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没有完人,人人都有人性的弱点,人人都有两面性,阴暗的,阳光的,善良的,阴毒的……
唯有一个,他是白鹿原的例外,是我心中真正的“白鹿”,他自始至终给人的感觉都是阳光美好的,无论是于家于国,还是对恋人,他都做到无愧于心,他就是全书最大的意难平,鹿兆海。
鹿兆海的一生,是短暂而充实的,可惜生命太短,造化弄人,他的人生留下了太多的意难平,让人觉得无比的心疼。
意难平一:最爱的女人被亲兄弟抢走
所谓雄鹰要在天空才能展翅高飞,这句话就是鹿兆海的写照,在白鹿原,他虽然很优秀,却处处被他的哥哥鹿兆鹏掩盖了光芒。
从小到大,白鹿原上人人都夸鹿兆鹏如何优秀,将来肯定有出息,却鲜少有人注意到甘居于哥哥身后,不争不比的鹿兆海。
就连亲生父亲鹿子霖最初都只把鹿家将来的希望放在鹿兆鹏身上,对二儿子的要求,只要他好好读书就可以了,没有人想过,这个安静的孩子,将来才是真正的国家栋梁。
离开白鹿原到了城里后,鹿兆海的光芒和志向逐渐显露,他善良热心,心系祖国,在国家遭难、百姓受苦的时候,他立马投身于救助百姓的活动中,那时的他,还只是一个学生。
西安城被乱军屠城的时候,小小年纪的鹿兆海不顾自身安危,每天跟着**分子搬运尸体,也就是这个时候,他和他这一生最爱的女人白灵相爱了。
两人在这种艰难的时刻互相扶持,朝着共同的目标努力,很快少男少女就对彼此产生了情愫,他带她参观他的学校,两人一起商议着要不加入一个党参加**吧。
由于年纪小没经过世事,又对当前形势不了解,两人无法决定加入哪个党,打算抛铜元来做决定:
有龙的一面是‘国’,有字的一面是‘共’,猜中哪面算哪个。如果两人都猜中了一面,那就是命中注定,两人就参加同一个党。最后鹿兆海猜对了“共”,白灵猜对了“国”。
这枚铜元成了决定他们命运走向的证明,也是两人的定情信物,两人都小心翼翼地轮流珍藏着这见证他们爱情和事业的无价之宝。
情到深处后,白灵私自写信退掉了白嘉轩为她在白鹿原选的夫婿,她决心要嫁给鹿兆海,两人私定了终身。
鹿兆海对白灵的爱,就像对那枚铜元一样,永远都是小心翼翼地珍视,他会张开宽大的胸膛拥抱她,会轻轻地吻她流泪的眼睛,吻她的嘴唇,却从来不会越界。
在不能给她确定的未来和婚礼未成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提前破坏她的“完美”。
两人都热衷于**,见面的机会并不多,每一次都是在炮火连天中短暂的相拥,每一次都抱着“见了这一面,也许就没有下一面”的态度离别。
在**事业上,鹿兆海显然是很有才华和能力的,两人约定后不久,他就成功进入了一所军校,很快就在军队脱颖而出,被上级推荐到河南更高学府去参加军事训练。
离别前夕,白灵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了那枚雕饰着龙的铜元,塞进鹿兆海的手心: “ 你带着好,甭忘了我。 ”,说罢伸开双臂,紧紧搂住他的肩膀,把火烧火烫的脸颊和他的脸偎贴在一起,鹿兆海说:“ 我尝到了你的眼泪,是苦的涩的。 ”
热恋中的情人,每一次分别都是沉痛的,此时的两人,依然全心全意地爱着彼此。
鹿兆海并不像哥哥鹿兆鹏那样,有了事业就不要家,为了反封建让自己的妻子受尽折磨,为了事业把自己亲爹都押上铡刀,甚至爷爷给自己下跪也不为所动。
比起哥哥,鹿兆海对家人是有责任心有爱的,初入城里时,他时常给家里写信报平安,事业上有了成就,他会托白灵回家告诉家人,去了上海,回家会和家人分享上海的种种新鲜事,就连那个被哥哥遗弃的嫂子,他也是充满尊重的,他从来不曾像鹿兆鹏那样忤逆过长辈一次……
从保定军校毕业后,鹿兆海也带着自己的成功回家看望父母,彼时他已经是一个有军衔的排长了,他是白鹿原靠前个正规军人。
他戎装整洁举止干练,脸色红润牙齿洁白,尤其是神态谦和彬彬有礼,给父老乡亲敬礼鞠躬时,态度谦恭。
白鹿原的人靠前次知道,真正的军人和像黑娃那样被一时煽动起来的“军人”有什么区别。
可惜鹿兆海事业春风得意时,感情却面临挑战,他怀着分别已久的思念,想和白灵分享自己的成功时,却从白灵的口中得知,两人已经“换党”了,彼时两人对各自的党都有了认知,谁也不愿意向彼此屈服。
再次约定见面,却是鹿兆鹏代替白灵来见鹿兆海,他失望了,也预感到哥哥将会抢走自己的女人,他后来告诉过白灵:
你让我哥代替你来找我那晚,我非常憎恨他。我看见他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也许我对你太专注了。无论任何人,哪怕是我亲哥,谁夺走你,我就不认他是天王老子!
白灵嘴上说着鹿兆海多心,事实上在和鹿兆海决裂前,她对兄弟俩的情感早就产生了变化,比起成长中的鹿兆海,她更钦慕于已经成熟的鹿兆鹏。
鹿兆海靠前次和白灵分手时告诉白灵:
我再不逼你改变什么了。你可以随意嫁人,我还是恪守誓言,非你不娶。你嫁了人我就发誓再不娶妻……你可以验证我的话。这世上我再找不到我心里的你了。
话虽这样说,可那是他整个青春的白月光,如何轻易就能放弃,他无数次告诉白灵,他非白灵不娶,他会等白灵,哪怕一辈子……
后来白灵暴露行踪,城里到处有抓“异党”填井的,鹿兆海知道白灵的处境后,疯了一样每个井口去找白灵,去认她的“尸首”,找到后他请求白灵,想每个月见一次白灵,可是白灵却告诉他,她已经成家了。
后来鹿兆海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亲哥哥会阴损到这种地步, 当哥的夺走了弟弟的媳妇, 心上人成了自己的嫂子,鹿兆鹏居然还涎着脸让自己送白灵去乡下“坐月子”,鹿兆海 嘲笑说:“鹿兆鹏肯定能成大事——脸厚咯!脸厚的人才能成大事。”
兄弟决裂,感情失败,这对鹿兆海来说是双重背叛,朋友妻不可欺,更何况是亲手足,鹿兆鹏做人做的太狠,鹿兆海告诉白灵: 他对鹿兆鹏是无法改变的恨,是一辈子不可调节的恨!
然而鹿兆海对挚爱之人却恨不起来,他还是尽最后的责任把白灵送到目的地,这是他见白灵的最后一面,他紧紧地把白灵裹进怀里,在她脸上轻轻一吻: 我今日最后给你说一句,我……永生不娶!
意难平二:一枚怕倭血弄脏的定情铜元
白灵离开了,不断转移根据地,鹿兆海彻底失去了与她的联系,他和白灵之间的连接,唯有那一枚铜元,他看的比生命还要重要。
在他即将前往战场潼关**前夕,他特意来到白鹿书院找朱先生,他一身戎装,挺拔英俊,他想求朱先生写一幅字给他鼓气。
朱先生给鹿兆海写了四个大字“白鹿精魂”,其实白鹿原的“白鹿”,书中已经给出明示,一个是圣人朱先生,他死时一只玲珑剔透的白鹿从屋顶飞走,另一个就是鹿兆海,一个从头到尾都美好的人,他担得起“白鹿精魂”四个字。
鹿兆海在临走前,只有一件事求朱先生,原著中写道:
鹿兆海把手塞进胸襟,从内衣口袋里摸出一枚铜元,腼腆地笑笑:“先生,你日后见到白灵时,把这铜元亲手交给她。”
朱先生奇异地问:“一个铜子?你欠她一个铜子?也太当真了。”
鹿兆海说:“半个。这铜元有她半个,有我半个,谁拿着就欠对方半个。”
朱先生笑问:“那白灵拿着不是又欠你半个了?”
鹿兆海说:“她欠我比我欠她好。”
朱先生从兆海的眼睛里窥见了一缕深沉的隐情,便问:“不单是一枚铜子吧?”
鹿兆海坦然叙说了这枚铜元的游戏所引起的俩人的衷情。“噢!天!”朱先生叹惋着,“那后来咋办呢?”
“后来……她成了我的嫂子了。”鹿兆海嘲笑着说,“她跟我哥兆鹏都姓‘共’噢!”
“这么说这铜元比金元还贵重啰!”朱先生把硬币交还到鹿兆海手上,“你应该带着。”
鹿兆海平静地说,“我一直装在内衣口袋带着。我也从来没给任何人说过这个铜元的事。我要上战场了。我怕这铜子落到鬼子手里就污脏咧……”
朱先生把铜元紧紧攥到手心,他深知鹿兆海是抱着战死不归的信念,含泪说:“ 我会保存好的,等你回来再完璧归赵,还是由你送给灵灵好。 ”。
然而,后来那枚纯洁的铜元再也没有人来认领,鹿兆海和白灵谁都没能活着回来拿回属于自己那一半。
意难平三:杀死43个倭寇却被同胞杀死
鹿兆海的葬礼,是整个白鹿原绝无仅有的一场最隆重浩大的葬礼,所有大大小小的官员,黎民百姓,商贾小贩,男女老少都来追悼,朱先生亲自跪拜在灵前为他守灵。
就连一向不流泪,且和鹿子霖是死对头的白嘉轩都为之痛哭不已,书中写道:
白嘉轩扬起的脖颈上那颗硕大的喉圪垯滞涩地滑动了一下,肿胀的下眼泡上滚下一串热泪。眼泪从这样的老人脸上滚落下来,使在场的族人简直不忍一睹,沉默的庭院里响起一片呜咽。
鹿兆海虽然是后辈,却担得起这样的大礼,他临行前,朱先生曾说,他的字不要报酬,只希望鹿兆海给他带一撮倭寇的毛发回来。
当人们在葬礼上打开鹿兆海带回来的铁盒子时,把里面的脏东西倒在地上,才发现不是一撮,而是四十三撮,每一撮都用一根细铁丝拦腰扎死。众人一齐瞪起眼睛。
朱先生说:“ 兆海呀,我明白了,你杀死四十三个倭寇。你……” ,朱先生泣不成声。
他安慰同样伤心的鹿子霖: “白鹿原上顶好的一个子孙战死了……他是你养的;你不要光是难过,还应该豪气一些!”
鹿兆海的葬礼轰轰烈烈,他的人生更是轰轰烈烈,只是可惜后来得知,他不是死在打倭寇的战场上,而是被强制撤退回来后,上级逼着他打同胞,鹿兆海死在了自己人手中。
这消息对朱先生来说难以接受,对于每一个深爱鹿兆海的读者来说更是意难平,宁愿他死在战场上,死得心甘情愿,也不愿看英雄被以这样的方式辱没。
意难平四:娶了一个长得像白灵的女人
在他死后几年,哥哥鹿兆鹏不知逃往何处,鹿家已经落败,一个女人带着一个有鹿家深眼窝特征的男孩找上门,说她是鹿兆海的媳妇。
她的到来给鹿家带来了新生,也带来了希望,她的孩子是鹿家唯一名正言顺的后代,鹿兆海这辈子没有辜负祖国,也没有辜负父母的养育之恩。
当然,他更没有辜负白灵,他虽然跟白灵说过非她不娶,可当他遇见这个女人时,又何尝不是死后的白灵以另一种方式在补偿他。
鹿兆海娶了一个挖煤工的女儿。女人问他当着团长那么大的官,为啥不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偏要娶个穷窑户的女子?鹿兆海说:“我一眼瞅见你跟我原先订下的媳妇像神了。”
鹿兆海坦诚地告诉妻子关于白灵和他的一切,她知道她是个替身,甚至知道对方的名字叫“灵灵”,妻子敬他爱他,也感激他娶了自己。
后来妻子带着儿子去他坟上扫墓,含泪擦干净别人拉在他坟上的屎,尽心尽力地伺候了公婆三天,替丈夫尽孝,他把丈夫所有抚恤金都给公婆,他把孩子留在鹿家,她不能让兆海的孩子接受任何继父坏的哪怕是好的印象。
她决定改嫁了,在此之前,她已经拒绝过十几个上门提亲的人,但她知道这漫长的人生不能因为一个人的离去而暂停,日子还是要过的,她对得起他的厚爱,这就够了,他那么好,如果他能活着,哪怕不爱自己,或许也能幸福一辈子,然而,他回不来,自己便不等了。
结语
鹿兆海是《白鹿原》中我唯一的泪点,他的人生处处透露着遗憾,却处处拼尽全力,他人生的每个角色都扮演得极好。
作为子民,他是一个国家的栋梁,为拯救祖国而生,为拯救祖国而死。
作为恋人,他全心全意爱她敬她,无数次冒着生命危险守护她。
作为子女,他尽职尽孝,他会陪伴父母,也懂得在原则内回报,给父亲撑腰,最后留下后代。
作为丈夫,他哪怕不爱也善待妻子,坦诚相待,相敬如宾,这才换来他死后妻子同等的回报。
他的一生,无愧于心,无愧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