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每次新的创新浪潮兴起的时候,都会有一次对之前旧的创新浪潮的确认。一如2010年,移动互联网创新萌动后的第二年,在这一年里发生的诸多大事,都是互联网江湖中的诸多浪花,如3Q大战及团购等。当然,2010年也发生了云OS(操作系统)诞生、小米筹备做手机等诸多面向未来的事情。简而言之,每个创新周期里都有继往开来的一年。
2016年就是移动互联网下半场继往开来的一年。
2016年春节之后,外卖市场大局将定,整个外卖市场从三国争霸演变成楚晋相争。百度外卖就此掉队,而美团、饿了么分别占据了五成和三成的市场份额。期间虽有偶然性事件,但也符合各自的实力和用心程度。美团在2016年这一年把猫眼打包给了王长田,腾讯老将郑志昊接任成为新猫眼的CEO。
互联网金融既有继往,又有开来。彭蕾卸任蚂蚁金服CEO,交棒给新一代的管理团队,蚂蚁金服也在一场社交风暴中重新回归金融科技的本位。这一年,其他互联网巨头集体踏入互联网金融赛道。2016年陆金所B轮融资达12.16亿元,这是仅次于蚂蚁金服融资的第二大金额,陆金所整体估值也达到了185亿美元。
京东金融和度小满也杀入了市场。前者走超市路线,提供丰富的产品;后者走严选模式,提供少而精的SKU。但最凶猛的是360金融。
分答成为知识付费的继往开来,并使音频付费市场开始勃兴,从单纯的课程变成了万物可播,小说、话剧、讲坛都成了热门内容。喜马拉雅、荔枝等开始成为公众公司。
钉钉成为这一年最有潜力的产品,在彻底摆脱了来往的阴影后,钉钉沿着职场超级协同工具的方向发展,并开始建立生态,和各类协同办公模块结合,成为上至复星集团下至小微企业都可以定制开发的产品。这为其最终成为整个阿里云业务的落地场景打下了基础。
因为2016年里约热内卢奥运会,体育创业也掀起了波澜。2016年前后,程杭开始在虎扑上重点孵化IP,先后打造出了路人王、识货、毒(得物)等头部IP。他认为,整个体育传媒行业最核心的竞争力就是强势IP,没有则都是空谈,他说:“NBA(美国职业篮球联赛)不让我们上天,我们就往土里扎。”
2016年值得关注的还有共享单车,在这个大发展与大混乱交织的一年,从新移动“四大发明”到人人声讨的“押金池”问题,这个很有希望的业务也伴随着一路曲折踉跄前进。
外卖的后续和在线票务的纷争
百度外卖卖给了饿了么
每年春节期间,一二线城市的流动人口纷纷返乡,外卖需求会大幅度降低,提供外卖的餐馆数量也呈现出大规模减少的特点,行业整体订单水平降至最低点。
这个时候,外卖平台普遍面临一个选择。在订单量如此之低的情况下,如果要在春节期间留住骑手,就要给他们双倍甚至三倍的高额工资,看起来成本太高,不太划算;而且,订单量反正也不多,不留下他们就算有损失,看起来问题也不大。
这个时候,百度外卖的CEO巩振兵做出了一个看上去顺理成章但事后证明欠妥的决定:骑手全都放假,而且公司帮他们买票回家。
于是2016年春节期间,百度外卖里不受影响的只有肯德基和麦当劳,因为这两家有自己的配送系统。另外,仅存的一些百度外卖上还能配送的餐馆,也因为运力低下,配送速度非常慢。
开年后,让骑手放假回家的恶果出现了。这些蓝领人员具有很强的流动性,很多人回家过年之后就不再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而是选择其他外卖平台或者其他工作,而重新招人需要时间。这导致百度外卖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足够的骑手,连续数月增长停滞甚至略有下滑。在美团外卖和饿了么的左右夹攻下,它从此退出竞争序列。
美团外卖王慧文和巩振兵的决策正好相反。美团外卖在春节期间留下了一部分骑手,保证了这段时间的配送速度和服务质量。骑手要靠订单量算钱,有些骑手订单量不够,美团外卖还掏钱补齐了工资。春节过后,美团外卖立刻加大对骑手的招聘,凡是入职的骑手都有一部分奖金,如果能推荐骑手入职,推荐者还能得到奖金。所以,美团外卖在农历正月十五之前就恢复了运力,订单量节节攀升。
饿了么在这个春节也没有闲着,张旭豪抓紧完成了新一轮融资。
张旭豪向他的B轮投资人、当时经纬中国的丛真[5]寻求建议。丛真通过张勇,给张旭豪介绍了阿里巴巴的蔡崇信。和饿了么的需求相对应,阿里巴巴能够提供“弹药”。在本地生活领域中,口碑外卖与饿了么在体量上相距甚远,而且缺乏线下根基,无法满足阿里巴巴楔入市场的需求。孤立无援的饿了么与寻求标的的阿里巴巴都是对方的不二之选,因此双方一拍即合。
2016年4月,在蔡崇信的主持下,阿里巴巴和蚂蚁金服共同向张旭豪提供了12.5亿美元的资金,并且将口碑外卖交予饿了么以提供运营支撑,口碑外卖在淘宝和支付宝上的流量也全都划归饿了么。
另外,美团外卖借助百度在O2O投入200亿元的故事,在2016年1月拿到了33亿美元的融资,由腾讯领投。这些钱也将有一部分投入到外卖市场份额的激烈争夺中。阿里巴巴和腾讯的入局,让外卖这个小战场彻底演变成AT(阿里巴巴和腾讯)意志延伸的地方。张旭豪和王慧文这两个外卖场上的天才,真正走到了决战阶段,而百度外卖这个行业老三就显得更为尴尬。
2016年开春,百度元老任旭阳回归,帮助李彦宏审查百度的战略规划,他向李彦宏提出的建议就是放弃O2O。对应地,任旭阳认为糯米可以保留,但要全面转型为广告平台,以盈利为目的。百度外卖在市场上无法与阿里巴巴支持的饿了么和腾讯支持的美团外卖匹敌,出售才为上策。
任旭阳亲自出马为百度外卖寻找买家。2016年5月,他找到了王兴和王慧文。百度坚持按照2016年上半年完成的B轮融资定价,为百度外卖要价24亿美元,美团外卖不同意,交易告吹。
恰逢快递巨头顺丰想进入同城配送市场,对百度外卖颇感兴趣。2016年7月,顺丰与百度外卖合作,开始承担百度外卖的部分订单配送工作。2017年2月,顺丰在深交所上市后,曾经给出2亿美元入股的提议,以及和百度集团的“一揽子协议”,但双方没有达成一致。业务层面上的原因是,顺丰认为百度外卖的配送方式与顺丰寻求的同城配送不匹配,因此不愿多出价。
最终,百度外卖作价8亿美元卖给了饿了么,其中3亿美元以流量入口资源支付,剩余5亿美元,以3亿美元现金加2亿美元等值股票的形式支付。
猫眼变局背后的电影票小赛道
在《沸腾新十年(上)》的“2015年”一章里,我们提到了猫眼曾经有望和爱奇艺合并,但最后美团和百度没谈成。但是这表示,猫眼并不是“非卖品”。2016年年初,猫眼的变局就出现了。
互联网电影票赛道的故事像是一场小“三国杀”。其中的3个主要玩家猫眼、微影、淘票票,在这场博弈中都无法完全掌控自己的命运。
猫眼之所以能成为赢家,郑志昊被王兴选中出任CEO无疑是其中的关键环节。
作为中国互联网界的老兵,郑志昊在决战中纵横捭阖、釜底抽薪,从而让猫眼与微影在腾讯面前的地位发生逆转,最后完成了吞并。
这不是一场三家混战,而是AT争霸下的局部战争,是美团兼并战之外的一个支线战场。谁能够抓住巨头的资源,谁就能掌握主动权。
郑志昊作为大众点评的总裁,进入美团系的时候,猫眼已经形势危急。
一方面,当时猫眼每在市场上投一两亿元,BAT每家就投两三亿元,大家争先恐后打9.9元的价格战,猫眼电影已经“烧”了很多钱;另一方面,因为之前发展得太顺,猫眼团队扩张到了700多人,摊子一下子铺得太大,成本非常惊人。
2016年春节,王兴在北京昆泰酒店见了众多电影行业的领军人物,试图为猫眼物色一位能扛得住危局的CEO。
在郑志昊之前,猫眼的上一任也是靠前任CEO是沈丽。
沈丽于2014年加入美团,成为美团的7个SVP(高级副总裁)之一,她之前曾经担任百度LBS(基于位置服务)负责人,属于百度O2O的核心高管。
不过,沈丽出任猫眼CEO才刚刚1个月,网上就在盛传她的离职。2015年年底,沈丽离开猫眼。
2016年年初,王兴一方面先让徐梧顶替沈丽,同时将猫眼从700多人裁到400多人,以压缩开支;另一方面也在寻找新的人选。
站在郑志昊的角度来看,徐梧的短期复出,无疑帮他后来执掌猫眼甩掉了不少包袱。
本书作者拜访徐梧的时候,他还清晰地记得裁员时的场景。他一个一个去跟曾经的下属、同事谈话,把公司的危机情况说给每一个人听,争取他们的理解。这件事,徐梧做了将近半年时间。
徐梧告诉本书作者:“猫眼电影从开始到兴盛很不容易,在兴盛的过程中它*胀了。*胀过后就只能修整,自我刮骨疗伤。这件事真的非常艰难,如果不是出于对猫眼的感情,没有人愿意去做这件事。”
在郑志昊出任猫眼CEO之前,猫眼电影的全网购票份额已经从高峰期的70%下降到了26.73%,王兴也不再把“每三张票就有一张出自猫眼”这句话挂在嘴上,猫眼成了美团的巨大负担。
后来郑志昊分析:“当时美团最耗钱的有两个业务,一个是外卖,另一个就是电影。美团外卖是核心战略,一定要留在家里养。猫眼不是纯电商,跟核心战略关系不大,只好把它放出去养。”
郑志昊当时正担任大众点评平台事业群副总裁,在此之前,他先后担任过腾讯副总裁、大众点评总裁,做过QQ空间、QQ农场、腾讯开放平台、广点通等多个成功产品,本身就是中国互联网行业的一流人物。
王兴找到郑志昊的时候,先是请他兼任猫眼CEO。但是,后来随着公司的*、资方的进入,郑志昊在掌管平台事业群的同时兼任猫眼的CEO就不太实际了。
2016年4月11日,猫眼分拆成为一家*公司,光线传媒入股猫眼成为大股东,郑志昊担任CEO。
郑志昊担任CEO这件事也得到了光线传媒老板王长田的支持。那天正是星期五,雾霾让北京的天空有些阴沉,郑志昊前往光线传媒,靠前次见到了光线传媒的两位老板王长田和李晓萍。
这次见面效果非常好,郑志昊和光线的两位“大佬”在战略问题上谈得十分投机。
郑志昊告诉本书作者:“我以前从来没见过电影人,连中国电影都很少看,这真的是机缘巧合。那个时候,我下定决心要带猫眼走一条不同的道路。”
郑志昊刚刚接手猫眼的时候,他在腾讯的老同事刘炽平说了他一通,问他何必接手这个烂摊子。另一位腾讯的老同事也告诉他:“Peter,你知道从来没有职业经理人干得过创始人。”
2016年年初,郑志昊接任猫眼的时候,面临着缺钱但不缺劲敌的窘境。
郑志昊对本书作者说道:“我当时有3个竞争对手,糯米拿到了五六亿元,林宁拿到了27亿元,淘票票有17亿元人民币的同时,阿里影业账面还躺着140亿元。只有我的账上1分钱没有,分拆的时候财务还审计出亏损4个亿,我真的是穷啊。”
当时甚至有媒体报道称,“这是BAT围剿猫眼的最后一战”。
“微影合并猫眼”,在一段时间里不仅得到了腾讯投资部林海峰的支持,也使急需现金的王兴有些动摇。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在劝郑志昊将猫眼并给林宁,这给了郑志昊很大的压力。
就在此时,林宁走错了一步棋。
2016年,微影先后保底发行了《致青春2》《盗墓笔记》《火锅英雄》《铁道飞虎》4部影片,除了《火锅英雄》凭借过硬的剧情质量逆袭大火,其他3部效益都不是很好,尤其是《铁道飞虎》,最终只有7亿元票房,与保底的10亿元相差甚远。
林宁这步棋不仅给公司带来巨额亏损,而且让微影失去了腾讯投资部的信任。
郑志昊抓住了这个机会,他要反过来合并微影。
2017年年初,郑志昊和刘炽平在建立猫眼和腾讯新的战略联盟关系上达成了共识,腾讯的天平开始从微影向猫眼倾斜。
2017年5月,在北京新天地的一个茶馆里,郑志昊和王长田约见了腾讯的几位负责人。傍晚6点钟,他们才坐下来开始谈判。这家茶馆的老板是王长田的好友,所以不会催促打烊。他们一直谈到了凌晨两点才结束。
值得注意的是,这场关乎微影命运的谈判,谈判桌上并没有出现林宁。
3个月后,猫眼合并微影,成立“猫眼微影”新公司,王长田出任董事长,郑志昊出任CEO。
林宁虽然出任副董事长,但事实上已经不再管理具体事务,而是开始了自己娱跃文化的创业。两年之后,《长安十二时辰》火爆中国,它就是林宁的娱跃文化出品的。
郑志昊的猫眼完成了林宁没有完成的计划。现在的猫眼打通了影视产业上下游,既是最大的票务平台,又是中国最大的电影发行公司(排在后面的分别是万达、光线、华谊、博纳)。
郑志昊告诉本书作者,他接手猫眼的时候,营收来源百分之百是卖电影票,而现在,电影票、体育比赛票、话剧票等所有票务收入加起来只占营收的59%,其他分别是宣发、电商和广告收入,而且这3个板块都在快速增长。
在微信支付界面的九宫格中,猫眼的微信入口已经从“电影”变成了“电影演出赛事”。
本书作者认为,林宁的经验不可以说不丰富,决心和能力不可以说不够,但是在这场战争中仍然失势,主要是因为他背离了阿里巴巴腾讯大博弈的主线。如果能持续胜利开辟出自己的新战场还好,否则只要有一场失败,就会被巨头抛弃。
分答和“喜马拉雅”们
知识付费为什么纷纷改作“知识服务”
对于内容创业来说,2016年同样是继往开来的一年。这一年也产生了一个新的超级“大V”——papi酱。
2016年也是知识付费平台登上历史舞台的一年。除了前文提到的得到,这一年堪称现象级的知识付费平台是姬十三创办的分答,以及分答引发的语音App的狂欢。
2016年,对于网名为“姬十三”的果壳网创始人嵇晓华来说,是一个漫长的春天。在这一年里,他不仅喜提2016年达沃斯“全球青年领袖”的称号,还推出了红极一时的知识付费产品——分答。
“知识付费”是姬十三在分答上线发布会上提出的一个重要概念,这个词现已成为百度百科的一个词条。而此后如《罗辑思维》创始人罗振宇全力打造的得到App,喜马拉雅FM创办的“知识付费节”,知乎上线的知乎Live等,都被认为属于知识付费的范畴。
知识付费的大背景是移动互联网已经进入下半场,基础级应用市场已经非常发达,新的社交媒介和传播环境高度成熟,人们消费更高级的虚拟产品的欲望和动力已经具备。因此,分答上线,被认为是知识付费在中国迎来春天的标志。
非常幽默的是,两年后姬十三宣布分答转型之时,他表示不愿意再使用“知识付费”这个提法。他说:“知识付费这个词充满了戏剧性和矛盾冲突。”
而这个领域最火的内容平台,《罗辑思维》和得到的联合创始人兼CEO脱不花,也向媒体强调:“得到App所在行业是‘知识服务’,不是‘知识付费’。”
知识和付费联系在一起,就违和吗?为什么它们连在一起就有人不愿意提及?这个问题,或许真的很难寻找答案。
姬十三出生在浙江舟山,为复旦大学神经生物系博士。姬十三从2004年开始向媒体投稿。他以幽默见长,擅长将枯燥的科学知识用好玩的故事讲出来。这个优势最终促使他创办科学松鼠会和果壳网,获得挚信资本等知名VC机构投资,成功打造了国内最具影响力的科普品牌。
2015年,他带领果壳团队成功孵化知识付费公司在行,这是姬十三创立分答的最后一个台阶。所以,要谈分答,必须先讲讲在行。
2015年6月,姬十三用一篇《在行,用共享经济造一所“社会大学”》宣告了在行的诞生。尽管文中充满“O2O”“共享经济”等当时时髦的字眼,但还是很实在地说出了做在行的初衷。他说:“两年前,我跑去清华学生宿舍住了两天,和化工系男生卧谈、上课。这是中国特别优秀的一帮学生。问题来了,大多数学生不确定离开学校后干什么,去外企、创业,还是考公务员……这群青年的困惑不在于怎么学,而是不确定学什么,学了以后能干什么。”
姬十三在文中写道:“在行的初心开始于此。互联网带来了信息爆炸,面对复杂的个性化问题,初学者犹如站在东京涩谷路口,不知该把时间投向何处。在行试着促成一次次见面交谈:不管是求学谋职还是创业创新、旅行装修,任何颗粒度的问题,都有人为你出谋划策,给予私人定制的建议。这是对传统‘人情求助式交谈’的重新改造,互利互惠,彼此成全。”
其实,当时以C2C(个人与个人)方式提供知识分享的创业公司已有不少,但或许是为了讲一个和O2O相关的故事,姬十三刻意强调在行的线下属性。另外,为了解决谁有付费欲望的问题,在行选择了从职业职场切入,而不是兴趣技能。对果壳网原有团队来说,从兴趣技能切入更简单,是一种路径依赖。但姬十三认为,前者更有刚需,更有商业价值,果壳团队必须打破惯性,搞定不擅长的事。
如果内容是非标准化的,那么服务流程就必须标准化。在行所提供的“行家帮助手册”中,行家的资质、审核及成为行家的行为规范,都有一套完整的流程,甚至对由谁为咖啡买单的问题,都做了规定。而标准可以对每一次咨询服务做品控。
由于果壳网的良好声誉,姬十三为在行准备的种子行家用户质量很高,有毕然(百度高级研究员、资深数据分析师)、孙志超(创新工场投资人)及陈福云(新浪微博运营总监)等。
在行上行家的价格由行家自定,一般是200~500元/小时。除此之外,在行还与北京16家雕刻时光咖啡馆和3家单向空间合作,为约见的双方提供预约留座。
几乎和在行同时,行业里出现了一批以经验为切入点的轻教育产品,如榜样(名校学子为师弟师妹答疑解惑)、八点后(职场菜鸟和小白向职业前辈咨询),另外还有从巴菲特午餐角度切入的C2C咨询时间拍卖。
其实,在行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真需求,伪方案”。的确,有很多人愿意为了职场问题支付数百元的费用,这不过是一顿饭钱而已。但对于供给端来说,则是一个比较难做大的生意。互联网的出现是为了提高效率,而这种模式,即专家线下1对1的见面,是一件效率极其低下的事情。一名专家即使天天在线下约见,1个月能约多少个人呢?如果一个专家的资质真的到了BAT资深总监这个程度,他又有多少时间可以拿出来进行这种谈话呢?
而且,在行还有一个非常大的弊端就是,入驻的领域内精英达人里,大部分所在地区为北上广深,地域限制极大……所以,在行是个好话题,但不是个好生意。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分答正好是在行的另一面——同样是专家问答,但走极轻模式,交流场景限于线上,60秒语音回答和偷听收益问答者平分等创新模式,让这款产品上线不到1个月就迅速走红。
另一个被认为催生了分答的产品,是知乎的值乎。它上线于2016年的愚人节,基于H5开发,开辟了知识付费的先河。
值乎具有怎样的功能呢?用户可以通过知乎在微信朋友圈分享自己的打码信息,别人想看就必须付费。看完之后如果满意,付费的钱就归作者所有;如果不满意,钱就归知乎官方。
这是一个很典型的基于熟人关系的打赏工具,主要利用的还是微信关系链,跟知乎社区不怎么沾边,其付费依靠的是用户的好奇心。举个例子,周源自己在值乎上发布内容“创业团队经常吐槽开会甚至厌恶开会,但其实很多人根本不懂怎么开会。推荐下面这本书给创业公司CEO,必读(5元刮开看答案)”。
值乎也“网红”了一把,但它生来有短板。一是信息买卖的载体是文字,难以承载一次付费交流所需的信息量;二是以“大V”发布为主导,而不是以提问用户为主导。
分答似乎是充分吸收了值乎的教训而产生的。
2016年5月15日,内测两天的分答正式上线。60秒语音、付费收听的崭新产品形态,令分答成为2016年上半年互联网热门产品之一。
分答冷启动的成功,堪称引爆流行的经典案例。拥有百万名或千万名粉丝的KOL将自己的语音回答分享在微博,导致每天以百万计的用户涌进分答。早期分答的流量中,七八成来自社交平台。因为读音相同,甚至可口可乐旗下的那款“芬达”汽水的搜索量也随之飙增。
一位分答的典型用户回忆:“其实60秒能学到什么啊?但是可以和那些名人、‘大咖’交流,有更直接的感受,60秒也很好玩啊。”
这个用户的回答似乎反映了一个问题,即用户更多是出于好玩和体验而使用的,而不是看中分答真正能够提供什么知识。
的确,分答的发展历史充满着娱乐色彩和娱乐精神。
5月15日,分答上线;10天后的24日,分答天使投资人罗振宇登陆分答;26日,分答团队发起召唤王思聪的活动,一天内5000人偷听召唤;6月8日,王思聪登陆分答;6月底,分答App安卓版上线,公众号在行改名为分答。
也就是在6月8日,姬十三宣布在行、分答拆分融资2500万美元,估值超过1亿美元。新股东除了红杉资本,腾讯也在列。
靠前轮打击很快来临。因为拿了腾讯的钱,分答在微信外的社交平台被限流,只要在新浪微博上发有关分答的链接或关键字,一律被减少展示。有人分析说,这是老牌社交网站对新的社交形态的阻击。
不过更大的打击是,不久后的8月10日,分答内容突然全部下线。
彼时,分答官方口径一直是正在技术调整。一周后,姬十三发了一条朋友圈,除了一张黑天鹅的图片,别无他话。
“你根本想不到,也没有经验。”一年多之后,再谈起这条朋友圈,姬十三回忆道,“分答上线以来,最大的错误是没有及早重视内容安全。”
内容安全是一个意味深长的词,涉政、敏感、*情、谣言,无一不涉及内容安全。
尽管分答还是在第48天回归了——这本是一个奇迹,但分答的好运气似乎已经在上线时用光了。一方面,其势能不再;另一方面,对手也积极跟进。姬十三告诉本书作者,他们在2016年下半年就意识到,问答没有办法成为一项全网络、全平台、全品类的服务,所以分答团队也对产品做了更多“非问答”的功能改进,问答占整个产品内容的比例越来越少。
从2016年起,知识付费行业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新面孔,面向文艺受众的豆瓣时间、面向新白领的新世相也都加入了进来。其中,动作最大的当数知乎。2016年6月,知乎上线知乎Live。这是一个基于知乎社群的实时问答互动平台,主要方式就是主讲人申请发起大群,观众付费进场,双方通过图片、语音、文字进行实时互动。这就像是一场有时限的“大V”主持的微信群聊。
“整个知识产业在‘去媒介化’,看长视频、短视频、音频,至于在哪个平台就不重要了。”红杉资本合伙人郑庆生先后投资了分答和得到,他对整个行业颇为乐观,“这个行业的商业模式正在被创造出来。”
而在这个时点,分答悄然转型。简单来说,分答认识到早期的“大V”助阵模式是不可复制和持续的。“大V”的时间很贵,不可能全部留给分答,而没有忠诚度的“大V”又是分答所不需要的。在这种情况下,姬十三似乎借鉴了直播平台的路子——走素人路线,从头打造专家库。
姬十三说:“我们在一个行家的天使轮、A轮把他签下,将来能够在B轮和C轮跟他分享利益,就好比一只好的基金。你跟它共同成长,它红了,即便不让你领投,至少你有跟投的机会。如果跟投的机会都没有,那你实在是做得太差了。”
在从在行到分答的摸索过程中,姬十三提出了3个观点。
1.知识付费将变成内容平台的基础功能,所有的有一定流量的内容平台都会推出内容付费业务;竞争将迫使专门的内容付费公司做得更深入。
2.“知识经济”的终极形态是新教育和新学习公司。所有知识付费公司将变成虚拟的分布式大学,进而成立虚拟的,甚至线下实体的大学。
3.“知识+交易”会激活创新。在知识交易领域,更期待能出现支付宝那样**性的创新。
移动语音,震动江湖
语音问答社区分答在短时间内迅速爆火,聚拢了一批知识分子和娱乐红人,在用户活跃性和社会影响力上一时风头无两,也让整个移动语音App的江湖发生震动。
2015年下半年到2016年上半年,正是整个移动语音App领域处于行业最低谷的时候。
2015年秋,蜻蜓FM董事长张强和合伙人在北京见到了考拉FM CEO俞清木。三人在雍贵中心吃了一顿饭,席间谈起当前的行业形势,张强提起传统电台的过往,坐在对面的俞清木摇了摇头:“这个时代已经过去了。”传统电台已成过去式,移动音频市场依然前景不明。领域内此时已经挤了几十家公司,版权费用水涨船高,VC行业正在议论资本寒冬,各家都在试探着新的变现场景,如电商、车载、智能硬件,结果却并不理想。
虽然不比视频网站的“烧钱”血拼,但在版权、IP的争抢和维护上,各家也有过不少擦枪走火的时刻。2015年夏天,荔枝FM和多听FM同时被App Store下架,之后,赖奕龙指责喜马拉雅FM侵犯其*家版权,多听FM更在官方微信点名指责喜马拉雅FM发布的随车听“抄袭”了自家的车听宝。
同一时间,创始人杨樾则在微博上斥责多听FM侵犯其版权,并不忘“艾特”其投资人周鸿祎。多听FM创始人赵思铭的回复非常令人玩味:“多听FM是免费为网友提供音频分享和收听的平台,绝大部分主播和播客也乐意看到多听FM帮助传播节目,提升自身影响力。如您不愿意节目在多听FM播出,请及时告诉我们。NR旗下所有节目,我们将在平台永不上架。谢谢!”
在传统广播时代,版权尚未引起如此大的摩擦,原因在于内容分发渠道单一,类似电台的打榜宣传,反而可以为内容方提供广告位,为其提高影响力,促进分发。简单地说,内容是泛滥的,广告位是稀缺的。而在移动音频时期,分发渠道多样,内容及版权成为影响平台生存的重要变量。所谓平台“帮助传播节目,提升自身影响力”这种居高临下的思维,显然已经过时了。
而这之后的几个月里,喜马拉雅FM和荔枝FM又分别被App Store下架3次。在被下架的原因中,“对手恶意刷榜”和“侵犯版权”的指责也在各家之间纠缠不清。
媒体观察者、上海交通大学媒体与设计学院讲师魏武挥在接受经济之声采访时表示:“用常识来推断,没有一个应用软件开发者会说自己的应用软件是因侵犯了别人的版权被下架的,一般都会说是恶意刷榜。其实在整个网络音频领域,版权是挺乱的,因为文字版权很容易识别,但音频版权得全部听完才知道有没有侵权。做版权诉讼也较难,所以*版|DB现象普遍存在。”
2015年11月,喜马拉雅FM实名举报蜻蜓FM“使用广告刷量代码”“数据造假”,几乎同时,喜马拉雅FM又被指出“资金链断裂”,逼得余建军亲自在媒体面前登录公司账户,展示资金现额。
同行间频繁生起争端暴露的本质问题是,移动音频经过两年的野蛮增长后,内容趋于同质化,版权成本不断提高,资本将信将疑,各家仍然没有找到合适的商业模式。
为了压缩成本,考拉FM撤掉了负责自制内容、成本占比9%的音娱中心,从自制节目转向寻找更多合作节目,宣布将主业务转向车联网。
在电商、粉丝经济的尝试都被证明走不通之后,荔枝FM还遇到了融资问题。2016年上半年,赖奕龙见了20多个投资人,但融资一直无果;2016年6月,他见到经纬中国创始合伙人张颖——此前的3轮融资中,经纬中国一直是荔枝FM的坚定支持者。但这次,张颖也未能给出投资允诺,只给了一句话:自强则万强。
分答和知乎共同推出的知识付费服务,可以看作音频从业者收到的意外礼物。先收到这个礼物的是喜马拉雅FM。无论今天关于知识付费存在过大泡沫的争议结论如何,这一站都像是移动音频行业的一道分水岭。2016年6月6日,喜马拉雅FM上线精品付费专区,与马东联合推出的《好好说话》上线靠前天,销售额就突破了500万元,10天突破了1000万元。
不管是选择创业方向还是确定公司战略,频繁找方向试错是余建军一直持续的风格。看看喜马拉雅FM推出过的产品就知道了:随车听、儿童故事机、听书宝、智能音箱。而这一次在知识付费上,喜马拉雅FM打出了创业以来最响的一枪。
喜马拉雅与马东的合作是一次机缘巧合的互相成就。根据本书作者得到的消息,《好好说话》原本是马东与罗振宇共同策划的,打算在得到App推出的课程。但两家中途产生分歧,未能成行。此时,正在筹备付费内容的余建军经投资人介绍与马东搭上了线,并凭此为喜马拉雅FM打响了知名度。
在《好好说话》之后,喜马拉雅FM又陆续推出了多个热门课程,鼓点密集。到2016年年底,付费收入几乎占据了喜马拉雅FM总收入的半数,超过流量、广告、社群、硬件的收入总和。
蜻蜓FM内容副总裁郭亮对2016年行业的喧嚣和震荡体会颇深。郭亮曾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做过20多年的时政报道,2016年1月加入蜻蜓FM后,她收到的靠前项任务与在传统媒体的工作内容相似——为平台寻找和培养头部KOL。郭亮当着几位高管的面,在会议室的玻璃板上写了满满一墙的名字,几个人讨论着这些人名,一个个地筛选,试图找出与蜻蜓FM最匹配的人选。
但没多久,短视频博主papi酱[6]爆红,郭亮的工作任务就变成了为平台打造爆款内容。再之后,从模仿美国广播剧、自制广播剧再到投入内容付费,在2016年年底的述职报告中,她这一年的KPI被修改了6次。
方向的频繁变动并非蜻蜓FM一家的遭遇。在寻觅到可验证的商业模式之前,各家都无法避免繁杂的摸索和试探。
高晓松是各家平台争抢的音频脱口秀领域的头部IP,也是蜻蜓FM属意已久的“大咖”主播。2016年年初,郭亮与高晓松的经纪人初步接洽时,《晓松奇谈》的版权还在爱奇艺,等到她真正见到高晓松,已经过去近1年时间。郭亮准备了5版针对性的内容方案,并得到了高晓松的认可。与爱奇艺的版权合作到期后,高晓松便很快与蜻蜓FM确定签约。
郭亮强调,在对高晓松这种头部IP的争夺上,钱已经不是靠前要素,更重要的是两方的价值观认同和对品位调性的认可。不过,这种版权顺利承接的另一个背景是,阿里巴巴作为蜻蜓FM的股东在其中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卸任阿里音乐董事长的高晓松仍是阿里娱乐战略委员会主席。
一个有趣的插曲是,相比后来使用的名字《矮大紧指北》,高晓松本应该是更“带流量”的明智选择。但蜻蜓FM与高晓松谈到做付费内容的方向时,高晓松有些犹豫,“不忍心”向用户收费。最后两方互相“妥协”,约定以“矮大紧”之名,替高晓松收钱。
郭亮把音频的内容需求划分为两类:“杀掉”时间和赋能时间。娱乐性内容属于前者,知识性内容属于后者。蜻蜓FM希望在两者之间完成叠加——既可放松,又能从中学到东西。基于音频行业20多年的从业经验,她认为音频并不适合强学习型内容,只适合辅助强学习,于是将其定位为“泛文化”和“浅学习”。其所对应人群的付费意识未必比所谓的知识付费对应的人群更强,但可覆盖的人群会更加广泛。“人其实特别需要陪伴,需要跨时空找到同好。陪伴也好,帮你找到同好也好,音频都是一个很强、很有力的工具。”郭亮更愿意从用户的潜在诉求看待音频的价值。如今,蜻蜓FM主推的高晓松、梁宏达、蒋勋等头部IP,都是她曾在那块玻璃板上写下的名字。
蜻蜓FM做内容付费也延续了从一开始就设定的PGC(专业生产内容)路线。这是因为音频不像图文、视频,可以快进预览内容,其选择性较差,需要交付更高品质的内容来降低用户的选择成本,并以此留住用户。
但PGC也对优质版权提出了更高要求。除了头部内容,从长远来看,如何持续培养腰部内容并由此形成高效的内容生产机制,才是平台竞争力的体现。
靠知识付费不断抬升的营收数据带来的不只是诱惑。在《好好说话》的海报占领大城市的地铁站时,对荔枝FM来说,最明显的变化是,平台的头部内容在迅速流失,“大咖”们在被对手签走。不久后,罗振宇宣布《罗辑思维》周播视频停更,音频日后只在自己的知识服务平台得到App更新,引得赖奕龙在朋友圈感慨:“做PGC的下场很凄凉。”
对知识付费,荔枝FM浅尝辄止。赖奕龙发现,平台付出极大成本买来的头部内容,对用户留存的贡献并不明显。各家对IP、版权的争抢,基本是视频网站版权战争的翻版,都需要有充足的资金打底。以当时荔枝FM的储备,难以长久。
而且,荔枝FM一直以UGC为主,用户绝大多数是“90后”女性,更多偏好娱乐内容,属性与知识付费并不匹配。
在荔枝FM的发展过程中,赖奕龙有过两次假期返工的经历。2013年5月1日,荔枝FM在微信推出“魔法球”点播服务——用户按到“魔法球”上的一个关键字,便会收到一个相关的音频节目单。当天团队正准备下班休假,晚上服务器却被挤爆了,技术人员不得不马上返回公司调整。第二次经历则是在直播上线之后——2016年的国庆节,荔枝FM上线了直播服务,于是团队没能休成假——服务器又被挤爆了。
赖奕龙一直强调,荔枝FM选择做直播并非要赶风口。因为很多主播反映录播沟通不及时,直播可以及时聊天,加强互动,进而提高用户付费的意愿。基于这种诉求,荔枝FM才在知识付费的热潮中趟出了直播的道路。
直播功能上线3个月,荔枝FM收入就超过了1000万元,一年后直播的月收入过亿,荔枝FM也成为行业中为数不多实现规模化盈利的企业。
高频直播的一个优势是,虽然荔枝FM在用户总量上与喜马拉雅FM有一定差距,但用户活跃性较高。2017年9月,荔枝FM的直播模式从只能单对单语音升级到支持多对多语音,并建立了大型聊天室,支持万人连线。2017年,其用户从1亿名增加到1.5亿名。
基于UGC这一成本较低的路径,荔枝FM避开了音频领域的版权战争。2016年,上线的直播业务为其贡献了可观的收入,并实现了连续3年的高增长。2020年1月17日,荔枝FM率先在纳斯达克上市,成为中国音频靠前股。
被激活的音频市场
在行业的带动下,像懒人听书这类听书应用也上线了付费课程,以培养主播、发力直播业务,从垂直平台逐步向综合性音频平台过渡。在2017年猎豹大数据发布的《2017年度音频类**》中,懒人听书以0.4027%的周活跃渗透率排名第二,仅在周活跃渗透率为1.1508%的喜马拉雅FM之下。懒人听书也自称是“行业内靠前家盈利的音频互联网平台”。
关于要不要跟上知识付费的热潮,俞清木的目标已经非常明确——只看车载。对于曾经热钱翻涌的知识付费及站在局外的考拉FM,俞清木没有任何惋惜:“如果80%的车主听的是培训、教育、付费的内容,那我肯定要朝这个方向走,但是80%的车主听的不是这些。”
知识付费的确激活了音频市场,也进一步拉开了几家企业的差距。根据易观智库的数据,2015年12月,喜马拉雅FM的用户渗透率为24.7%,蜻蜓FM和荔枝FM的用户渗透率分别为15.6%和5.5%;而在2016年第三季度的数据中,喜马拉雅FM的用户渗透率增长到了57.6%,蜻蜓FM、荔枝FM的用户渗透率则分别为32.8%和11.8%,在尾部徘徊的小电台被悄无声息地挤出战场。多听FM在2015年之后便再无融资消息,有消息称公司在2017年8月已经停止运营;App Store里也已经找不到优听Radio了。
在蜻蜓FM最终确定付费的方向后,张强仍然不认可将知识付费划入教育的象限:“知识付费跟教育是没法比的,教育是系统性地学东西,知识付费就是让你知道一下。但如果音频想渗透到更大的人群,就要增加娱乐性,娱乐化要做得越来越强,因为娱乐化的东西才是普世的东西。”蜻蜓FM推出付费内容的时间比喜马拉雅FM晚了一年,比起知识付费,它更愿意将其称为内容付费。
张强认为,音频内容付费模式成立主要有两点支撑:靠前,音频用户相对来说还没有那么下沉,付费与音频的用户属性更加匹配;第二,用户对付费内容需求的本质是为了提高效率。
2016年12月3日,喜马拉雅FM推出“123知识狂欢节”,一天创造了5088万元的销售额,“做知识类的淘宝、天猫”成为其主要目标。但到了2018年,喜马拉雅FM的“123知识狂欢节”改成了“123狂欢节”。余建军也不再频繁提起知识付费,转而用内容付费这个更广义的概念来概括喜马拉雅未来的营收方式。
直播2.0和短视频登上舞台
带货直播
2016年同样是直播继往开来的一年。这一年,阿里巴巴和腾讯两大玩家都已杀进直播这个大赛道,而字节跳动和快手这些短视频玩家们在直播的带动下,开始有了各自不同的路径。
关于直播,2016年阿里系平台做了一件当时不被人看好,但之后却影响深远的事情——启动了直播带货。
在淘宝直播带货之前,蘑菇街率先进入直播带货这个领域,不过蘑菇街虽然起了个大早,但却赶了个晚集。原因只有一点,蘑菇街做直播更多的是平均用力,没有形成头部主播的示范效应。
前淘宝直播运营负责人赵圆圆曾经提过一个数据:2019年4月淘宝直播日活为900万人,其中薇娅的为300多万人,李佳琦的为200多万人,剩下的不到400万人由6万多名主播共同分享。
快手也面临着类似的状况。尽管官方一直试图“去家族化”,但六大家族把持快手直播带货是不争的事实。
淘宝直播的靠前个头部主播叫张大奕。
相比成名于卖货平台的李佳琦、薇娅等人,张大奕在带货之前就已经以模特身份获得了很高的知名度。从2009年起,她凭借甜美的形象,多次为美宝莲、格力高、可口可乐等品牌拍摄广告,并作为模特登上《瑞丽》《米娜》《昕薇》等时尚杂志。
2014年5月,27岁的张大奕在一次服装拍摄中被冯敏看中,并被其扶上合伙人的位置。当时34岁的冯敏已经久历商海沉浮,不仅有自己的服装厂,还开了3年淘宝店。当时他的淘宝店“莉贝琳”虽然有些名声,但却没有客户凝聚力,于是扶持“网红”成了他的选择。
在开设“吾欢喜的衣橱”淘宝店后,二人又在当年成立了如涵控股,冯敏作为创始人出任董事长,并且拿到了软银赛富的A轮融资,不久又获得了包括君联资本在内的1200万元B轮融资。
事实上,张大奕在2014年就已经开始尝试通过短视频带货,她的一条卖围巾的视频让商品刚开售就卖完了,引起了业界的注意。
2016年,淘宝在蘑菇街开通直播功能后,尽管当时并不被人看好,但张大奕再次以4小时2000万元的销售额创造了直播销售奇迹。
在纪录片《网红》中,她说“2016年绝对是张大奕的时代”。
2016年,阿里巴巴以3亿元入股如涵控股,直接助推其估值暴涨15倍,达到31.3亿元,使其成为中国“网红”电商靠前股。
但在近年直播带货真正大热之时,张大奕反而没了声量。核心原因是张大奕做的并不是真正的直播带货。
首先,张大奕的流量主要来自微博,并不是凭借低价、好货等原因吸引来的淘宝原生流量,淘宝店只是其变现平台。
其次,如涵控股的发展路线是扶持更多“网红”,利用“网红”打造淘宝店,走一条先有“网红”再有品牌的道路,这也是冯敏扶持张大奕的模式。但市场已经证明,持续打造“网红”并不是一条可持续发展的道路。
最后,张大奕之前的直播并不像薇娅、李佳琦等人那样持续进行,甚至可以说是像做活动一样偶尔为之,她本人表达过直播累、**率低这样的观点,可见如涵控股并未将直播带货作为重点。
对于张大奕的作用,赵圆圆认为,张大奕在2016年对直播带货起到了很好的扫盲示范作用,让很多人觉得直播带货有搞头。
2016年,真正“all in”(全部押上)直播,将直播带货做成体系的还是薇娅。
按照赵圆圆的说法:“当时淘宝直播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一个基础的运营模式,先干什么,后干什么,是卖垂直类商品还是卖全类目商品,没有统一的指导。小主播上来就卖大品牌,根本卖不掉。”
但是,薇娅却做成了,她为淘宝直播带来了一次小爆发。
相比其他主播靠抽成赚钱,薇娅本身就是老板娘。她自己在广州有工厂,工厂的主要控制人分别是其丈夫董海锋及弟弟黄韬,所以无论是在低价货源、选品决策方面还是在仓储方面,薇娅都有一言而决的权力。
薇娅出身安徽经商之家,19岁那年就和当时的男朋友董海峰在北京开店,赚到了靠前桶金。之后他们在西安开了7家门店,较好的时候单日交易额就超过40万元。其对供应链的熟悉程度,以及其销售技巧与议价谈判的能力,都远远超出常人。
更重要的是,薇娅有“all in”的决心,就像其在2011年决定做电商之后就关掉所有门店奔赴广州一样,敢于投入。
2016年5月,淘宝直播上线。直播小二给正在做天猫女装的薇娅夫妇打去了邀约电话,并且告诉他们可以把淘宝直播作为小店的流量入口。这对他们有很大的吸引力。
但是,薇娅重投直播之后,并没有把直播当成小店的附属,反而一切以直播为中心。
薇娅靠前场直播带的货都是自己店铺中的产品,但从第二场开始,她就已经在收集产品需求。直播间里的观众们对她用的化妆品、吃的蛋糕——暴露在镜头里的一切——都非常感兴趣,于是她都一一满足,不断增加品类,直到把自己做成了淘宝直播平台上唯一的全品类销售主播。
在视频《薇娅的女人》里,有粉丝这样形容自己信任薇娅的原因:“薇娅也是当妈妈的人,年纪也跟我差不多。怎么说呢,就是觉得我们有点像吧。”
淘宝直播平台的靠前任负责人古默也曾指出,从一开始,薇娅就把粉丝们当成了闺蜜,建立的是信任关系,而不全是买卖关系。
比起以打赏为主要收入的年轻的主播们,已经步入中年的薇娅更得宝妈们的信任,熟悉流量的人应该知道这背后的巨大价值。
薇娅本人也在刻意营造这种氛围。在一次早期与某美妆品牌的合作过程中,对方要求把广告语口播5次以上,并且要念“本次直播由XX冠名”,薇娅拒绝了这个要求,最终换用一种口语的表达方式来播报广告。
薇娅的流量是一点一点攒起来的,如果说有什么机遇,那就是2017年2月淘宝直播与天猫直播合并。
在此之前,淘系直播主要分为天猫直播和淘宝直播两条路。天猫直播重品牌,只有3年以上的天猫旗舰店商家可以没有任何门槛地开通直播,其他商家开通直播非常困难。天猫直播主打的是品牌促销路线,用户在观看直播的过程中会收到优惠力度较大的券,但如果不及时用掉就会过期,售卖的商品客单价也较高;而淘宝直播主打的则是导购路线,只要是淘宝达人,都可以申请开通直播,主要是为了给用户介绍产品、解答问题,售卖的商品也都较为便宜。
天猫直播和淘宝直播合并后,两块业务完全打通。淘系直播变得更强调内容生产者的运营能力,官方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简单地把流量导向内容生产者,只有好内容才能获得较大的流量。
换一种视角来看,就是“强者恒强”。淘系流量倾斜头部主播的趋势已成,薇娅在关键时刻脱颖而出,很好地抓住了这次机遇。后来古默从淘宝跳槽,成为薇娅的专属经纪人。
之后,原奥美资深创意总监赵圆圆接棒古默加入阿里巴巴,在淘宝心选短暂任职后,迅速轮岗负责淘宝直播运营,开始大力对外PR(公关)淘宝直播,也在寻找新的“薇娅”。这个时候,他遇上了李佳琦。
1992年出生的李佳琦是南昌大学舞蹈专业的学生,他从大三开始在欧莱雅柜台实习,担任彩妆师,用了3年时间成为当地的专业导购。据说,他的销售提成比大部分女员工都要高。
2016年年初,拿到阿里系资本湖畔山南天使投资的美ONE,响应淘宝直播,提出了“BA网红化”战略,即将专柜导购(Beauty Adviser)打造成带货“网红”。
在热钱的加持下,美ONE开始与欧莱雅合作,选拔了包括李佳琦在内的200多名BA进行培训。3个月后,其他人都退出回到线下做导购,只有李佳琦选择继续留下做直播。
这里面的原因除了李佳琦足够优秀,更主要的是对于其他人来说,线下导购有一份稳定收入,而直播则是不被看好的新兴事物。
在只剩李佳琦一个IP的情况下,美ONE自然把所有资源都给了他,李佳琦因此获得了超出普通主播的更多扶持。尽管如此,在李佳琦开播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还是观众寥寥,他也萌生了退意。
为了挽留李佳琦,美ONE老板为他争取了3天流量推荐。现在的官方说法是,淘宝当时最赚钱的都是女性主播,如薇娅、张大奕等,为了平衡生态,淘宝有意扶持男性主播,于是给了李佳琦3天的流量推荐。
李佳琦在这3天里每天直播6个小时,从晚7点到凌晨1点,拼尽了全力,观看人数迅速从2000人涨到5000人,自此一飞冲天。后来这个直播日程也被延续了下来。
在美ONE做好供应链和流量倾斜的同时,李佳琦的勤奋自然也是有目共睹的。他曾一年直播389场,较多一次在6个小时内试了380支口红。按照他自己的说法就是,淘宝主播有6万多人,平均一天直播达1万多场,如果他休息了,他的粉丝就会被其他主播吸引走,就再也不来看他了。
就在此时,淘宝直播运营负责人赵圆圆被美ONE老板请到了公司,这给了李佳琦爆红的机会。
当时,淘宝正在运营一个“超级IP”计划,简单来说,凡从淘宝外给直播间导流的“网红”,淘宝都会给他更多流量加权。李佳琦成了这个计划最大的受益者。
赵圆圆看到了李佳琦身上的明星特质,于是建议他将定位变成“全域网红”,可以去抖音圈粉,向直播间导流。
现在很多人评价李佳琦时用“爆红”两个字,实际上这只是李佳琦“破圈”的一个表现。
李佳琦的扶摇直上也使其在淘宝与薇娅形成了“双龙戏水”的局面。根据某第三方数据监测机构调查,李佳琦淘宝内80%的粉丝也是薇娅的粉丝。
从数据来看也是如此。淘宝直播的日活为900万人,也就是说,只要主播的粉丝超过500万人,就必然会互相侵蚀,所以主播之间的矛盾不可避免。
谢国民纵横做棋局,谢振宇上天摘繁星
如果说2016年淘宝直播的启动让阿里系平台在新的流量洪流里开始有了自己的码头,那么2016年腾讯音乐直播的大获成功则彻底改写了整个在线音乐市场的走势。
在线音乐市场的靠前个高光年份是2005年。这一年杨臣刚登上春晚,成为首位登上春晚的网络歌手。这一年,中国移动推出彩铃业务,此前由传统唱片公司把持音乐宣发的体系开始向移动运营商等倾斜,A8、华友等一众公司也看到了借助数字音乐发行成就自己商业闭环的希望。
2015年,QQ音乐上线,当时QQ音乐的总经理朱达欣以类App Store的方式参与数字音乐发行的手笔,在今天看来堪称“天外飞仙”。
2015年,百度MP3搜索成为百度与谷歌决战中文音乐市场的一个重要战场。百度很快收购了郑南岭的千千静听,“百度MP3搜索+千千静听”的组合与谷歌巨鲸的PK,成为一时风流。
2015年,百度七剑客之一的雷鸣从斯坦福大学归来,创办了酷我音乐。而在这一年之前,在MP3搜索战场落败的谢振宇在周鸿祎的支持下推出酷狗音乐。
除了2016年,2013年是整个在线音乐江湖又一个重要的年份。2013年成为在线音乐的转折年是因为百度这个在线音乐霸主的退让。
在这个市场上,百度的产品格局有些散乱——百度MP3、千千静听、百度音乐盒长时间并行。2012年,百度MP3的整体流量从2005年的占比三分之一下降到4%。
究其原因,靠前,百度对互联网移动化反应过慢,千千静听只在2013年更名为百度音乐PC端,看不到移动端的动静;第二,版权政策风起,这与百度的商业模式是相悖的。
版权带来的游戏规则改变及乘风而上的产品群雄并起,也给了阿里巴巴、网易等诸多后来者机会。
2013年,网易云音乐上线。这款由顶级产品经理王诗沐打造、承载着丁磊“音乐梦”的音乐产品诞生时,在线音乐的市场份额已基本被瓜分完毕。网易云音乐并不被看好,却因找到了“音乐社区”的差异化路径,几乎重新定义了移动时代的音乐产品。
歌单聚拢音乐人,乐评发现同好,日推找回多年前怦然心动的歌曲,用户感叹“算法比我妈还懂我”,更有“黑胶播放界面速度调试”等故事广为流传。在知乎“网易云音乐到底好在哪里”的问题下,3800多个回答从不同角度展示着用户对网易云音乐的喜爱。2015年7月,其用户数已经超过1亿人。
而由王智罡、黄晓杰等程序员模仿千千静听在2008年写出来的天天动听,一开始就瞄准了塞班手机系统。后又因锁屏歌词、无损解码等新功能,在版和版多有斩获,用户量大增,到2013年6月用户已经突破2亿人,基本占当时手机网民的一半,并获得阿里巴巴青睐而被收购。阿里巴巴在这一年还收购了由阿里巴巴老将王皓和思践共同创办的虾米音乐。虾米音乐因其高质量的精选集和站内全面细致的音乐风格,在文艺青年心中占有独特的位置。虽然2013年的用户数仅2000万人,但仍旧获得了资本的青睐。
如前所述,2013年阿里巴巴出于流量恐惧,接连“买买买”,收购天天动听和虾米音乐只是阿里巴巴2013年连环并购中的两笔。这两笔交易分别只用了8000万元人民币和4000万美元的代价。
阿里音乐还请来了腾讯旧将刘春宁,并给予刘春宁极大的自由空间,刘春宁直接向当时阿里巴巴CEO陆兆禧汇报。
刘春宁的招数简单粗暴,一是围绕移动化拼命拉新,二是在版权上重金投入。
当时天天动听的直接对手是酷狗音乐。为了抢流量,阿里巴巴直接从酷狗音乐挖来了渠道运营高手。一个例子是,酷狗音乐常年占据360桌面和手机助手推荐靠前名,这个位置每天能为它带来15万人次的流量。但很快,天天动听成为靠前。
杀伐果断的战术收获了好成绩。天天动听一直下滑的数据重新被提升起来,实现了日均新增25万名用户、*高新增50万名的成绩;虾米音乐推出了移动端,日活将近800万人。
根据财新旗下媒体晚点的报道,2015年的一天,虾米音乐的创始人之一朱鹏率领阿里音乐事业部的版权团队,在台北成功签下了与滚石唱片的版权合约,随后他们决定多留1个月。此前阿里巴巴已经趁腾讯与华研国际的版权合约到期前,用重金提前争取到了未来合作,他们要再发动一场突袭,下一个目标是周杰伦的杰威尔音乐。这时候腾讯音乐似乎才反应过来,他们急忙找到周杰伦,给出了更高的价格。这件事被认为是腾讯和阿里巴巴在音乐市场上打硬仗的导火索。
一个突然事件打断了天天动听和虾米音乐的复苏。2015年6月22日,刘春宁因为在腾讯任职期间涉及贪腐被捕。阿里巴巴立刻做出反应——2015年7月15日,也就是刘春宁被捕后不到1个月,阿里巴巴宣布成立阿里音乐集团,著名音乐人高晓松加盟阿里音乐,出任董事长;与此同时,高晓松的老朋友宋柯出任阿里音乐CEO。2016年4月,阿里音乐推出推荐音乐交易平台阿里星球,几乎包括音乐商业中从上游到下游的所有环节,也扩充了天天动听和虾米音乐的版权库。但阿里星球一没有持续的流量入口,二无法形成商业闭环,到了2016年下半年,阿里星球下的天天动听、虾米音乐相继推送了“将于10月1日停止在线服务”的通知,用户只能播放以前下载到本地的歌曲,这也意味着阿里星球的主体业务基本没有抵抗就放弃挣扎了。
腾讯音乐和阿里音乐的鹬蚌相争,使谢国民和他的海洋音乐渔翁得利。
谢国民,北京大学毕业,律师出身,新浪VIE(可变利益实体)架构在美上市时,他的法律背景起到了重要作用。之后谢国民在新浪一路高升,2012年5月他从新浪离职创办海洋音乐时,已经是新浪的副总裁和新浪音乐的总经理。
趁着唱片公司缺钱降低版权费的契机,在音乐圈内人脉极广的谢国民以极低代价签下多家唱片公司*家代理,闷声囤积版权,再转手对*版|DB数字音乐平台施加法律压力。在完成这些“一本万利”买卖的同时,谢国民成为*家版权模式的“始作俑者”,而海洋音乐这家名不见经传的音乐公司,也担当起了中国音乐市场上独有的“版权中间商”角色。
据统计,2011—2013年,海洋音乐和近百家唱片公司达成版权合作,其中*家版权有20多家,覆盖环球、索尼、华纳、百代等巨头,曲库数接近2000万首,数量之大,已逼近腾讯音乐上市时的版权曲库数。
谢国民不满足做版权中间商的角色,他想进一步谋求资本变现。于是,在一位郭姓商人的支持下,谢国民开始了对其他在线音乐公司的“买买买”之旅。他的靠前个目标是雷鸣创办的酷我音乐。如前所述,雷鸣系技术大牛,也拿到了北极光创投、启明创投等的投资,但对版权一事并无认知,也缺乏相关人脉,当时正被版权纠纷搞得心神不宁。作为百度元老的他在财富上早已自由,于是他很快就与谢国民走到了一起。
谢国民拿下酷我音乐后,第二个目标是酷狗音乐。比起酷我音乐的雷鸣,酷狗音乐的谢振宇显然没那么容易被说动。
在谢国民之前,刘晓松曾经推动了旗下的多米音乐和酷狗音乐合并,由谢振宇操盘。刘晓松对音乐情有独钟,在SP(服务提供商)时代,A8音乐就是做数字音乐发行的;移动互联网起来后他又推出与天天动听齐名的音乐应用多米音乐。2010年,多米音乐推出业内推荐版和版音乐客户端,很快抢占蓝海市场,迎来两年的高速发展期。
酷狗音乐和多米音乐的并购案曾无限接近成功,但最后一刻因酷狗音乐CEO谢振宇反悔而流产。在此之前,3721时代的周鸿祎也曾提出要与谢振宇之前创办的搜刮音乐合并,但被其拒绝。因此,怎么说服外表温和但内心倔强的谢振宇,成为谢国民面对的一道难题。
谢国民采取“曲径通幽”的方式,他去敲酷狗音乐的股东360的门——周鸿祎本是谢振宇的天使投资人,360也是酷狗音乐的重要流量上游,360此时已经是美国纽交所的上市公司,不得不面对版权问题,加上360与百度的搜索战争告一段落,对酷狗音乐等客户端的战略需求也开始变弱。受同期快播事件的影响,360开始觉得酷狗音乐握在手里,不如给谢国民。因此,360和周鸿祎还是有很大意愿推动海洋音乐与酷狗音乐的合并的。
随后,海洋音乐又拿到腾讯的投资,借壳海外公司中国音乐集团(CMC),屡屡传出赴美上市的消息,但由于没有足够体量的收入而一再搁浅。最终于2016年7月,海洋音乐不得不与QQ音乐合并成腾讯音乐。
随着腾讯音乐的成立,雷鸣和谢国民先后淡出,但谢振宇却出人意料地成为联席CTO,这被认为是腾讯音乐在两年后上市的关键。这一年,繁星直播也更名为酷狗直播,这正是谢振宇主抓的项目。较多的时候,酷狗直播带来的打赏收入占腾讯音乐收入的七成,腾讯音乐也就此走出了一条与众不同的发展道路。
也就是在2016年,不甘寂寞的百度音乐在“航母计划”中被分拆出去,与太合麦田、海蝶、秀动网、合音量等组建为新的太合音乐集团(TMG)。2016年,百度音乐连续招揽原网易云音乐总监王磊、原豆瓣音乐总经理刘瑾等人加盟,2016年年底,QQ音乐与百度音乐达成转授合作,一度让人们认为百度音乐将迎来“中兴”。但很快证明,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而已。2018年6月,百度音乐进行品牌升级,改名为“千千音乐”,同时启用全新的Logo和域名。千千静听收归百度旗下12年,产品功能基本停止更新,这个曾经被称为“PC时代较好的播放器”早已无人问津。多年以后重新上路,“千千”还是从前的“千千”,数字音乐行业却已经不复从前模样。
说到底,百度音乐既没有王诗沐,又没有谢振宇。
快手入局,直播格局一振
2016年春节,快手开始做直播。时任快手后端负责人的李伟博告诉本书作者,这一年宿华从周鸿祎身边人处得知,360正在进行直播方面的尝试,于是也赶紧将直播提上了日程。2016年2月,李伟博和CEO宿华、CTO陈定佳、王天舟等同事在公司通宵定下了直播的基础架构方案。
2016年4月,快手开始针对少数人群上线直播,本来就在快手拥有大量粉丝的YY主播们纷纷到快手“兼职”。此时的YY正陷于“千播大战”中,并没有出手阻止。当YY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2017年3月,它立刻严禁主播外出“兼职”,但已经留不住人了。快手平台不签约、不设公会,没有其他抽成,有数据显示,当时主播在快手的变现效率约为YY的3倍。
在快手做直播的过程中,音视频团队负责人于冰无疑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谈起旧事时,于冰用极其平淡的口吻告诉本书作者:“其实还好。”停顿了半晌,他又补充了一句,快手的音视频团队是“世界级的”。
早在2008年,刚刚加入谷歌的宿华就和于冰在视频技术上有过深入合作。2016年,快手开始自研直播技术后,宿华便力邀当时在美国知名视频网站Hulu任工程总监的于冰加入。
那时候,快手在音视频方面的力量还很薄弱。整个团队只有3个人,视频压缩的质量和分辨率都非常低,直播也是完全用第三方方案。
于冰加入之后,一边加紧搭建团队,一边做技术升级。
于冰受宿华邀请加入快手的同时,他还接到了一个大学学弟的创业邀请。于冰加入快手后,这个学弟协助他搭建了最初的音视频团队。后来这个学弟创业失利,接受了字节跳动的收购,成为抖音音视频技术方面的重要人物。
于冰告诉本书作者,音视频技术圈子相比其他互联网技术圈子要小得多,哪一家能抢先得到更多人才,哪一家就能走在前面。
为什么说这个团队是“世界级”的呢?
除了招募到了全球范围内的顶尖人才,于冰还带领团队构建了直播、短视频的移动端到服务端的基础技术平台,在压缩、传输、图像及音视频处理等基础算法上达到了业内领先水平。这个团队还有一个特点,就是用数据驱动的方式做视频,自建了实时流媒体大数据监控系统。这很可能是当时国内唯一一套完整的实时流媒体大数据监控系统,领先业界至少一年。
在技术提升的支持下,直播的玩法也有了改变。快手直播团队创造性地开发了主播PK的玩法,立刻受到了主播和用户的热烈欢迎。
简单来说,PK就是两个主播在固定时间内同屏竞赛,双方可以比赛玩游戏或者做动作,双方的粉丝数量和打赏也同屏展示,谁得到的礼物多,谁就能获胜。这种玩法在现在已经相当流行,但其背后确实有着非常大的技术难度。
PK的厉害之处在于,一方面降低了主播的直播难度,之前对着镜头没事干的状态得到了改善;另一方面,观众们会更积极关注主播,为了自己喜欢的主播能赢,他们会付出更多的打赏。快手官方对PK的评价是,它带来了收入和直播时长的大幅增长。
不同于当时热门的YY、花椒等一众直播平台,快手走了一条极其克制的运营路线,不但没有做任何活动来运营,也没有在“网红”、明星身上投放资源,即使入驻快手的主播获得数千万名粉丝,快手官方团队也从来没有和他们接触过。[7]
宿华和程一笑给出的观点是,他们希望尽量少打扰用户,平台要有公正性。
但是,因为用户过于下沉,主播群体良莠不齐,快手不得不在直播运营中将更多精力投入到检查内容是否合规上。
快手上线当年,网上就不断曝出有骗子利用快手直播实施伪慈善诈骗,如以救助贫困老人为名,获取捐款打赏,或者打擦边球发布涉黄涉暴力内容,引起社会大众对快手直播平台的质疑。以至于当时打开快手,首页推送展示的内容就是谴责恶性炒作行为的声明。
这种轻运营状态一直持续到数年后快手成为直播领域的“霸主”。直播带货兴起后,快手才开始陆续以“源头好货”等运营活动来强力助推商业化。
字节跳动入场,王者之相初露
2016年年初,字节跳动高管团队又一次就“该怎么做短视频”这一主题召开会议。
这不是张一鸣和字节跳动高管团队靠前次召开该主题的讨论会。
2015年年初,字节跳动的高管团队在冲绳的居酒屋里开了一次年会,会议主题就是短视频到底怎么做。在过去整整一年(2014年)里,快手用户数实现了爆发式增长,日活超过1000万人。字节跳动的高管团队判断,如果想要追上快手实在太难了,当时定下的结论是要做,但是没有“强烈”地要求“去做”。
也就是在2015年,张一鸣注意到今日头条App上的短视频内容阅读占比超过了图文,达到了60%以上。张一鸣是推荐引擎的信徒,认为只要是推荐引擎能做的事,都应该在要做的范围内,字节跳动的产品想象力更大,所以短视频也同样可以被改造。
2015年9月,字节跳动的靠前个视频产品应运而生,因从今日头条分离而命名为头条视频,当时的头条视频负责人,就是本书上卷提到的曾在百度任职的宋健。
宋健在百度时在海外做过视频产品,他从YouTube得到灵感,提出了“信息流+短视频”的想法,并且做了产品DuTube,但没有得到百度上层重视。与张一鸣接触后,双方不谋而合,之后他便受邀成为头条视频的创始人。
时间回到2016年年初,张一鸣再次提出字节跳动的短视频策略这个议题。
字节跳动高管团队当时受映客直播的影响,正在计划做直播。讨论之后,大家觉得短视频也很重要,结果字节跳动就出现了第二款产品——“短视频+直播”的火山小视频,这也是字节跳动靠前个对标快手的产品。
火山小视频从2016年3月启动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字节跳动内部的C位,无论是投入人员、资金还是资源,都是独一份的。即使后来出现了抖音,火山小视频得到的支持仍然远远多于后者。
根据互联网圈内流传的一份火山拉新列表,火山小视频从快手挖主播,最“便宜”的报价也有150万元,而某知名主播报价更是高达2000万元,20余个主播的报价总额接近1亿元。
当时,火山小视频的运营也是竭尽全力贴着快手打。快手是“下沉天王”,火山小视频也使劲往城市以外发展,即使开发布会,也选在村子里开。在四川泸州的三块石村大院里,火山小视频产品负责人孙致宣布了“火苗计划”,在直播的基础上开通了短视频打赏计划和达人培训计划。
火山小视频后来又拿出10亿元补贴内容创作者,一时间被业界视为快手的靠前挑战者。字节跳动内部也流传着要把火山小视频和抖音合并的说法。
2016年年中,在有了西瓜视频、火山小视频之后,张一鸣仍不满足——他还需要一种更纯粹的短视频产品形式。这时候,他的投资方SIG董事总经理徐炳东告诉他,SIG在美国投资了一个叫Musical.ly的音乐短视频App,它在北美“霸榜”有一段时间了,建议张一鸣可以去看一下。
北美的互联网世界向来被谷歌、(脸书)等本土巨头统治,早已是一片红海,.ly这个由阳陆育和朱骏领导的中国团队创造的产品,竟然能在这种地方硬生生杀出一块地盘,其产品战斗力可想而知。
闻到一丝血腥味的张一鸣认真研究了其产品逻辑后,觉得国内做这款产品也一样可以,值得实验一把,抖音因此立项。
立项归立项,这并不意味着抖音会得到重度投入。字节跳动向来有App工厂之称,有一种夸张的说法:连字节跳动内部的人都不知道公司到底做了多少个App。张一鸣向来杀伐决断,从不恋战,做一个App和废弃一个App同样稀松平常。
刚开始,字节跳动内部只把抖音当作一次尝试,并没有太看好这个项目。
在陈林的坚持下,张楠被指定担任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如前所述,字节跳动在2014年动过收购快手的主意,与此同时,张一鸣和陈林正在准备收购一家叫图吧的公司。图吧的创始人和CEO就是后来做出抖音的张楠。在和张楠谈完后回公司的路上,陈林告诉张一鸣,快手已经拿到了1000万美元的投资,如果要收购快手,至少要几千万美元,当时的字节跳动实在负担不起。
商量之后,张一鸣和陈林决定不收购快手,改为收购张楠的图吧,张楠加入后负责内涵段子这个项目。但火山小视频起来后,张一鸣为了做火山小视频,把内涵段子的精锐骨干全部转了过去,张楠一时陷入无人可用的境地。
当时跟着张楠从火山小视频团队出来做抖音的只有两个产品经理,一个是蒋灵安,另一个是张勃,他们找了一些应届生加入。整个团队说好听点就是非常年轻、非常有激情、非常有战斗力,说难听点就是没有太多经验,也没有什么资源。
内容运营佳靓是刚刚转正的实习生;用户运营李简是播音主持专业的大三学生、弹唱主播;即使是被临时抽调过来帮忙的设计师纪明,也只有24岁,设计抖音是他职业生涯中靠前次做总体设计。
除了张楠,稍微算有点经验的,是从百度贴吧过来的任利锋——后来西瓜视频的负责人。1987年出生的他身材微胖,留一撮山羊胡,头发微卷,大家都叫他卷卷。
不受重用的老大带着激情满满的杂牌军做一件大事,这可以说是一个经典的团队励志电影模型,《少林足球》《缝纫机乐队》《欢乐好声音》都有这样的剧情。读者看到这里,可以自行给这支队伍脑补一段电影配乐。
不过现实是既没有热泪盈眶的开工演讲,又没有流血流泪的煽情环节,张楠跟王晓蔚、张祎等人沟通之后,默默地把工位搬到了办公楼二楼,项目就这样静悄悄地启动了。
在中航广场矮楼的二层,张楠带着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年轻团队,日夜赶工。
除了深度学习Musical.ly,众人还下载了当时全球已经存在的100多个短视频App进行盘点,希望能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但是,这些App的设计实在繁杂,不论是时长还是画风都很杂乱。而且关键问题是,这样拍脑袋做出的判断真的有效吗?
不过有一点是明确的,目标受众是年轻人,尤其是一二线城市的“95后”。与其拍脑袋空想,不如让他们自己回答。
众人最后真的把公司附近中学的学生请到了办公室,一起讨论到底什么样的产品才会被喜欢。
引入用户打磨产品,这一动作在抖音的成长过程中一再上演,后来甚至出现为了让某些海外用户满意,产品专门调试个把月的情况。
如果说张小龙一代靠的是天才的产品能力,那么张楠一代靠的就是年轻的用户基础。王晓蔚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相信你的用户”。那些走在路上打打闹闹、面庞稚嫩的人,可能既没有地位又没有资源,他们的奇行怪癖在特定年代被说成是“脑残”,他们的观点总是被责怪、被轻视,但他们却决定着未来。
经过反复比较分析,终于确定了4个要点:全屏高清、美颜滤镜、音效、个性化分类。
全屏高清这一点最终确定下来并不容易。对于那些刚刚接触抖音的人来说,一打开产品就竖屏全屏高清播放,视觉体验上会带来一种被侵犯感,会有些不适,而且从后台来看,也会消耗更多的CDN资源。
全屏高清这个建议来自短视频“大V”薛老湿,1990年生的他当时正在加拿大读书。按照腾讯新闻《潜望》记者张珺的报道,薛老湿提了很多要求,如音画同步等。
当时小咖秀其实也找过薛老湿,薛老湿也给小咖秀提了全屏的意见,但小咖秀已经有了一定的规模,任何轻微的动作都对平台影响巨大,于是没有接招。而抖音对薛老湿不仅言听计从,甚至帮其立起人设。薛老湿毕业回国后,抖音在北京场的作者派对上给其立了一块“中国音乐短视频教父”的牌子;薛老湿也为抖音笼络了很多技术流的短视频内容生产者,组建了抖音TSG战队,这让抖音一开始就有了一个不错的起点和势能。
宋健告诉本书作者,抖音的竖屏全屏对于社区打造来说非常关键,它让产品内容没有办法被迁移到其他平台。横屏拍的是事物,竖屏拍的是人;拍事物做的是信息,而拍人做的才是社区。
确定产品模型后,技术团队的10位工程师封闭开发一周,抖音的1.0版本终于诞生。
2016年9月,A.me(抖音前身)终于上线,Logo略显呆萌——桃红色音符躺在深黑色底板上方。发版前,大家在办公室里拍了一张合照,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难以抑制的笑容,这确实是一支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团队。
运营负责流量,除了从内部导流,其他社区也是抖音“薅羊毛”的地方。微博、马蜂窝、Keep,只要是能想到的地方,他们都去挖掘。当然,他们用力较多的地方是快手。
虽然从快手导流,但在创作者来源上,抖音一开始还是和快手有区分的。抖音早期的一个观点是,用户可以低龄,但创作者不必低龄。抖音给创作者打的标签一开始就有上百个。
早期的抖音,视频内容缺乏,用户投稿积极性不高。运营人员在测试用户群中喊一声“大家最近怎么不发视频”,投稿率就能涨10%。
这其实不是什么好事,更让人揪心的是抖音的运营人员发现,抖音的视频内容大多是对口型学歌曲,很少有其他内容。用户看几天还行,很快就会厌烦,这让张楠忧心忡忡。这和小咖秀的情况很像,而此时的小咖秀正处于瓶颈期。抖音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小咖秀?
事实证明,张楠多虑了,秒拍和小咖秀[8]没有今日头条的算法加持,无法做到千人千面,其火爆事实上都是靠着微博这棵大树,依赖强运营和玩法创意带起来的,无法形成正向循环。
抖音的运营团队本身就非常年轻,这让他们与创作者能更好地打成一片。抖音这个时候没有什么钱,靠的是卷卷带着运营团队一个一个去和创作者沟通,打感情牌。在用户运营端,他们同样非常看重同龄人的建议,经常和高校的学生们一起讨论调动用户积极性的运营方式,其中最经典的就是挑战类活动。
挑战类活动的创意来自用户“刘西籽”的建议。抖音运营做的靠前个挑战类活动是“搓澡舞”,由音乐运营邀请达人“夏沐”做出创意动作,然后发起挑战,向全网推广。这种活动跟对口型很相似,即使在今天,抖音上还有类似活动。
还有“精舞门”挑战,视频配音说“听说跳《精舞门》,罗志祥就会来评论”,视频内容就是用户各自模仿罗志祥《精舞门》的动作。总之就是一个挑战类活动热度下去了,就开始张罗下一个挑战类活动。
对2016年的抖音运营团队来说,小咖秀的前车之鉴一直悬在心头。红极一时的小咖秀就是死在了内容严重同质化上,在日活增长到1500万人左右的时候陷入瓶颈。韩坤为了实现内容泛化,想到的办法是让秒拍和小咖秀的内容合并,但是非但没有救活小咖秀,反而让其日活迅速下跌,合并后的日活还没有一个产品的日活多。
就这样,在无比憧憬和十分焦虑中,抖音起步了。
钉钉和CRM江湖
钉钉“low”袭企业微信
2016年上半年,正值腾讯为了阻击今日头条在大半个中国的街头为天天快报猛打广告之际,离腾讯大厦最近的深大地铁站却忽然被钉钉蓝绿相间的巨幅海报占领。海报上,“工作时用×信,总是被琐事八卦分神,所以你一直在加班”的文案硕大而醒目。
言之大忌,不揭人短。钉钉的海报让坐在腾讯大厦办公室里的马化腾非常不*。但作为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佬”,总不能随便为点小事发飙,他暂且忍了。
可钉钉没有就此收敛。一个多月后,它又在《深圳晚报》《南方都市报》和《晶报》3家深圳报纸的头版刊登了一整版广告。其文案“李女士,惊悉您在某群被骗85万元公款,我们想说,在我们这里,无论是‘蒋总’、董事长,还是同事们,都是真的,您不会上当受骗”,讽刺意味较上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下马化腾坐不住了。他立刻给马云打电话,表达了心中的不忿。得知事情原委,马云也觉得“这事儿不体面”,转身就在工作群里点名批评,“钉钉那个广告实在太‘low’了……我已经正式向马化腾和腾讯道歉”。
如前所言,当时的CEO陆兆禧集阿里巴巴上下之力对标微信做来往,声势浩大,迫切心情昭然若揭,但匆忙上线的来往却没有做好承接这么多资源的准备。据来往团队成员回忆,当时团队的核心成员都是临时抽调过去的,很多人上午还在原部门开会,下午就去来往报到了,连工作都来不及交接。
举集团之力,来往也短暂风光过一阵子,上线后第二个月用户数就达到了数百万人。但由于功能和微信过于相似,缺少差异化,无法留存用户,来往并没有对后者真正造成威胁。而且因为团队规模迅速扩张到200多人,还产生了不少管理问题。
2014年春节过后,用户数已经过千万人的来往,数据开始一路下滑。阿里巴巴西溪园区3号楼4层南面的办公区弥漫着失落无助的气息,其中有一个眉头紧锁的年轻人叫陈航,他是来往团队的负责人。
陈航的运气不佳在阿里巴巴是出了名的。1999年,他加入阿里巴巴实习,两年后赴日本工作,因此错过了阿里巴巴上市的造富神话。后来,他重新回到阿里巴巴负责淘宝搜索,没做出啥成果。负责的来往眼看也奄奄一息了。
就连他的花名——无招,也带着几分无奈和苦涩的意味。据说陈航入职阿里巴巴的时候正赶上《阿凡达》上映。他觉得“阿凡达”这个名字不错,但被HR给否了,因为只有高管才能用3个字的花名。而其他心仪的名字都被人捷足先登了,他只好一口气列了10多个备选,哪个没人用,就用哪个。
在阿里巴巴这样的大公司,一次接一次的失败意味着机会越来越少。但陈航并没有两手一摊,等待命运来裁决。
2014年4月,眼看来往已经没有翻身的希望,陈航决定背水一战。他提出转换思路做企业即时通信工具——工作圈。关于工作圈应该作为来往的一个功能选项,还是拆分成*App的问题,团队内部产生了分歧。否定拆分的一方认为,只有针对个人用户需求的产品,才有可能成为拥有上亿名用户的爆款应用,而一个企业级App有多大的市场需求潜力,答案并不明晰。
争吵持续了一个多月,最后以2014年5月26日陈航带着么么茶、天鹏、依岱、悠悠和元英搬进湖畔花园而告终。
在湖畔花园闭关的日子是陈航一生中最难熬的一段时光。没钱没资源——钱要靠时任阿里巴巴CEO陆兆禧的“总裁特别经费”,人要从来往团队拉过来,大部分人还身兼数职。陈航带着团队没日没夜地思考产品,每次累得不行了,就一头扎进湖畔花园的游泳池里。
搬进湖畔花园时,陈航虽然确定了企业即时通信的大方向,但具体该开发哪些功能,他心里也没有底。因此,他们把市面上几乎所有App都研究了一遍,每个App有哪些优缺点,逐一记录。据说,消息的已读/未读功能就是那时候发现的。
研究了产品还不够。为了不重蹈来往的覆辙,陈航决定亲自去企业调研需求。在那个阶段,他们前后拜访了上百家企业。最初拜访的主要是阿里巴巴的老朋友——电商企业。这些企业都说自己是集中办公,有什么事吼一声就行,平时用微信也挺好的,并不需要一个专门的企业即时通信工具。
这个结果让陈航很受挫。一天下午,垂头丧气的他带着团队在杭州文三路百脑汇电脑城楼下吃臭豆腐时,同事依岱忽然想起楼上有个大学同学叫史楠,是卖电脑的,便试探性地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有没有企业管理方面的痛点,没想到对方反馈很积极。挂掉电话后,陈航立刻带着团队杀到楼上拜访。
交谈中,史楠给陈航提出了两点建议:靠前,工作和生活信息太繁杂,沟通工具总是在QQ、微信、邮件、电话和短信中切换,希望有一个统一的工作平台;第二,阿里巴巴能不能将内部的高效企业管理系统简化后,免费提供给中国中小型企业用,提高中小型企业的管理水平。
陈航听完眼前一亮,这是他调研了几百家企业后,得到的最有价值的建议。交谈几次过后,他提出让史楠和自己一起共创。史楠靠前次听说“共创”这个词,有些不明就里。他问陈航,那你打算给我钱还是股票?
陈航想了想回答:“没有钱也没有股票。但你上次的想法挺好的,我们想为中国的企业做这样的产品,你按照你的需求和想法尽管讲,我们有阿里巴巴顶级的工程师和设计师,产品做出来后让你用到*为止。”
这句话打动了史楠,他决定加入。很快,陈航就带着团队入驻了史楠的公司——康帕斯,和销售、财务、行政、人事、渠道、技术、物流等部门聊个了遍,了解他们的痛点和需求。史楠原本预计这次共创1个月左右就能结束,没想到一合作就是8个月,以至于有的康帕斯员工开始抗议,认为共创影响了本职工作,最后还要史楠出面说服。
因为在共创中的重大创新和巨大贡献,后来史楠还拿到了阿里巴巴6000万元的Pre-A轮投资,双方成立了合资公司鑫蜂维。
2014年9月,陈航的新产品推出了靠前个内测版本。考虑过“一丁”“火聊”等名字后,陈航最后给它起名叫“钉钉”,取“板上钉钉、言之凿凿”的意思。他把钉钉拿去给杭州的一些企业老板试用,搜集需求和反馈,史楠也在其中。让史楠没想到的是,由于刚开始团队缺乏开发资源,产品功能非常糟糕,这个内测版本的bug(漏洞)多到使站在对面的两个人都不能互发消息。
来不及失望和沮丧,陈航立马召集团队修改完善,当天就修改了100多个bug,消息功能也正常了。
有一次正值凌晨两点多,史楠在用钉钉时发现了一个bug,就将截图发到与钉钉的共创群。钉钉的一名员工立即回复“问题收到,马上修改”。等史楠第二天醒来后,才看到那名钉钉员工凌晨4点多在群里说:“bug已经修复,你用用看。”这让他佩服不已。
2015年1月16日,钉钉1.0版本发布会在北京举行,地点选在了中关村3W咖啡馆。钉钉团队50多个人全部到场,但却没有一个高管。事实上,直到这时候,阿里巴巴内部都没有多少人知道钉钉。发布会结束的当天晚上,大家盯着后台新注册用户的数据变化,难掩激动之情,很多人喝得酩酊大醉。
但钉钉真正的转折点发生在4个月后。2015年5月,马云忽然来看望钉钉团队,原因是他在参观复星集团时听对方说,阿里巴巴有一款产品帮复星集团解决了不少管理问题,这款产品叫作钉钉。得到马云的关注和支持后,钉钉当月就成立了事业部,前途一下子变得豁然开朗。
只是,这时候的钉钉还不足以引起“社交之王”腾讯的重视,市场上也有很多强于它的对手,它还需要为自己打一场“正名之战”。
纷享销客和钉钉的战争
2014年5月,陈航带团队搬进湖畔花园时,钉钉日后的强劲对手之一纷享销客,正因为产品转型而陷入危机。
2014年春节前后,纷享销客创始人罗旭忽然提出公司要做产品转型。因为当时市场上已经有很多移动OA(办公自动化)产品,而CRM(客户关系管理)产品,由于逻辑过于复杂,当时只有“销售易”相对知名。罗旭认为,公司要做出业绩,就必须啃下这块硬骨头。
这让A轮投资方IDG资本合伙人牛奎光有些犯难:“我们本来要投一个中国的Yammer,现在你又说自己想做中国的Salesforce。”
当时纷享销客的账面资金只够发两个月的工资,中间正好还赶上了春节。在资金压力如此巨大的情况下,为了更方便招揽IT人才,罗旭依然狠心将公司的办公地点从北京南城搬到了昂贵的中关村。
整个2014年上半年,罗旭一直在为融资奔波。他带着产品转型的想法,跟北极光先后聊了两次,两次都被拒。直到第三次见到了北极光创始人邓峰,才终于敲定了B轮融资。
拿到钱后,纷享销客很顺利地完成了转型,新推出的CRM产品取得了不错的销售收入。而且时隔5个月后,它又拿到了由DCM领投,北极光、IDG跟投的C轮融资5000万美元。
但生性不安分的罗旭很快又有了新想法。只专注于CRM这一项产品,在中国互联网市场充其量也只能做成中等规模的公司,而纷享销客有着更大的野心——做企业级服务的入口。
罗旭靠前次知道钉钉,是在2015年元旦后。彼时他到杭州出差,在湖畔花园见到了陈航,看到了钉钉1.0版。对于钉钉,罗旭当时的印象是:“他们做得很浅,是轻量级的‘移动办公平台+通信平台’,侧重通信功能。”
会面中,钉钉团队向罗旭抛出了橄榄枝,提出“钉钉负责做通信、做平台,纷享销客加入做ISV(*软件开发商)”,并希望纷享销客砍掉IM(即时通信)与OA功能。罗旭一方面觉得自家产品更加领先,另一方面不想成为钉钉的附属品,就果断拒绝了。
事实上,这并不是纷享销客靠前次被“招安”。2014年5月,微信尝试推出企业号,以开放平台的姿态对外招募第三方软件产品提供商成为其ISV,纷享销客是靠前批受邀加入产品内测的公司。
而在此之前,纷享销客还曾受邀参与腾讯企业QQ项目,前后筹备大半年,结果腾讯方突然将产品“说关掉就关掉了”。
同样的剧情在与微信企业号的合作中再度上演。兴许是嗅到了纷享销客巨大的野心,双方合作不到1个月,微信就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关掉了向前者开放的所有产品接口,结束了这次合作。
颇有意思的是,2015年3月,纷享销客上线4.0版本,直接将其即时通信功能命名为“企业微信”。这多少也有些叫板微信的意味。
说回纷享销客和钉钉的战争。钉钉让纷享销客团队靠前次真正感受到危机是在2015年6月后。当时钉钉团队已经从1年前的6个人扩充到了130多人,并对外推出了2.0版本,从最早的企业即时通信工具升级为移动协同平台。钉钉向媒体透露,仅短短5个月,其服务的企业用户数已经突破30万家,覆盖100多个行业和全国300多个城市。
但更让纷享销客团队恐慌的是后来发生的事情。2015年7月20日,国内最大的OA办公系统软件服务商深圳市蓝凌软件股份有限公司宣布与钉钉进行战略合作,共同开发“日报”和“考勤”功能。一个星期后,移动销售管理软件领域的另一个重磅玩家红圈营销,也宣布与钉钉达成了战略合作。紧接着,这年8月底,钉钉宣布推出开放平台战略。钉钉已经玩起了生态,而纷享销客还在孤军奋战。
2015年9月开始,为了进一步招揽用户,阿里巴巴为钉钉阔气地掷出5亿元人民币,展开国内企业级产品最大力度的市场推广攻势,还请投资人和明星站台。钉钉的品牌广告开始在商务人群集中出现的各个线下场景——机场、高铁、写字楼电梯间——频频出现。加上一直实行免费政策,钉钉一时间势不可当。
为了抵御其猛烈攻势,2015年9月,罗旭结束在美国的度假回国后,靠前件事就是召集纷享销客团队在武汉开了产品改版拆分的大会。2015年10月,纷享销客决定正式拆分为AB版,即免费版和收费版,OA和IM功能免费,CRM功能继续收费。
与此同时,纷享销客也开启了规模浩大的广告战,在2015年国庆和2016年春节两个黄金档,耗费上亿元铺天盖地地打了两轮广告。
2016年3月,纷享销客改成“纷享逍客”,进一步明确了做企业级服务入口的野心。然而,这场声势浩大的战争仅持续了几个月便偃旗息鼓。2016年5月,耗费大量资金后,因新加入的客户活跃度突然衰减、营收停止增长,纷享逍客不得不宣布停止免费。2016年7月,纷享逍客正式停止与钉钉的对抗,将名字重新改回“纷享销客”。2016年7月底,纷享销客大规模裁员,仅7月29日一天,裁员就超过了1000人,包括800多名销售和近200名研发人员。两个月后的9月4日,擅长长跑的罗旭偏偏又在参加田径赛时心脏停搏2.5分钟。至此,纷享销客这家公司逐渐销声匿迹。等到它和罗旭再次进入公众视野,是在18个月以后金蝶集团召开的“千人渠道合作伙伴大会”上,金蝶集团董事局主席徐少春正式宣布金蝶战略投资纷享销客,投资金额为3亿元人民币。
操盘金蝶下注纷享销客的金蝶投资部总经理文然给出的投资理由是SaaS的高速发展。《中国公有云服务市场半年度跟踪报告》显示,2017年上半年,中国公有云软件即服务市场规模达到5.4亿美元,同比增长34.5%,中国SaaS市场正处于高速发展的初级阶段,其发展速度是传统套装软件的10倍。
金蝶必须有可攻可守的布局。在某种程度上,在钉钉宣布用户过亿之后,金蝶、用友等再不落子,未来的企业级服务市场靠前梯队或许就真没自己什么事了。金蝶董事长徐少春说:“我是一个很有危机感的人,不是说敌人打到眼皮底下,我才做出改变,要未雨绸缪,因为当我知道危机到来时,就已经来不及了。”让这一赛道的众多竞争者真正担心的“另一只靴子”其实是企业微信。在它们看来,腾讯云服务、企业邮箱、腾讯企点只能算是餐前小菜,将要发布的企业微信才是真正的“饿狼”,或将对企业级SaaS市场产生**效应。2016年,这件事真的变成了事实,但企业微信的动作似乎相当迟缓,虽然有“当企业微信延伸到外部的时候,会产生更大价值。后续新的变化将基于理念——让每位企业员工都成为服务的窗口。人就是服务,而且是认证的”这样的外宣,但腾讯给企业微信的人员配备不足、战略定位模糊,这使其在当时的市场上存在感很低。
大公司的互联网金融
互联网金融的头部玩家们
2016年,陆金所为了继续谋求上市,终于开始慢慢切割P2P业务。
陆金所由平安集团创新官计葵生所创,他将平安集团原来在线下售卖的金融产品放到了互联网平台上,向用户提供开放式金融服务,是国内最早一批做P2P生意的公司之一。
事实上,在2015年第三季度,陆金所的P2P业务交易量首次超越了美国最大的P2P公司Lending Club,成为全球靠前大P2P平台,国内一度将陆金所视作P2P的标杆。
2016年,P2P产业开始陆续出现“暴雷”事件,国家监管政策逐渐收紧。为了能让IPO更加顺利,陆金所开始向所谓的“三所一惠”转型,即陆金所、重金所、前交所、平安普惠,其中原有的P2P业务完全被剥离至旗下子公司陆金服。
按照计葵生自己的说法,陆金所的商业模式演进可以分为4个阶段,前两个阶段都跟P2P有关。2015年开始,第三阶段的陆金所已经转向了综合财务管理平台。当时有人认为陆金所很快就会卷土重来。
但是,从之后数年的发展来看,陆金所确实渐渐退出了P2P业务。
2016年,百度金融扛起了金融科技的大旗,想要凭借AI风控、云计算、大数据等平台科技优势弯道超车。
相比于其他巨头的金融布局,百度是毫无疑问的追赶者,直到2015年年底,百度才成立了金融服务事业群,将金融提升到了战略高度。
高级副总裁朱光出任百度金融负责人。在此之前,朱光主要从事公关方面的工作,被称作“百度公关大总管”,据说《百度论语》和《壹百度》这两本百度新人手册都是朱光编撰的,李彦宏极为满意。
2016年,P2P已经渐渐露出败象,社会舆论对互联网金融不再抱有好感,一位擅长公关的负责人确实能更好地维护百度金融的形象。
朱光在2016百度世界大会上提出,百度金融不会走一般互联网金融公司比拼用户黏性的老路,而是要利用百度在AI和大数据方面的技术优势,走B端与C端并重的道路,做真正的科技金融。
朱光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确实看到了一条差异化道路——教育分期。所谓B端与C端并重,主要就是通过教育培训机构向学员提供分期贷款。
这一年,百度原有的销售结构也发挥了重要作用。百度金融沿用流量推广代理制度,在全国范围内大规模招聘代理商,在短短的半年内,迅速拿下全国600多家教育机构,覆盖了95%以上的省区市。
因为有百度本家的资金加持,百度金融在教育分期贷款上大杀四方。它一方面简化放款流程,将资料填写与审批时长压缩到1分钟左右;另一方面降低放款门槛,将原来行业内70%的通过率提升到90%,利率也降到行业最低。这一举措直接将原来的教育分期贷款领先公司打压得毫无还手之力。
在2016年的百度年会上,教育分期部门被授予了公司级大奖。
如果单看2016年,百度金融可以说实现了开门红。但是,放款容易收款难,因为发展过于急促,再加上赶上了接下来两年的教育“暴雷”潮,众多教育公司骗取学员分期款后倒闭或者跑路,百度金融被拖进了“跑路门”。
经过漫长的修复期,百度金融拆分出来变身为“度小满”,再度崛起。这已经是几年之后的事了。
2016年,京东金融的主题是“*”。这年1月,京东金融*融资66.5亿元,估值达到466.5亿元,京东金融的CEO为跟随刘强东近10年的陈生强。
在过去3年里,京东金融依靠京东本家多年积累的交易数据、物流数据、仓储数据,形成了一套完整的风控变现体系,拥有了支付、众筹、保险、证券、消费金融、财富管理、供应链金融7个业务板块。
2016年11月,京东批准京东金融重组。但是,京东金融*后的雄心显然不止于此,陈生强曾经说过:“以前我们是用技术帮自己做金融业务,未来我们是用技术帮金融机构做业务。”
在*运营期间,京东金融在技术发展上可谓不遗余力,大数据、机器学习、区块链都成了其发力方向,它已经做好了从技术输入到输出的储备。
京东金融在获得B轮高达130亿元的融资后,陈生强更是语出惊人:“京东金融以后不会做金融。”不久之后,京东金融改名为“京东数科”。按照其转型思路,京东金融赖以成名的京东白条、京小贷,都将由其他金融机构去做,而京东数科则提供技术解决方案,帮助这些机构进行资产运营管理。
陈生强也曾表示,京东数科未来将会由从C端获利完全转向从B端获利。
微信在金融上的一个大动作是成立了微众银行。这个银行由腾讯及百业源、立业集团等知名民营企业发起设立,总部位于深圳,其中腾讯占股30%。
微众银行有一个很好的概念,它被认为是国内首家互联网银行。
微众银行自诞生起便以“补充者”的姿态,致力于为传统银行难以覆盖的小微企业和个人长尾客群服务。微众银行推出的小额信贷产品“微粒贷”,无疑是最瞩目的产品。
“补充”是针对下沉市场而言的,微粒贷的客户绝非中产和白领,而是蓝领、服务业人员、特殊客群等。它无担保、无抵押,可贷额度在500元到30万元之间,授信额度平均审批时间低至2.4秒,最快1分钟内可现金到账,贷款日利率在0.02%到0.05%之间,整个过程可以100%线上完成。
腾讯给微众银行找来的一众高管,都是地道的金融圈人士——董事长顾敏曾任中国平安集团执行董事兼副总经理;行长曹彤曾任中国进出口银行副行长、中信银行副行长;副行长黄黎明是平安集团陆金所前副总经理;副行长秦辉是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深圳监管局政策法规处前处长;副行长梁瑶兰是招商银行、平安银行信用卡中心前总经理,分管信用卡业务;副行长王世俊是平安银行原风险官,分管风控业务。
所以,行业内也有微众银行“掏空了平安甚至半个深圳金融界”的说法。
刘威和360金融
本书作者认为,互联网巨头做金融大体都有3个阶段:集团孵化、*运营、分拆上市。从阿里巴巴、百度到360、京东,都是如此,只是大家在不同的阶段有不同的选择。金融业务已经成了巨头必做的“现金牛”。
但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其中动作最快的是360金融,从创立到最终上市,它只用了3年时间。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360金融的创始人刘威。
刘威其实是中国互联网圈的老人,之前曾经担任复星集团投资总监、盛大资本投资总监,以及平安创新投资基金总经理。也就是在平安任职期间,恰逢360要回归A股,刘威力推平安重度参与未果。这个时候,刘威的老相识360前副总裁刘峻打算退休,于是推荐刘威进入360负责战略投资。当时360正在寻找新的业务增长点,刘威因为有之前在平安的工作经验,便提出了做360金融的构想。
在刘威看来,没有一家大型互联网公司可以拒绝金融,因为金融是互联网的超级货币化手段,它和广告业务、电商同等重要。
这一点很快就得到包括周鸿祎在内的360高层的认同,刘威成为360金融的负责人。
当时的360牌面很差,既无法提供足够的资金支持,又无法提供低价流量,唯一一点优势就是360是老牌互联网企业。刘威后来能用3年时间将360金融从无到有做到上市,就是将这一点品牌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按照刘威对本书作者的描述,他做360金融的过程主要可以分为3步。
靠前步,整合资源,集聚生产资料。
刘威孤身加入360,最缺乏的就是人才。他先拉入的是吴海生,之后又将正打算创业做互联网金融的徐军拉入,并且定下了要做“360的微众银行”的目标。
与此同时,因为360本家资金支持不足,刘威又出去单独成立了一支基金供应开支。成立初期的360金融并没有个人放贷资格,为了扩张存款用户,刘威去银行卖了部分资产。
刘威当时处于360的框架体系中,团队招人困难,他便索性收购了一家拥有麦肯锡金融咨询经历的公司。
收购这家公司时,刘威并没有使用为数不多的现金,而是采用换股的方式。这里有个细节,收购的时候该公司刚刚完成融资,所以账上有1亿元现金,而360金融的账上只有6000万元。
对方之所以答应收购,主要是因为刘威告诉他们,做金融品牌很重要——他可以凭借360的品牌从用户手里直接融钱。
刘威告诉本书作者:“别人用12个点才能从用户手里拿到的钱,我们用4个点就可以拿到。”此外,创业公司想要拿到与金融相关的牌照非常困难,而360金融有强大的品牌背书,就比较容易。
刘威后来果然说到做到,在很短的时间内通过投资等方式拿到了消费金融牌照,并且在3年时间内融资近40亿元。360金融账上的钱一度比360本家的还多。
第二步,整合团队,打造战斗力。
刚刚成立的公司牵扯着各方利益,团队构成极为复杂。为了让团队融为一体,刘威采取了铁血治军的态度。用他的原话说就是:“融合就必须流血,你好我好他也好,团队是融合不了的,规则必须要像钢刀一样,谁碰谁死。”
当时徐军担任CEO,某次他批评了HR总监。该总监年纪很轻,曾在渣打银行工作,不愿接受批评,反而对徐军说,自己是董事长刘威的人。
刘威知道后立刻将该总监叫到办公室。虽然这是他花了很大工夫挖到的人,但他仍然让其立刻辞职。他非常清楚,自己必须抢占时间优势,谁影响公司效率,谁就必须被开除。
为了推进360金融在360内部的审批流程,刘威照样大砍大冲,丝毫不怕得罪人。
当时因为360金融管理的资金量过于庞大,360高层对刘威产生了质疑。有人在工作群中说,自己已经跟周鸿祎商量过了,以后所有的人事权都必须归他。
刘威立刻在工作群里回复:“所有公司的创新业务,如果人事权不归业务主管,而是归了公司人事部,一定活不长。”
360创始成员之一的姚珏早期是刘威最坚定的支持者,后期因为担心金融无法管控,便极力阻止刘威融资。刘威为了保证现金流不出问题,得罪了包括姚珏在内的几乎所有公司元老。直到几年后360金融上市,刘威退出,两个人才和好。
第三步,对外扩张,做大做强。
刘威认为互联网金融的本质就是低价收入资金,高价放出,其中有3个数据非常重要,即坏账率、营销成本和风控通过率。
基于这3个数据,在2016年,360金融开始打造自己的供应链。经过6~7个月的测算,终于建立起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流量放贷**模型。
当时360本身的流量并不便宜,360金融只能从外部购买流量。这时候,到底买多少流量就成了问题。
刘威做了一个判断,未来几年的流量价格必然大涨,现在应该有多少就捞多少,必须把所有“子弹”一起打掉。
2016年年底,360金融开始推广产品,平均每个月从今日头条购买流量的成本就高达5000万元,甚至引起今日头条方面的震动,张一鸣都来找刘威沟通。在此期间,每月有几十万新用户涌入360金融。
刘威打了一个比方:“你可以想象一下,你每个月卖出去几十万张信用卡是什么概念。”
在360金融疯狂扩张的时候,腾讯、小米、京东等各家巨头还没有反应过来。它们都在依靠自家的流量逐步试探,以至于360金融在市场上的对手都是各种P2P创业公司。在这种情况下,360的品牌影响力再次发挥作用,刘威用更低的获客成本,实现了更高的**率。
360金融2016年上线,2017年就做到了100亿元的交易额,2018年做到了500亿元;在上市前的短短3年内放款总额接近1000亿元,基本上与微众银行处于同一水平。
蚂蚁金服和它的生态江湖
彭蕾卸任,蚂蚁金服进入新时代
2016年,国庆长假结束靠前天的一大早,阿里巴巴的员工就收到了来自马云的群发邮件:10月16日起,蚂蚁金服董事长兼CEO彭蕾将卸任CEO,由井贤栋接任。
10月16日蚂蚁金服召开年会,在年会上进行新老交棒是阿里巴巴的惯例,颇有几分仪式感。3年前阿里巴巴靠前次高层交棒——马云将阿里巴巴CEO一职交给陆兆禧,也是在阿里巴巴的年会上。以彭蕾对蚂蚁金服的贡献,将这两次人事调整类比似乎格外贴切。
2010年,彭蕾接掌支付宝。此时,支付宝上线已经快7年,发展仍未及预期。在这年年初的支付宝年会上,马云连续播放了好几段用户批评支付宝的客服电话录音,痛斥支付宝的用户体验“烂,太烂,烂到极点”。时任支付宝总裁邵晓锋洒泪当场。
临危受命,彭蕾很快带领支付宝获得了重生。为了做好支付宝的用户体验,彭蕾经常出没于贴吧,搜集用户反馈,并在内部会上讨论。就这样,支付宝先上线了生活缴费服务,而后又和天弘基金合作推出余额宝,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2014年,阿里小微金融服务集团更名为蚂蚁金服,旗下囊括支付宝、余额宝、招财宝、蚂蚁小贷等诸多业务。
花呗和借呗则是阿里巴巴尝试信贷业务的两款产品,经常被用户弄混。
花呗是消费信贷产品,支付宝曾经一次拿出15亿元红包补贴来提高花呗的渗透率,它的优先级大大高于借呗,场景广度也更大。
简单说,花呗是不能提现的,只能消费使用;借呗可以提现,用户可以申请的贷款额度为1000~300 000元。
从金融产品的角度来看,花呗是一款消费信贷产品,基本功能类似于信用卡,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额度;而借呗是支付宝向用户提供的一种信用贷款。
和信用卡一样,花呗需要在下个月还款日之前还清,逾期将要支付利息;借呗的还款最长期限为12个月,贷款日利率是0.045%,随借随还。
2016年8月4日,蚂蚁花呗消费信贷资产支持证券项目在上海证券交易所挂牌,这也是上交所首单互联网消费金融ABS(资产证券化)。
也是在2016年,蚂蚁金服迎来高光时刻,获得了中投海外、中国人寿、中邮集团的45亿美元融资。这是当时互联网行业最大的单笔私募融资,蚂蚁金服的估值也达到了600亿美元。
毫不夸张地说,彭蕾对蚂蚁金服的作用不亚于马云对阿里巴巴的作用。马云曾在内部信中评价她,“用坚定的内心和杰出的领导力,用女性独有的温暖和洞察,让一个支付工具充满了爱、信任和责任感”。
2016年下半年,随着蚂蚁金服的业务趋于稳定,彭蕾决定卸下CEO的担子,去探索更新的业务。没想到她这一走,蚂蚁金服便陷入了巨大的漩涡。
2016年11月26日,支付宝“圈子”功能上线。其中,“校园日记”“白领日记”两个圈子只允许受到邀请的女性发布图文信息,男性用户可以点赞、打赏,且芝麻信用分超过750分才能够评论。为了吸引更多打赏,一些女性用户不惜剑走偏锋,晒出大尺度照片。
打擦边球的“圈子”迅速获得了大量关注,但也为支付宝招致了严厉批评。为了平息舆论,当时已经退居幕后,正在美国出差的彭蕾不得不公开道歉,称“错了就是错了”“这是我到支付宝7年以来,最难过的时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半个多月后,“侨兴债事件”再度将蚂蚁金服推向风口浪尖。12月15日,招财宝披露侨兴电信和侨兴电讯无法按时对其发行的私募债还款,也就是说,招财宝上的理财产品出现了违约的问题。虽然这起风波在僵持一周后,以浙商财险承担赔付责任而收尾,但支付宝依旧难逃“包装垃圾债”的罪名。
如果说支付宝此前的社交尝试只是为大家增加了一点谈资,无伤大雅,那么“圈子”事件则对品牌造成了莫大的伤害,支付宝甚至一度被网友戏称为“支付鸨”。而“侨兴债事件”更是雪上加霜,让支付宝的品牌形象跌落到了谷底。
“圈子”事件过后,蚂蚁金服痛定思痛。2017年春节假期过后,蚂蚁金服召开集团层面的战略会,召集全球所有业务线负责人及核心管理层,确定了“不做社交”的核心战略。
“侨兴债事件”让蚂蚁金服认识到,技术和数据才是其真正的优势,金融业务本身并不是。为此,蚂蚁金服内部开过多次战略会,最后由马云定了调子——蚂蚁金服只做技术,不碰金融。
蚂蚁信用押注大搜车的背后逻辑
芝麻信用作为蚂蚁金服布局金融的重要基础设施,可以赋能各行各业,但它优先渗透的一定是财富集中的领域。蚂蚁花呗运营总监邵文澜在解释蚂蚁花呗为何在2016年重点发力医疗市场时,明确表示“医疗、住房、教育是当下消费者的三项重大开支”。刨除这三项,消费者日常生活中还有哪些重大开支呢?汽车必然是被提及较多的答案之一,历年汽车消费对GDP的拉动作用足以说明一切。这也正是蚂蚁金服投资大搜车的底层逻辑。
2016年11月15日晚,大搜车官宣获得蚂蚁金服领投的1亿美元C轮融资。1亿美元不是个小手笔,然而投资在半小时内就敲定了。
大搜车创始人兼CEO姚军红记得,那是杭州一个下雪的日子,蚂蚁金服副总裁纪纲和他靠前次聊起投资意向。两人谈了两个多小时,前两小时是漫谈闲话,真正具有决定性作用的是后半个小时。就在这半小时里,他们敲定了蚂蚁金服的投资。
创立大搜车前,姚军红曾和神州租车创始人陆正耀一起打拼多年,先后做过UAA联合汽车俱乐部和神州租车,接触到了汽车产业链。2012年,39岁的姚军红从神州租车离职,一头扎进二手车行业,成立了大搜车。
大搜车最开始做的是寄售模式,即把二手车商和个人的车放在自己店里卖,如果交易成功,大搜车可以收3%的服务费。
姚军红把门店打造得非常高端大气,车辆也清理得十分干净整洁,大有颠覆行业的架势。但做了两年后,他发现这个模式行不通。一方面,二手车是卖方市场,门店能找到消费者,可找不到好货。没有好货,环境和服务再好,消费者也不会买账。另一方面,寄售模式非常挑战人性。经常有车商请负责车辆检测的工程师吃饭,为的是把不合格的车辆放在大搜车的平台上售卖。销售人员也是如此,车商会让他们在客户来时把自己的车下架,这样车商在私下完成交易后只需要付给销售人员1.5%的服务费。
意识到商业模式的缺陷后,姚军红立刻调转船头,开始摸索二手车门店SaaS系统。做SaaS系统是一件很慢、很苦的事情,2016年蚂蚁金服投资大搜车的时候,它已经连续两年没赚钱了。因此,这笔投资对大搜车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一方面,大搜车积累多年的模式,有了金融工具的加持,终于可以挣钱了;另一方面,蚂蚁金服给大搜车带来了强有力的品牌背书,使之后它又先后完成两轮融资,重新回到了二手车一线玩家之列。
那么,蚂蚁金服为什么会选择大搜车呢?这必须从它的汽车金融野心说起。
根据罗兰贝格公司发布的《2016中国汽车金融报告》,2015年中国的汽车金融整体渗透率约为35%,较2014年大幅增长,但相比汽车金融成熟国家70%~80%的渗透率仍有很大差距,蕴含着巨大的发展潜力。
汽车金融广受资本关注,蚂蚁金服自然也垂涎不已。但新车金融市场几乎已经被4S店瓜分完毕,很难有机会切入。二手车金融市场则不同,这个市场还处于孕育期,玩家众多,但还没出现巨头,人人都有机会分一杯羹。
二手车金融市场拼的是资金、客户、风控。资金和风控是蚂蚁金服的强项,它唯一缺的是客户。在这一点上,大搜车恰好可以和它形成业务协同。另外,大搜车聚焦2B业务,这一点和阿里巴巴不谋而合。
蚂蚁金服副总裁纪纲曾在接受采访时表示,二手车交易周期长且频率低,如果对接个人用户,则营销成本较高,且用户忠诚度难以培养;而对接二手车车商就不同了,他们的业务高频、需求强劲。
二手车电商扎根线下,因为线下量大。尽管阿里巴巴旗下有自己的闲鱼二手车平台,但没有从事二手车业务的专业“地推”人员,同时缺乏与中小车商的联系。而大搜车平台在垂直领域已经聚拢了很多大小车商,积累了流量,恰好能补足这块缺口。二者联手也就不足为奇了。
2016年11月,在宣布C轮融资消息的同时,大搜车还联手蚂蚁金服推出了新车金融产品——弹个车。
区别于传统全款和普通分期贷款的购车方案,弹个车推出了“一成首付,先用后买”的新式购车方案。根据用户的信用评级,弹个车的提车首付租金最低可为整车价格的10%,无须额外支付购置税及保险。用户可在租赁期满一年后再决定是否购车,如果中途对新车不满,可以直接选择更换其他车型。中途退还的汽车将按照二手车处理,由大搜车平台上的二手车商家接手。
凭借创新性的购车方案,弹个车在短短12个月内便落地了近4000家社区店,覆盖300多个城市、1800多个区县。
前面提到,新车金融市场早已是铁板一块,被4S店瓜分殆尽。大搜车和蚂蚁金服是怎么切入的呢?姚军红向本书作者透露,汽车厂商和4S店之间的关系非常牢固,做成这款产品的前提是不能跟4S店抢生意。所以,他们跑去跟汽车厂商谈判,提出了两点区隔策略。靠前点是业务模式上的区隔,不卖整车,而是先卖一年的使用权,再选择性地卖所有权。第二点是物理上的区隔,在4S店周围一定范围内,不卖这个品牌的新车。
大搜车没有自己开店,而是把弹个车授权给了车商,有的车商一年就开出几百家店。车商开店的成本很低,几十平方米的小店就可以开业。小店负责线下运营,承担房租、装修、员工等成本;大搜车则为小店提供培训、车辆、仓储物流、金融方案与信用背书。凭借轻资产运营的模式,弹个车很快便形成了燎原之势。
共享单车,是新“四大发明”吗
2016年,堪称从星星之火成燎原之势的风口是共享单车。
2016年1月30日,ofo的戴威正准备回安徽过年,结果微信公众号后台收到一条留言,说某某基金想投资ofo,还留了电话号码。
戴威觉得没有投资人会在春节假期工作,认为是骗子,一天都没搭理。
不过等到了晚上,他抱着试一试的心理,还是回了一条信息:“感谢关注,有时间我去给您汇报。”没想到不到1分钟,对方就回了信息:“明早10点,国贸三期56层见。”这个人就是金沙江创投的朱啸虎。
第二天,戴威去国贸见了朱啸虎。他并不知道朱啸虎是谁,只觉得他语速很快,问题犀利,更重要的是他开口就要投1000万元。
戴威在跟合伙人在国贸的地下商场讨论时“百度”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朱啸虎投资了饿了么和滴滴,于是转身上楼就把字给签了。
滴滴是最早发现共享单车这个风口的。早在2015年11月,就有滴滴数据实验室的工作人员登门考察ofo,滴滴创始人程维还专门安排同事做了两周多的单车市场调研。滴滴对ofo感兴趣不是没有原因的,二者同属出行领域,滴滴无法解决“最后一公里”的问题,而ofo恰好可以。
而且共享单车的出现,意味着这个巨大的线下流量切口每天都要带走滴滴“最后一公里”的几千万流量,对滴滴的影响甚大。
朱啸虎投资ofo后又给戴威介绍了程维。程维的滴滴也很快成为ofo的重要股东,朱啸虎和程维真的是相互成就。
而对戴威来说,他的“朱啸虎”是维猎资本的肖常兴。
2014年11月,结束支教生活从青海回到北京大学攻读经济学硕士的戴威,出于对骑行的热爱,开始和朋友酝酿一份“自行车事业”。很快,ofo骑游诞生——一个深度定制化骑行旅游项目:骑车环游阿里山和青海。靠这个项目,戴威从北大师兄维猎资本的肖常兴手里拿到了100万元天使投资。
ofo骑游原本是个小众项目,但戴威拿到融资后却在几个旅游城市“烧钱”做起补贴,而且出手十分大方——注册新用户,别人送矿泉水,他送脉动。
靠着补贴,ofo积累了不少用户,但不到两个月,钱就花光了。没有新的投资人进来,公司账上只剩下400元钱,连工资都发不出来,项目就此夭折。
这是戴威人生中少有的几次失败中的一次。1991年出生在安徽宣城一个高干家庭的戴威,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自小当班长,学习成绩稳居班里前三,就连踢球,踢的都是最重要的中场位置。进入北大后,他又从院组织部部长升任为校学生会主席,可谓一路顺风顺水。
习惯了成功的戴威,不甘心就此放弃。他反思项目的失败,得出结论:创业必须解决实实在在的问题,要击中真实痛点。已经丢了四五辆自行车的他灵光乍现,想到了做共享单车。
没钱没资源怎么办?他再次找到肖常兴,对他说,“我自筹了100万元,还差100万元,你能不能帮帮我?”肖常兴虽然不太看好这个项目,但还是给了他100万元。
与此同时,他和合伙人张巳丁、薛鼎熬夜写了一篇题为《这2000名北大人要干一票大的》的宣言,呼吁2000名北大师生贡献出自己的自行车。这2000人共同拥有自行车的免费使用权,而其他同学则需要付费使用。
2015年9月7日,ofo共享单车正式在北大校园上线,靠前天就收获了200多个订单,1个月后日订单量成功突破3000单。
2015年10月,戴威第二次从肖常兴手里拿来的100万元也烧光了。他第三次找到肖常兴,故技重施:“我们筹到了250万元,还差250万元,你能不能借给我?”后者很*快,又给了他250万元。不同的是,戴威这次的确自己筹到了另外的250万元。
与戴威从肖常兴手里拿到靠前笔100万元差不多时间的一天晚上,胡玮炜在国贸附近的一间咖啡馆里见到了易车创始人李斌——她打算向后者引荐汽车设计师陈腾蛟。当时陈腾蛟正打算创业,做一款颜值高、智能助力的单车。
不过李斌对个人单车不感兴趣,他觉得不如做一个能手机扫码开*,随处借、随处停的单车,为用户解决“最后一公里”的需求。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摩拜单车)。
陈腾蛟对这个主意不置可否。于是李斌转向胡玮炜:“要不你干得了?”
听到李斌这个主意,胡玮炜有种被击中的感觉,她觉得这件事太酷了,一定要做。但她希望陈腾蛟也能参与进来。
这一年胡玮炜32岁,已经步入社会多年,但突然操盘这么大一件事,她心里还是有些发怵,毕竟自己没有任何过人的履历。胡玮炜毕业于浙江大学城市学院,之后辗转多家媒体担任汽车记者。大半年前,她辞职创办了汽车新媒体“”,但没激起多大的浪花。做共享单车,她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帮手。
在胡玮炜的构想中,摩拜单车要能经得起风吹雨打,4年不用维修。陈腾蛟虽然答应加入,但他对这个项目的难度心知肚明,很快他就带着一支设计团队离开了。
近乎苛刻的条件不仅吓跑了陈腾蛟,也吓退了几乎所有的自行车生产商。没有哪家自行车生产商愿意给胡玮炜生产4年不用维修的自行车。胡玮炜一时间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这时候,一个叫王超的男人出现了。王超是开云汽车的CEO,他和胡玮炜是在“”的小院派对上认识的。他被后者大胆的想法所打动,决定施以援手,在工作之余帮忙设计摩拜单车。
2015年夏天,王超为胡玮炜带来了手工打磨拼合而成的单车模型。这款单车采用的实心轮胎,不用打气就能维持饱满状态,也不会被扎破。考虑到车轮到使用寿命之后需要更换,如果将来有几十万辆单车,工作会十分繁重,王超便借用了汽车轮胎的设计,让车胎套在一种坚固的轮毂上,轮毂中心拧上五枚螺丝就能扣到单车的一侧,就此造出了两只*子全靠在车身右侧的单车。这便是靠前款摩拜单车的原型。
设计有了,可问题依然没有完全解决。一方面,胡玮炜在前几代设计中已经用完了李斌给的500万元投资;另一方面,没有自行车生产商能够生产王超设计的这款单车。对靠前个问题,胡玮炜想到的办法是以个人名义借高利贷。这虽然算不上好办法,但总算解了燃眉之急。而第二个问题着实让她有些束手无策。
这时,李斌及时出现了,他给胡玮炜带来了愉悦资本创始人刘二海。刘二海虽然对胡玮炜能不能“把这事弄起来”抱有疑虑,但出于对李斌的信任,同意投资数百万美元。他对李斌说:“这项目要往前走,你还得多花点时间。”
不久,李斌又撮合了前Uber(优步)高管王晓峰出任摩拜CEO。王晓峰有近20年的高管经验,加入Uber前曾任职于宝洁、谷歌、腾讯等国际知名企业。
王晓峰加入摩拜后干的靠前件大事就是自建工厂,解决单车的生产问题。他找到了无锡一处荒置的工业园区,跟人讨价还价,按月付租金,逐步买设备、建产线、招工人。
2016年4月,摩拜单车几经波折后终于成功量产,并进入靠前个城市——上海开展运营。未来共享单车领域的两大“独角兽”至此悉数登台。
李斌帮摩拜单车找钱、找人、找资源,朱啸虎也为ofo找了真格基金和滴滴的联合创始人王刚接棒。
朱啸虎还给戴威介绍了腾讯投资的合伙人夏尧,两人一度聊得非常愉快,腾讯投资部甚至已经安排了ofo的投委会。然而,关键时刻夏尧和戴威却在要不要入城的问题上产生了分歧。此时ofo的校园模式已经基本跑通且开始盈利,戴威认为延续之前的模式就很好。而夏尧坚持,入城才能有更大的发展空间。几番争论无果后,两人不欢而散。不久,腾讯转身投资了摩拜。
不过,彼时戴威对此或许并不关心。因为在摩拜完成1亿美元C轮融资的前几天,ofo也宣布了C轮融资的消息,而且金额更高。更重要的是,融资时的火爆场面给了他足够的底气和信心:额度分配几乎在两三天内就决定了,凡是当时来不了北京的,都没分到额度。
在这轮融资中,元璟资本是靠前个给出白纸黑字投资协议的机构,然而负责这个项目的合伙人刘毅然只不过去新加坡出了一趟差,滴滴就抢先拿下了ofo的董事会席位。
为了获得ofo董事会的一票否决权,程维承诺滴滴不但给钱,还会提供其他支持和资源。一方面条件丰厚,另一方面戴威感念程维曾经借给自己500万元,便欣然答应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一票否决权”日后竟然给了ofo最致命的一击。
身为滴滴大股东,并向滴滴提供了宝贵的微信流量入口的腾讯,没有一起加码ofo,而是转身投资了摩拜单车,这多少有些出人意料。腾讯在投资摩拜单车这件事情上一直十分犹豫。早在一年前,李斌就向马化腾演示过摩拜单车,但马化腾担心摩拜单车投放出去后会被偷,没有出手投资。即使后来决定参投摩拜的C轮融资,腾讯也是在靠后阶段才入场的。而更晚的IDG、GGV(纪源资本)和北极光创投则根本没挤进来。
在僧多粥少的局面下,很多挤不进摩拜单车、ofo融资的资本只好转而扶持区域性的共享单车品牌。一时间,国内涌现出了诸如小鸣单车、小蓝单车、优拜单车这样的二三线共享单车品牌,颇有几分百花齐放的态势。由于每个共享单车品牌选用了不同的涂装颜色,业内一度调侃“颜色快不够用了”。
眼看资本哄抢不同颜色的共享单车,阿里巴巴自然也坐不住了。不过它最开始并没有投资初创公司,而是选择了扶持一个更强有力的帮手——永安行。
永安行是自行车行业里的一个老玩家,它在全国400多个城市投放了超过200万辆自行车,政府公共自行车项目背后几乎都有永安行的身影。不过和摩拜单车、ofo等不同,永安行最早投放的是有桩公共自行车,直到2016年11月,才正式进入无桩共享单车领域。
按照阿里巴巴的设想,永安行有成熟的产品经验和市场积累,只需要把有桩公共自行车换成无桩的共享单车,就能迅速完成市场覆盖,远比扶持一家初创公司要快得多。
不过它的如意算盘很快就落空了。2017年3月27日,永安行第二次递交IPO申请。招股书中,永安行宣布暂时停止对“共享单车”赛道的投入。原因很简单,对于希望在A股上市的公司来说,核心永远是盈利,“烧钱”是大忌。
计划落空后,为了不错失共享单车这个巨大的线下流量入口,阿里巴巴旗下蚂蚁金服迅速对ofo进行了战略投资。事实上这次投资早有端倪,融资消息公布的前1个月,ofo就宣布与芝麻信用达成战略合作,上海地区芝麻信用分650分以上的用户可通过信用授权免押金使用小黄车。
哈啰单车也出现在2016年,由连续创业者杨磊联合李开逐、韩美、江伟等人共同创立。阿里巴巴是哈啰单车的重要投资者。
和ofo等不一样,哈啰单车在一开始就探索免押金模式,也因此避开了一个大坑。据统计,哈啰单车免押金用户总数达到了数千万人,免押金总额高达29.8亿元,而其目标是辐射1.6亿名骑行用户,免押金总额超过300亿元。
哈啰单车的免押金模式,并不是一个轻松的决定。做出这种决定,意味着把数百亿元本可以轻松流入哈啰单车押金池的现金,留在了消费者的口袋里。
共享单车的押金池是一个非常敏感的话题。
即使是这个行业靠前的几家头部公司,也不止一次传出未经证实的“挪用押金”传言。现实中,某品牌共享单车用户排起长队退押金的照片在互联网上广泛传播。
所以,杨磊认为,押金就是消费者使用共享单车最大的痛点,也是在市场壁垒已经很高的情况下,哈啰单车最重要的赶超机会。
用目前很流行的定位理论来分析就不难发现,哈啰单车正是通过“免押金”把哈啰单车“最在乎消费者的体验”这个概念深深地植入消费者的心智,从而获得消费者的高度认可。
随着腾讯、阿里巴巴分别入局摩拜单车、ofo,共享单车市场基本确立了“两超多强”的竞争格局。
摩拜单车和ofo最初在产品设计思路上有很大不同,这跟两者的基因有关。
由于期望实现“前期高投入、后期免维护”的效果,摩拜单车一开始采用的是实心胎和轴传动,车身重量达25千克,不仅造价高昂,用户的骑行体验也有所欠缺。同时,因为一开始面向的就是开放的城市场景,摩拜还装有内置GPS功能的智能锁。这些特质带来的结果是,摩拜单车的丢失率和故障率较低,但也很难快速扩张。
诞生于校园的ofo单车的最初形态与普通自行车相近,成本较低,可方便快速、大规模投放。其初期骑行体验优于摩拜单车,但运营一段时间后车辆折旧很快,以至于很多城市的地铁站口摆满了ofo单车,却没有几辆是能用的。
同时,由于采用的是普通机械锁,用户在使用ofo单车的过程中有很多漏洞可钻,记住密码、免费蹭车已成为公开的秘密。而且,缺少GPS功能导致无法精准定位破损车辆,无法为运营团队提供支持,也无法积累用户骑行大数据。从长远来看,ofo的商业价值有所欠缺。
关于两种模式孰优孰劣,马化腾和朱啸虎在朋友圈有过一场著名的辩论。但事实证明,这样的争论毫无意义。因为随着热钱入局,2016年摩拜单车和ofo纷纷按下了加速键。摩拜单车为了快速扩张、抵御ofo的冲击,开始采用更加低成本的设计方案;ofo也研发智能锁补齐了短板,两者殊途同归。
产品同质化后,共享单车市场的竞争逐渐演变成了一场规模和运营的较量。所有共享单车品牌都在疯狂地投放单车,进行市场卡位。大量单车投放的背后,是熊熊燃烧的资本。
体育创业者群像
暴风给自己买了一颗“雷”
2016年是世界杯年,体育创业也在这一年掀起波澜。
这一年,暴风体育和暴风影业先后成立,冯鑫开始了以小博大的豪赌,他的目标是拿下市值10亿美元的MP&Silva(简称MPS)。这家公司从2004年创立便拿下了意甲(意大利甲级联赛)的全球媒体转播权,并跟英超(英格兰超级联赛)、法网(法国网球公开赛)等国际赛事有长期版权合作,在当时看来是非常优质的体育资产。
当时暴风本身没有足够的资金,于是冯鑫在2016年2月联合光大证券一起成立了上海浸鑫投资基金,向包括招商系在内的诸多LP (有限合伙人)募集接近50亿元,收购了MPS的多数股权(有说法是65%左右),成为MPS的最大股东。
各家之所以愿意出钱帮助暴风收购MPS,主要原因就是冯鑫答应了“兜底”条款。
当时约定,暴风在一年半内完全接盘MPS,上海浸鑫投资基金完全退出,各家出资方也拿钱退场。这样,预计各家会拿到15%左右的投资收益,而暴风则能得到MPS这项“优质”资产。
打一个不恰当的比方,这就好比冯鑫要收购MPS,以15%的利息向各家银行借钱,承诺一年半后还清本息。
然而,现实是到了约定时间,暴风无力偿还。作为这场“收购局”的组局者,冯鑫自然也要承担连带责任。
按理说不用太过担心,毕竟浸鑫投资基金还持有MPS的大多数股份,仍然还有偿还能力。然而就在此时,MPS“暴雷”了。
事实上,在冯鑫收购MPS之时,这就是一桩不被看好的收购案。
MPS虽然拥有意甲、德甲(德国甲级联赛)、英超、法网等众多国际顶级赛事版权,但大多数版权却是2018年就到期的。如果暴风能够在收购后及时变现,那还能有一些盈利,但是暴风此前积累不足,并没有做到这一点。
另外,MPS作为一家体育版权公司,本身最核心的资产是人脉。如果拥有体育圈核心人脉的高管离职,后面的人是没有能力继续获得各大国际赛事转播权的,其中核心人物就是MPS的创始人安德烈·拉德里扎尼和里卡多·席尔瓦。
冯鑫在收购MPS的时候既没有把两人签下,又没有跟两人签订竞业协议,这就导致两人在失去公司控制权后迅速套现离场,并且成立了新公司Eleven Sports与MPS竞争。事实上,两位创始人走后,MPS已经成了空壳公司,中国人根本无法接触到当地体育圈的核心人脉。
次年8月,MPS因欠意甲4400万美元版权费、德甲1000万美元版权费、法网500万英镑版权费被起诉,并且被英国**判定破产清算。
那一刻,冯鑫用50亿元收购的公司化为飞灰,只剩下一身债务。
在MPS被起诉的时候,冯鑫在暴风集团订阅号上发文做了一次深度复盘。他在文中说:“暴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不怪团队,不怪A股的环境,不怪任何一个债务人,也不怪任何一个帮我做业务的人,99.99%还是要怪自己。”
冯鑫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的同时,表示已经开始做切割,试图将暴风集团这个上市公司及暴风TV与他本人切割开来。然而,从后来的情况看,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从暴风上市到败落,冯鑫没有兑现过任何股份,即使是股权质押的钱也只有很少一部分用来贴补家用,其他的都用于公司发展。
在冯鑫出事前1个月,本书作者在中关村的创业博物馆见到过他。当时他本来应该是“暴16”发布会的主讲人,但是他上台后却只三言两语讲了几句便匆匆离去。他在发言中说“要把最简单纯粹的播放器还给大家”,语气相当意味深长,仿佛在说“要把最简单纯粹的自己还给大家”。
乐视体育的风光瞬间
冯鑫和贾跃亭同是山西人。冯鑫之所以重仓体育,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乐视体育的风光。
乐视体育一开始就是含着金汤匙诞生的。刚一成立,贾跃亭在其妻子、知名演员甘薇的助力下,邀来孙红雷、刘涛、周迅、王宝强等11位明星做乐视体育的股东。这一招贾跃亭在做乐视影业的过程中也曾用过,当时他就请到了包括张艺谋、郭敬明、黄晓明、陈坤等在内的一众导演和明星。
一方面靠强大的明星背书,另一方面靠乐视电视的成功及乐视网高估值的佐证,乐视体育很快就拿到了8亿元的A轮融资。万达集团、云锋基金、普思资本、天弘基金等众多国内顶尖财团都是其投资方。
2016年,乐视体育拿到了建银国际的投资意向书,海航、中泽文化、体奥动力等多家机构也开始争投乐视体育,前文提到的众多明星投资人也相继跟投,乐视体育最终拿到了80亿元的总投资额,公司估值也暴涨到了215亿元,乐视体育迎来高光时刻。
在庞大资本的加持下,乐视体育开启了豪夺版权之路,不仅以13.5亿元的价格拿下中超(中国超级联赛)版权,狂揽亚冠(亚洲联赛冠军杯)、英超、意甲、ATP网球等一线赛事版权,甚至连各种摩托车赛、自行车赛、骑牛赛等小众赛事版权也统统拿下了。
当时的乐视体育堪称毫无疑问的版权帝国,其高管甚至说过一句话:“不管你喜欢什么,在乐视体育的平台上,一定能找到想要的内容。”
在公司极速扩张的同时,员工人数不断*胀。当时乐视体育从各大体育单位挖来大量人员,经常给出两倍以上的薪水,与此同时赞助了北京国安队,甚至出资将五棵松体育馆命名为乐视超级体育中心。
后来虎扑差点成了乐视体育的接盘侠。当时贾跃亭跟虎扑创始人程杭讨论过合并。贾跃亭告诉程杭,自己愿意把乐视所有的体育资源都拿出来和虎扑整合成一家公司,由程杭出任CEO。
程杭本来也是愿意接受的。从本质上说,版权收购的生意仍然是低买高卖,腾讯之所以能出巨资购买NBA版权,是因为有庞大的平台变现能力,乐视体育在这方面显然能力不足,但对虎扑来说,这些版权拿到后它能充分变现。
程杭心里盘算着,合并之后可能会是一家市值一两百亿元的大公司,这定是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
不过就在此时,乐视“暴雷”。2016年11月10日,乐视成立12周年之际,贾跃亭发布内部信《乐视的海水与火焰:是被巨浪吞没还是把海洋煮沸?》,一定程度上承认了乐视的资金问题,并且号召全体员工“同路狂奔,梦想连海洋也能煮沸”。
这封信本来是要鼓舞员工,结果不但没能激励员工,反而让各家供应商开始挤兑乐视,贾跃亭就此远走他乡。
程杭赶紧放弃了合作,用他的话说就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虎扑也相中了体育IP
也是在2016年,虎扑走上了打造体育IP的道路。
虎扑创始人程杭告诉本书作者,他认为抖音、今日头条都不是社区,如果从字节系内部找的话,只有内涵段子才算是社区。
在他看来,社区不但应该是一个重复获客成本较低的流量平台,还应该是一个有共同兴趣的人群的集合,应该有自己的社区文化。
另外,程杭并不认为虎扑是“直男文化”。他给出的说法是“大学男生宿舍文化”,或者叫虎扑的“烧烤摊文化”,并且为本书作者做了一个极具画面感的描述:“虎扑就像是一个烧烤摊,我们的工作就像是一个看烧烤摊的。有比赛的时候人就多一点,没比赛的时候人就少一点。不过大家闲着没事的时候,也会过来喝喝啤酒、吃吃烤串,有球聊球,没球聊女神,聊其他事情,大家就是喜欢聚在这里。”
爱篮球、爱烧烤、爱啤酒,没事还喜欢聚在一起聊天,从这段描述来看,虎扑真的是太符合“直男”人设了。
程杭本人就是十足的篮球爱好者,当初选择去芝加哥读书就是因为那里有非常好的球迷文化。
时间回到2004年,当时还在美国西北大学攻读机械博士的程杭发现国内看NBA资讯的地方太少,只有四大门户网站和央视五套会有一点篮球资讯,广大球迷的需求无法得到满足。
程杭便花了200元租服务器,做了一个名为hoopCHINA的篮球论坛。虎扑一词就是hoop(中文意为篮筐)的音译。不久之后,程杭在BBS论坛上结识了还在深圳读大三的杨冰,两个人开始了创业之路。
杨冰对本书作者回忆了那段经历。当时才18岁的他正是重度球迷,每天通过网络和程杭远程沟通,身边的人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甚至还有人以为他在网恋。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两年时间。两人一直到2006年才在线下正式见面,那时候虎扑已经有了每天100万人次的访问量。
虎扑的成名之战也是在2006年。当时中国靠前位进入NBA的篮球运动员王治郅因事滞留美国,所有中国篮球迷的心都被牵动。就在此时,虎扑上的某用户*家跟进了王治郅的最新消息,甚至包括其回国的详细日期,准确程度超过了其他媒体。
当时很多人怀疑程杭在王治郅团队内部有眼线,但是很多年后程杭回应这件事时予以否认。他推测,当时那个用户很可能是王治郅的妻子,甚至就是王治郅本人。
虎扑在运营上很出色。程杭为了保证有新鲜、准确、持续的深度内容,便采用了众包翻译的方式。所谓众包翻译,简单来说就是虎扑上的版主和资深用户一起选出国外的新鲜资讯,然后由虎扑出面寻找网友翻译。
因为担心翻译人员出现强烈个人倾向——这在球迷圈中非常常见,程杭坚持将原文贴在翻译下方。众包翻译带来了一大批高质量讨论帖,虎扑的社区凝聚力渐渐形成。也就是在这一时期,虎扑有了自己的原住民——JRs。
JR这个词原本起源于被视作虎扑“师父”的猫扑。虎扑崛起后,大量篮球爱好者将这个猫扑的“梗”直接带到了虎扑。JR的含义也相当有“直男”气质,所谓“互怼的时候是‘*人’,抱团的时候是家人”,后缀s在英文中代表复数。
早期程杭的梦想是使虎扑成为搜狐、新浪、网易级别的门户网站。尽管有足够多的深度内容,但是因为太过垂直,它始终只是一个小而美的网站。
2008年的一件小事让程杭发生了转变。当时耐克签约著名NBA球员勒布朗·詹姆斯,希望在上海寻找一些打篮球的孩子帮忙做线下宣传,但是负责的营销公司竟然用了1个月时间都没找齐,只好让虎扑帮忙。
程杭在虎扑上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完成了这个任务,这让他意识到了虎扑在体育这个小众圈层中的影响力。他将虎扑定义为一家利用互联网手段实现综合性体育营销的公司。
程杭对本书作者阐述了他对社区变现的理解。他认为,像虎扑这样的社区可以理解成一块土地,在上面可以建餐馆,建理发店,建卖鞋、卖衣服的商店,但是到底适合建什么,这是公司需要探索的。
2008年前后,虎扑先后对游戏、电商、穿搭等多个方向进行过探索,甚至还做过卖给学校、体育场、俱乐部的智能硬件,帮助学校建立智慧体育课堂。
2016年,虎扑向上市发起冲击,正式向A股递交了上市申请书,期间还曾试图借壳ST亚星上市,但是因为合作没有谈拢,最后借壳失败,并在2017年撤回了IPO申请。
程杭还参加了湖畔大学的第二期课程,在马云的熏陶下重塑了价值观和使命感。
程杭告诉本书作者,他和自己的企业家同学们在上课之前,以为讲的都是怎么把产品做好、怎么赚钱变现、怎么上市,但是在上课之后发现,讲的全是组织发展、人才梯队、组织建设。这些东西让程杭觉得汗颜,以至于他这位留美博士都自贬为“土鳖”:“真正优秀的企业家骨子里有些共性的东西,我们这帮‘土鳖’原来没有意识到,我们必须反思前几年我们都在做什么。”
虎扑做路人王也是被NBA逼出来的。尽管虎扑是中国最大的篮球社区,但是NBA对虎扑并不友善。直到现在,虎扑上也不能放NBA的正规Logo,否则就会收到对方的律师函,以至于虎扑上湖人队的Logo处放了一个难看的黄*Logo。
虎扑从2016年开始在全国举办以“篮球单挑”为核心的城市选拔赛,并且打出了“不做键盘侠,我行,我真上!”的口号。在各种短视频的加持下,比赛的影响力越来越大。现在很多中国年轻篮球爱好者的崇拜对象从原来的NBA球星,变成了一个个的单挑路人王。
与此同时,虎扑也加紧了电商布局,识货、毒等在之后几年成为受人瞩目的电商领域的“独角兽”。
咕咚的生态和Keep的“从软到硬”
2016年,咕咚创始人申波决心要打造运动生态系统。
这一年,咕咚也迎来了自己的高光时刻,完成了C轮融资,吸引分众方源体育基金、海纳亚洲、软银中国资本等机构投资了5000万美元。
在此之前,咕咚本来是一家主要做智能自行车、智能健康秤的硬件公司,后来转向平台,并在2014年完全放弃硬件,全面转向移动互联网,成为运动领域的“独角兽”。
到2016年,咕咚已经积累了7000万名用户,对于如何变现,申波看得很清楚。他认为,放弃硬件,就是把所有的敌人都变成朋友,咕咚未来将会凭借生态优势,帮各家运动硬件厂商一起卖货。
如果说从硬件到软件变现的是咕咚,那么从软件到硬件变现的则是Keep。
2016年8月16日,Keep创始人王宁在公司办了一场庆祝会。在一年半的时间内,Keep拥有了5000万名用户。之前实现这一成绩的都是微信、陌陌等泛社交App,而Keep作为运动领域的垂直App竟然也做到了这点,确实是个奇迹。
Keep和它的创始人一样年轻。“90后”王宁大学刚刚毕业就开始创业,他受自己减肥经历的启发,选择了运动健身作为方向。
之前在猿题库实习的时候,王宁认识了时任猿题库产品经理彭唯,于是说服其成为自己的靠前位合伙人,并且很快得到了泽厚资本许民300万元的天使投资。
这一时期,王宁关于体育健身的创业想法得到了很多投资人的认可。之前一年的相关数据显示,美国体育产业总产值占GDP的比重为3%,而中国只占0.6%。对于拥有如此庞大人口基数的国家来说,体育产业的发展潜力巨大,这在当时几乎是投资圈的共识。
王宁自身的减肥故事也打动了贝塔斯曼的投资人龙宇和汪天凡。在Keep App上线前,王宁就已经拿到了A轮500万美元投资。
Keep App上线后,因为前期的“首席内测官”和“埋雷计划”运营极为顺利,在100天的时候用户数就突破了百万人,在300天的时候用户数突破了千万人,成为运动App中的头部产品。
Keep的变现之路是从线上到线下。除了广告收入,Keep的商业化方向一个是体育服务,另一个是智能硬件。不过从后来的结果来看,这两个方向的变现都不太顺利。
本书作者认为,中国互联网体育公司面临的最大难题仍然是变现。美国的ESPN(娱乐与体育电视网)之所以能够花费巨额资金购买赛事版权,其基础在于美国近9000万个付费家庭用户基本上覆盖了美国的绝大多数人口。而中国显然不同,即使乐视耗费巨资拿下所有版权,其获得的用户也仅为1220万人左右。不同的体育文化决定着不同的用户消费习惯,每一家互联网体育公司都必须认真对待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