：“你觉得这种事能威胁到我？孩子是你的，你凭什么认为你能全身而退？”
姜文乐眸色眯起，正视面前的女人。
分明还是那张看了三年的脸庞，说话的语气也依旧是平和的，可此刻他在她身上竟然看不出什么故倩妮的影子来。
一时间，他有些分不清这三年的故倩妮到底是否存在。
就在他沉默不言之时。
舒雅却突然开了口：“不过我倒确实有关于慕嫣然的事要跟你谈谈，想听的话，进来吧。”
说完，舒雅扶着孕肚走进屋内。4
门没关。
姜文乐在原地站了片刻。
思虑过后，他阴沉着脸，最终还是迈步紧跟着走进去。
在看见屋内的唐云星时，他眉头稍稍蹙了一下。
唐云星目光在姜文乐身上流连一瞬，别有意味地看向舒雅：“你眼光变差了。”
姜文乐神色一僵。
在知道舒雅有过前男友后，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听懂了对方的言下之意，霎时脸色铁青，并不好看。
走在前面的舒雅并未注意到姜文乐的脸色，只淡淡睨唐云星一眼，并不解释，只说：“你先回避一下。”
“好的。”唐云星踏步离开。
屋内只剩下舒雅和姜文乐两人。
姜文乐冷声开口打破了寂静：“说吧，你想跟我聊什么？”
“先坐。”
舒雅并不急着开口，在沙????发上落座，而后再平静地看向姜文乐：“在此之前，我想问问姜总，我在婚礼上说的那件事，你考虑好了吗？”
姜文乐眉头一挑，自然记得她说的话。
“让我娶你？”
“是的，毕竟我这么喜欢你。”舒雅弯起眉眼看他。
姜文乐心里那股被戏耍的怒火再度涌来，他看着她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庞。
她笑起来的弧度跟过往三年一模一样。
曾经姜文乐认为那是她爱他至极的证明，可如今才知道从头到尾自己不过就是一个笑话！
舒雅根本就不知道他已经知道孟川的事。
他自然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揭穿她。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知道她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要嫁给他的！
姜文乐漠然看过来。
“如果我说我不信呢？”
舒雅抬眼看了他一眼，心里闪过莫名的异样。
姜文乐似乎在生气。
刚消失那几天，姜文乐给她打了很多电话，到处找她，可对她而言，他的这些举动不过是为了抓到她，然后去给慕嫣然捐肾。
而此刻他再度上门来提这件事，更是加深了她的猜测。
很快，舒雅想明白了。
心上人好不容易找到了配型，本以为是能拿捏的小情人，可突然这个小情人摇身一变成了他无法轻易拿捏的身份，心上人的病成了绝症。
生气也是正常的。
舒雅并不在意这些，她缓缓启唇：“我在你身边那三年，还不足以证明我对你的真心吗？”
话音落地。
姜文乐的脸色瞬间一变。
她不提这三年倒罢了，可她偏偏要提，让他再次直面自己被她耍的真相。
他倏地站起身来，冷冷钳制住了她的下巴。
眼里的怒火仿佛要将她燃烧殆尽。
良久，他开口问——
“你的真心？我倒是很好奇……”
“这三年你到底是在爱我，还是透过我在爱孟川？”
第16章
从姜文乐的嘴里听到孟川的名字。
这是舒雅始料未及的，她整个人愣住，瞳仁里的震惊和慌乱显而易见。
“你…你怎么会知道……”
她眼底的痛意太过刺目，姜文乐连带着心脏都扯着痛起来。
他松开手，冷若冰霜，周身寒意尽显。
“美术学姐和医学部学长的浪漫爱情故事，在你们大学至今还流传甚广，我是不是该拍手称赞一下你们的爱情？”
听着他说出这些话，舒雅整个人僵住，心脏骤缩，说不上一句话来。
可她的沉默无疑是加重姜文乐的怒火。
因为她的反应无比真实地让他确认，自己查到的所有消息都是真的！
没有什么比亲自确认更准确。
姜文乐只觉得胸口堵闷得异常过分，他记起看过的孟川照片。
记起在毕业照上孟川那张开朗耀眼的笑脸。
脸色好似一瞬结冰。
他死死盯着面前的舒雅，赤红着眼迫使她直视自己：“故倩妮，哦不舒雅，我很想问问，我到底是哪儿像你的那个完美前男友，值得你这么牺牲自己三年来到我身边？”
这话一出，舒雅眼里的慌乱霎时一怔，眸色一瞬清明。
姜文乐冷冷盯着她：“我看过孟川的照片，除了生日是同一天之外，我跟他，没有任何的相似之处，你到底凭什么将我当成他？”
“你不……”舒雅喃喃出口又很快噤声。
竟然是下意识松了口气。
原来……他不知道心脏的事。
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庆幸被姜文乐敏锐捕捉到，他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说话！”
脖颈处传来被掐住的痛感，舒雅眼里的平静却丝毫未变。
“可是姜文乐，一开始提出当替身的，不是你吗？”
她脸上的感情并不激烈，可眼底的坚定却无法撼动。
手下的力道不由自主松开。
姜文乐眼神一滞，一时竟然有些哑然。
记忆忽地飘远了。
那是他本已经要忘却在脑海深处的初见，他从前并未多在乎过故倩妮，甚至他以为自己已经将他们之间的初见忘得差不多了。
可此刻当她重新提及时，他发现竟然能够一下记起来。
那是在三年前的一场游轮酒会。
在宴厅喝了点酒过后，他来到甲板上，想吹吹风醒酒。
然后在风中远远就看见不远处立着画板的故倩妮。
她一袭红裙，黑色长发被海风刮起。
画板上是惊涛骇浪。
美得像是一幅画。
但让姜文乐心念一动的是她的侧脸，无可否认，见到她靠前面，确实是因为她让他想起了年少的慕嫣然。
可她转过头来时，那张正脸跟慕嫣然没有丝毫的相似之处。
因此姜文乐其实一开始并未有任何想法的。
但就在他准备离开时。
故倩妮放下了画笔，并且主动朝他走了过来。
她看着他，眼里像是有千言万语，盛着无限爱意。
当时姜文乐总觉得她像是在透过他看别的什么，然而她目光灼灼盯着他，扬起笑来：“姜文乐？你好，我叫故倩妮！”
直呼名字让他眉梢轻挑：“你认识我？”
“当然！我是为了你才来这艘游轮的。”
她的话直白又大胆，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这举动直接将姜文乐的思绪冲散。
他将人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之后便给了她一份协议，白纸黑字表明——
“我不可能对你有任何感情，如果你能接受自己做别人的替身，我可以留你在身边。”
在他说出替身两个字的时候，他看见故倩妮的眸子颤了颤。
可很快她欣然答应。
这也将姜文乐心里的那抹狐疑消散，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然而直到三年后的现在，他才明白。
一切有迹可循。
从一开始，她同样将他也在当替身！
每每想到这点，姜文乐只觉得怒火中烧，火冒三丈！
他是多可笑，竟然之前还会觉得她接近他，是因为她早对他情根深种！
姜文乐怒极反笑，他冷冷盯着面前的女人。
“好，你好得很！绿轴我会让你知道耍了我会有什么代价的！”
他放下狠话，站直了身子，准备离开。
可下一秒，衣角倏地被拉住。
姜文乐神色不耐，回头看去，却见刚刚还在跟他沉静对峙的人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目光下落，有血迹正顺着她的大腿流下。
第17章
姜文乐心口登时一滞。
身体远比脑子反应更快，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蹲下来，伸手扶住她：“你怎么了？”
“帮……帮我叫救护车。”
舒雅紧紧拉住他的衣角，额头不住冒出虚汗来，捂住腹部，脸色满是慌张。
腹部的不适是在从姜文乐提及孟川的名字开始的。
大抵是情绪波动过大，又加上刚刚姜文乐伸手掐了她。
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胎动，可当血迹流出时，她才察觉出事态的不对劲。
身边无人在。
她只能求助于姜文乐。
“孩…孩子……姜文乐……救救……”
骤然而来的痛楚让她紧咬住下唇，已经没力气说一个字。
下一刻，舒雅眼前一黑，再没了意识。
“故倩妮！”
失去意识前，她仿佛听见一声略显紧张的叫喊。
可她有些分不清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实。
眼前是一片黑。
在意识混沌中，舒雅又梦见了孟川，同时还梦见了姜文乐。
跟上次毫无边际的黑不同。
这次，她梦见的是孟川去世的那天。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日子。
早上她外出去参加画展，结束的时候收到孟川说给她准备了惊喜的消息。
于是她怀着无比雀跃期待的心买了最快的航班。
从港城赶回宁城。
飞机落地，以往出口的熟悉身影却没有出现。
当时她还在想，或许是他路上堵车，晚了。
于是她将手机开机准备给孟川打电话。
然而手机开机的瞬间。
涌来的是孟川给她打来的电话留言。
没等她收听，一串显示是警局的号码就打了过来。
“你好，这里是宁城总局，一个小时前在机场环山路上发生了一起车祸，车主孟川抢救无效已经身亡，他手机的紧急联*人是你……”
电话那头后面再说了些什么舒雅已经听不清了。
她的耳边仿佛只剩下那句“车主孟川抢救无效身亡”。
怎么会呢……
两个小时前还在跟她视频的爱人，怎么会跟车祸、抢救无效、身亡这几个词汇相关呢？
舒雅不明白，也不相信。
她浑浑噩噩想，肯定是诈骗电话，所以毫不犹豫挂断了电话。
然后开始给孟川拼命打电话。
可那头回应她的永远只有一句无法接通的提示音。
巨大的恐慌从她心里升腾而起。
她看着孟川留下的最后一通电话留言，始终不敢点开。
再之后，方柔带着她赶去了警局，赶去了医院，赶去了殡仪馆。
处理着孟川的后事。
他们跟她说：“孟川生前签过器官捐献，现在正好有个患者需要他的心脏。”
她木讷点头说“好”，因为她记得孟川说过，救人是他的毕生理想。
器官捐献是双盲政策。
孟川的家人无法得知受赠人。
大抵是冥冥之中天注定，舒雅始终逃避看孟川的尸首，于是在医院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忽的，听见隐约有人说：“姜总的心脏病可算是有救了！”
仿若过电般，她似乎意识到什么，鬼使神差跟着他们来到了那个手术室前。
然后等到了手术结束。
她看见所有人在庆贺这位姜总的心脏手术的成功。
病床推出来时，舒雅的目光对方的心脏处停留。
心底冒出异样的想法。
孟川的心脏，在那个人的身体里重新跳动着。
直到方柔找到她，将她带走。
她看了眼那人的名字：姜文乐。
自此记住了他。
梦里的回忆到此戛然而止。
耳边传来叫喊声——
“舒雅？舒雅！”
她缓缓睁开眼，看见了那张在梦里出现的脸。
是姜文乐。
舒雅却仿佛还未从梦中抽离一般，心口仍然残存着回忆中的抽痛，她就这么盯着姜文乐的脸，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悲伤，泪水在从她眼眶肆意流出，怎么都止不住。
见状，姜文乐愣了一瞬，心脏跟着收紧。
但很快，他看清了她眼底的痛意难过，霎时脑中闪过什么，心里一片清明。
那抹莫名的心痛被剧烈的不爽和怒气取代，他将手抽离。
脸色阴沉得过分。
“舒雅！你看清楚我是谁！我不是孟川！别用你爱他的眼神看我！”
第18章
姜文乐冷声警告，话语里的寒意简直能将周遭冰冻。
舒雅却恍若未觉，下意识抬手想去触碰他。
怒气正盛的姜文乐往后退了一步，他冷冷望着她，随后沉声告知。
“胎儿没事，医生让你安心休养就可以。”
仿佛是回应着话，肚子里的胎儿跟着踢了她的肚皮一下。
舒雅才在这一刻猛地清醒过来。
眼底的悲伤在一瞬凝固，她低头抚向腹部，神色复杂。
“谢谢。”
她这句道谢是真心实意的。
可听在姜文乐耳里，却依旧不太舒畅，他厌烦地睨她一眼：“没必要跟我装，你这副样子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舒雅身形顿了下，垂眸看不清眼底深处的情绪。
她淡淡开口：“如果真的恶心，你何必送我来医院呢？孩子掉了，你应该很开心才是。”
这话让姜文乐脸色僵住。
“你简直无药可救！”姜文乐冷冷扔下话，准备离开。
舒雅的声音在他身后轻声响起：“我一定会让你娶我的。”
回应她的是姜文乐一声冷笑，以及摔门而去。
病房重新归于平静。
舒雅低头缓缓抚摸着腹部。
记忆却不受控制地回想着当年的事。
如果说刚刚的梦境是让她浑浑噩噩重新体会到失去孟川时的痛楚，可现在清醒时分的记忆，却让她深刻感知到当时的心情。
其实一开始，舒雅是没有想过要接近姜文乐的。
她很清醒地知道没有人能替代孟川。
也接受着孟川已经去世的现实。
甚至能够平静地处理着所有关于孟川的后事。
舒雅忙得脚不沾地，但后来事情结束后。
很长一段时间她整个人都是麻木的，她就像一个灵魂抽离的行尸走肉，机械地做完所有的事。
外界的所有信息仿佛都无法影响到她。
在孟川出事后，她住在方柔的家里，没有踏入过她和孟川的家里一步。
就这么过了半个月。
她以为自己好像已经接受孟川不在了的现实。
于是那天晚上，她回了家，家里很久没有人打扫，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推门而入的瞬间。
腐烂的玫瑰花味绿舟道扑面而来。
舒雅僵在门口，手中的包掉落在地。
迈动僵硬的脚走进客厅。
看清客厅的一切时，她整个人都崩溃了。
-“等你回来有个大惊喜哦。”
-“到时候你肯定又要变成小哭包了。”
-“快点回来吧，我来接你！”
孟川跟她说过的最后几句话浮现在她的脑海。
那个时候，谁都没有想到，那将会是他们之间的永别。
心脏被狠狠揪起疼。
舒雅从模糊的视线中再度看清了客厅的全貌——那是布置得浪漫至极的求婚现场。
原来当时的孟川口中所说的惊喜。
是要跟她求婚。
婚戒摆放在台上，已经落了厚厚一层灰。
她哭着走过去，将他准备好的婚戒戴在无名指。
“我愿意。”
她对着空气回应着。
可下一秒满屋的寂静让她整颗心脏痛到失语。
“孟川！我说我愿意嫁给你，你听见没有？！”
“孟川，我好想你……你回来陪我好不好？你看见没有？我好难过，我在哭啊……”
“孟川！你出来抱抱我啊，你看不见我有多伤心吗？”
“孟川……孟川……你回来好不好……”
她瘫坐在地，对着空气哭了很久喊了很久。
直到她哭得嗓子哑了，眼睛肿了，眼泪干了。
心口的痛意一阵阵压过来。
而后，她的视线落在了茶几上的水果刀上。
第19章
就像是黑暗中看见了光，她拿起来，几乎是毫不犹豫就要割腕。
但舒盛明追来及时，在她落刀前很快抢过。
“雅雅！”
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眼里痛意尽显，安抚：“别做傻事，雅雅。”
“哥，他本来是要跟我求婚的……”
她紧紧抓住哥哥的衣服，哭得泣不成声。
舒盛明浑身一震，神色浮现悲伤来，沉默着将妹妹抱住。
那是她情绪失控最厉害的一天。
自那天后，舒雅患上了抑郁症，她将自己关在他们的家里，舒盛明和方柔他们就每天都过来陪着她。
那段日子是她求死心最强烈的时候。
直到她点开了孟川留给他的最后一通电话留言。
时间上看，那是她在飞机上，也是他出事时打来的。
也就是说孟川留给她的那通电话是他的**。
整整半年的时间，她都不敢点开。
只要想到他在打这通电话时的模样，她的心便痛到无以复加。
可当她决定坦然赴死去见他时，对这通**也就没了那么多的恐惧。
即便是过了三年之久。
如今的舒雅也能清楚记得当时自己点开**时的心情。
窗外的风吹起窗帘。
初秋的树叶早已经落得差不多了，枯黄的树干在窗外伫立着。
舒雅靠在病床头，看着窗外凄凉的景色。
低头将手机拿起，在备份文件中点开那听了上万次的语音。
-“怎么办，我的惊喜好像要变成惊吓了，小哭包要变成大哭包了……”
-“我答应过你不让你为我难过伤心的，这下要完蛋了，咳！”
说到这里时，孟川大概是被血呛住了，他大口喘着粗气，隔了好久才继续往下说。
但语气已经变得虚弱无力起来。
他说：“舒雅，对不起……我没法陪你一辈子了。”
-“你只能为我难过小半个月，然后就开始新生活吧，好不好？”
-“我知道你肯定又要说不好了，你本来就不听我的话。”
-“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会以另外一种方式永远留在你身边的。”
-“所以舒雅，不要做傻事，别为我伤害自己……”
他的话戛然而止。
语音到此结束。
三年前的舒雅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这通语音，在泪流满面中，却在这几句话中找寻到了新的希望。
他说他会以另一种方式留在她身边。
那一刻，她脑海里倏地记起了那个心脏受赠者。
姜文乐。
这个名字清晰浮现在她的脑海。
于是三年前的舒雅走出了房间，开口的靠前句话是——
“我要去找姜文乐。”
再之后。
她改名换姓，变成了故倩妮。
来到了姜文乐的身边。
这三年，她活在将姜文乐当成孟川的梦境中。
如今，这场梦醒了。
从她知道害死孟川的凶手是姜文乐的心上人开始，她便从自己编织的这场梦中彻底醒来。
此刻她活在这个世上的唯一念想，就是要让慕嫣然得到该有的恶果！
语音播放停止。
舒雅抬手擦拭着脸上的泪水，退出页面。
眸色晦暗片刻。
她拨去了一个电话。
“关于慕嫣然肾衰竭作假的新闻，现在发布吧。”
第20章
#超模慕嫣然装病
#慕嫣然现状
#慕嫣然肾衰竭病历单
一连好几个话题直接窜上了热搜。
自然也惊动了正在办公室的姜文乐。
他看见热搜的靠前瞬间是觉得好笑，慕嫣然住院这么久，怎么可能是假的？
但这种强度的热搜很快让慕嫣然的名声受了影响，不少人在下方开始谩骂。
【利用网友的同情心也不是这么利用的吧？】
【我可记得当初爆出得肾衰竭时，她也出来装了可怜，说自己的事业受到了影响！那个时候不是就有爆料说她其实是自己炒作吗？】
【本来就是炒作！你们没看当时的爆料画面吗？哪有人在医院还是全妆呀？笑死我了！】
【实不相瞒，我当时就想说那个病历单看着很不对，但无脑粉太多，加上她自己主动跳出来扮可怜，我都没敢多说！】
……
各种评论层出不穷。
姜文乐的眉头一点点拧起来，目光却落在了网友讨论当初爆料的事情。
依稀有记忆浮现在脑海。
他当时以为是故倩妮爆料的，所以对她很不客气，当时她怎么说来着，她说不是她。
姜文乐向来是认定的事不会再去听任何人的话。
因此当认定是故倩妮爆料后，他没再去关注任何所谓的真相。
然而如今当旧事重提，他指尖一顿，莫名点进了当初的爆料视频真相。
只见里面是一则狗仔的偷拍视频。
远远能拍到慕嫣然在病房里的画面，她躺在病床上，挂着药水，身边连着各种医疗仪器。
画面一转，出现了她的确诊病历单。
看起来十分具有真实性。
若是在之前，姜文乐并不会察觉出不对来，可在病房住好几个月后的现在，他很快察觉出了不对劲。
首先是视频。
一开始的慕嫣然，就算是再虚弱的治疗期间，也没有接管对照医疗仪器。
可画面中，她脸色红润不说，竟然周身连着完全没有必要的医疗器材。
而接下来的病历单破绽更大。
有网友扒出来，她的病历单根本就是在网上复制了别人的肾衰竭病历单。
因为她的病历单上的数据，根本就是一个五六十岁的男子肾衰竭数据！
姜文乐冷冷注视着面前的消息，眼底一点点升起冷意。
“先把热搜撤下来。”
虽然各方面都透着不对劲，但网络上毕竟会颠倒是非，因此姜文乐并不完全相信，他想听慕嫣然亲口解释。
在此之前他可以相信慕嫣然。
助理领下撤热搜的命令没多久，很快又返回来。
“姜总，无法撤热搜。”
“什么？为什么？”姜文乐的脸色霎时冷下来。
助理眸色复杂看他一眼，然后缓声告知：“说是舒氏那边花了大价钱买下的。”
舒氏……
舒雅！
姜文乐脸上阴云密布，黑得吓人。
初次的爆料或许不是故倩妮，可如今的爆料她明明白白告诉他，就是她做的！
她口口声声说是要跟他结婚。
现在的目标为什么却冲着嫣然去？
姜文乐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对，他紧紧凝视着面前的屏幕。
眸色渐深。
舒雅，你到底想做什么？
正在这时。
外面的秘书骤然敲响了他的房门，神色紧张。
“姜先生,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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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故倩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