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惠英红的《幸运是我》、《血观音》引起轰动。
她赴美国领奖时,在纽约举办了一场慈善筹款。
看到现场的美国老兵,惠英红突然激动起来。
“40多年前,你们有谁去过湾仔?”
“如果有的话,有谁记得一个扎一对辫子的小姑娘?”
为了得到消息,惠英红特意在美国滞留了许久。
可惜,没人回应她。
彼时57岁的惠英红依然单身、无儿无女,却有一个念念不忘的人。
1971年,衣衫褴褛的惠英红在湾仔码头央求路人买口香糖。
那年她11岁,已经当了8年的乞儿。
吃够了来往行人的拳打脚踢,惠英红逐渐练出了“眼力”。
“有的时候看错了就会挨打,看对了,基本不用抱大腿他也会给钱。”
形形色色的人里,唯独一个18岁的美国水兵,给了惠英红一份不必苦苦乞求的善意。
当时正值越战尾声,湾仔码头涌入许多养精蓄锐的美国水兵。
有一天,惠英红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水兵。
他坐在河堤上,隔着人群远远地望她,俊朗的脸上笑意盈盈。
惠英红被盯的不自在,跑过去质问,为什么总看我。
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碰撞出了奇妙的化学反应,两人一见如故。
此后几天,他们在码头相会,聊天谈笑。
每天,水兵都会买一些口香糖,让惠英红早点回家。
可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少女的欢喜在第7天戛然而止。
那一天,水兵问惠英红,“I love you”用粤语怎么说。
惠英红一字一句地教给他。
水兵看着惠英红,也一字一句地重复了这句话。
他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惠英红,说自己要去越南打仗,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
码头一别,他们再也没能相见。
之后,惠英红以打女的身份横空出世,斩获影后桂冠,扬名东亚。
可打女的拳头终究敌不过时代的强音,文艺片的兴起终结了她的黄金岁月。
在最失意的40岁,惠英红吞下100颗安眠药,放弃了抵抗命运。
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后,她幡然醒悟。
“我有钱有房,只是没地位而已,而地位可以重新挣回来。”
再后来,涅槃重生的惠英红以新人之姿重回影坛,拿下3座影后奖杯。
彼时的她已经释然了世事无常的落差感,落魄时体会到的人情冷暖,把她塑造地更强大。
作为演员,除了奥斯卡外,惠英红再无可追求的荣誉。
鲜花和掌声的簇拥中,62岁的惠英红却将自己蜷缩成一枚孤叶。
这些年,她不是没有谈过恋爱。
可那些人却只是短暂地路过,徒留半笔无疾而终的故事。
在郁郁寡欢的时光里,惠英红最挂念的是几十年前的那个无名水兵。
“我在40岁时还在想,如果那个水兵回来找我,我一定会哭着吻他并跟他再说一次我爱你。如果他求婚,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嫁给他。”
时间又过了十几年,花甲之年的惠英红依然孑然一身,无夫无子。
她还在追忆和等待,哪怕只等来一张照片。
“我希望能够有一天,他寄个照片。”
“因为我记得他的样子,就算他怎样老。我希望能够,原来他没死。”
站在62岁,怀念11岁时的初恋。
这个苦命的女人,抱着7天的故事,用一生来憧憬幸福。
一、
1960年,在香港的贫民窟,一对夫妻生下他们的第五个孩子,取名惠英红。
女婴的父亲是叶赫那拉氏后裔,跟慈禧太后同姓。
如果早生几十年,惠英红定是养尊处优的公主命。
可惜,百年世家也难敌时代的风吹草动。
为了躲避时难,惠父带着妻妾子女远赴香港。
这位阔少刚来香港时,壕掷七八箱金子买下半条街,再现昔日皇族的显赫。
但好景不长,人傻钱多的惠父误交狐朋狗友,染上了赌瘾,家财晚上散尽。
富家子弟落难,比穷人更加不济。
第5个孩子惠英红在贫民窟落地后,破败的家里又陆续添了3个弟弟妹妹。
好面子的惠父不肯出去工作,一家十口只能靠捡来的残羹冷炙堪堪果腹。
然而祸不单行,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火烧毁了他们居住的小破屋,惠英红的姐姐也因此失明。
不久后,暴风雨彻底掀翻小破屋,一家十口在暴雨夜流落街头。
没了窝棚后,惠父终于放下少爷自尊,外出打工。
可日子刚好过几天,惠父却因在工作中与人发生争执,被打瞎了一只眼睛。
家里的顶梁柱倒下后,养家的重任落在了几个稍大点的孩子身上。
不知不觉中,排行老五的惠英红成了家里最大的孩子。
为了不让一家人饿死,母亲陆续把4个哥哥姐姐送进了戏班。
惠家父母带着剩下的4个孩子,住在一栋高楼的楼道里。
楼道旁有一家饭店,一家人就靠着饭店倒掉的剩菜剩饭和菜市场捡来的烂菜叶子苟活了大半年。
有一天,惠母照常带着惠英红翻垃圾桶。
这一幕被一位路过的女人看到,心生不忍的她对惠母说:“大姐,我带着你去湾仔那边要饭,可能会好过一点。”
就这样,惠英红一家人搬到了湾仔。
二、
1963年,3岁的惠英红成了流浪街头的要饭乞儿。
小小的她捧着一只装着口香糖的纸盒,摇着小锤沿街叫卖。
妈妈教她如何察言观色,辨别有钱人。
惠英红看见有钱人就跟上去,抱住大腿,可怜巴巴地恳求:
“叔叔,买盒口香糖吧,只要一块钱。”
有时遇到不耐烦的痞子,她会被一脚踹出老远。
在要饭的孩子中,机敏可爱的惠英红让人看了就心疼,讨的钱也格外多一点。
于是,惠母延长了她的乞讨时间,要求她卖到规定的钱后,才可以回家。
惠英红每天都要在街上叫卖十几个小时,一些眼熟她的路人会小声诟谇她是“死缠烂打的臭要饭的”。
恶语入耳,惠英红只想钻个地洞逃走。
然而下一秒找到合适的目标后,她又会瞬间扬起可怜的小脸,挤出眼泪,再次将自尊踩在脚下。
有一天,惠英红提前完成妈妈的任务后,跑到公园荡秋千玩。
惠母发现后大发雷霆,将惠英红吊起来,一顿暴打。
委屈的惠英红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质问母亲:“为什么别的小孩都可以读书、可以出去玩,而我就要去当乞丐?”
惠母手中的动作顿住,抱着被打的遍体鳞伤的女儿哭成一团。
60年代的湾仔码头鱼龙混杂,是香港有名的红灯区。
在滋生欲望的堕落所,每天都有人被抬走。
那时的惠英红年纪尚小,也曾幻想着神秘会岁夜夜笙歌的上层生活。
可一天,一位她认识的姐姐倒在酒吧门口,被人盖着白布抬走。
一旁的惠英红吓得浑身颤抖,恐惧代替了潜在的欲望。
从此之后,她小心行事,告诫自己:
“有些东西一旦碰了,一辈子就完蛋了。”
然而在乌烟瘴气的湾仔码头,规矩的讨生活都是一种奢侈。
当地警方不允许沿街叫卖,经常强制抓走街上的贩子。
惠英红成了警局的常客,法官判定惠家父母没有能力养育小孩,要把她送进孤儿院。
崩溃的惠母大闹警察局,被关了3个月。
好在惠母护女心切的行为让人动容,惠英红最终被送回了家。
在湾仔乞讨的10年岁月中,惠英红做梦都想逃离。
命运为她撒下遍地玻璃渣,她蛰伏在痛苦中,默默等待一个机会。
三、
黑暗的世界里,惠英红有努力把自己活成一道光。
她不怨恨败家父亲的窝囊,用自己稚嫩的肩膀扛起了摇摇欲坠的家。
也好在父亲虽无用,总归还是心疼儿女的。
为了不让孩子成为目不识丁的文盲,惠父每天中午都要带孩子们去水塘,在泥上教他们写字。
日子就在乞讨和认字中流逝,年岁渐长的惠英红心中愈发不甘。
她想直起弯曲的膝盖,摆脱那一眼望到头的屈辱生活。
少女心中还有一份挂念,仓促离开的美国水兵让她耿耿于怀。
她想站在更高的地方,让还活着的少年一眼看到,回来找她。
1973年,13岁的惠英红出落的亭亭玉立。
此时的她已经成了湾仔码头一众乞讨小孩中的大姐大,可小女孩的羞耻心不再允许她形容邋遢地叫卖乞讨。
隐忍多年后,长大了一点的惠英红迫不及待地寻找人生新的可能性。
她瞒着父母,跟着姐姐去舞厅跳舞。
集中培训两个月后,天资聪颖的惠英红从一众舞女中脱颖而出,获得了登台的名额。
正式成为舞厅的舞女后,惠英红每个月有1500港元的薪水。
拿到工资的靠前个月,惠英红就带着一家老小逃离了湾仔。
从此之后,妈妈和她不用再去乞讨,弟弟妹妹也有学上。
舞厅每天表演两场,下班后的惠英红会去一所小学读夜校,恶补文化。
日子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这1500港元,让惠英红解开了命运的镣铐,开始奔向更广的天地。
四、
一天,惠英红照常在舞厅跳舞。
台下的一位女士目不转睛地观察着翩翩起舞的她。
一舞毕后,女士找到惠英红,表明了身份和目的。
这位女士名叫麦宝婵,她的儿子甄子丹是后来的着名打星。
彼时的惠英红虽然没有武术功底,但动作利落,英姿飒*,是练武的好苗子。
麦宝婵有意收她为徒,让她和儿子一起学习武术。
没做多少纠结,惠英红欣然同意。
拜麦宝婵为师后,惠英红苦学武术,练下一身伤后,总算有了点功底。
不久后,甄子丹一家移民海外,一个着名电影人推开了舞厅的大门。
这些看似和惠英红无关的事,却在机缘巧合下,改变了她的命运。
1975年,是惠英红当舞女的第二个年头。
有了武术功底的加持后,惠英红的动作更加伶俐,柔软和力度相得益彰。
台下的张彻拍手叫好,递给了惠英红橄榄枝。
这个人来历不小。
他是邵氏电影的核心人物,开启了香港电影的武侠时代。
张彻有意将会功夫、可塑性强的惠英红收入麾下,给了她一次试镜机会。
之后,惠英红顺利通过试镜,得到一纸合同。
只要签下它,就能成为邵氏的演员。
15岁的惠英红蠢蠢欲动,她想出名,想赚钱。
她回家跟父母商量,母亲一看仅仅500块的工资,不同意女儿投奔邵氏。
在邵氏当演员,月薪只有500块,比做舞女足足少了1000块。
惠英红也很纠结,穷困潦倒过的人,比谁都清楚金钱的价值。
但张彻告诉她:“舞女只能吃青春饭,演员可以是一辈子的职业,比起固定的1500,这500可以翻数倍。”
父亲也支持她:“照你喜欢的去做,我相信你是对的。”
为了大目标,惠英红放弃了眼前的蝇头小利,成为邵氏的演员。
张彻很赏识惠英红,认她做了干女儿。
另一位老板邵逸夫担心她住的地方太远,在公司为她安排了宿舍,还让她把家人接过来。
可演员的路也不是一帆风顺的,被冷待两年后,惠英红才得到靠前个角色。
张彻原本想让惠英红出演《射雕英雄传》中的“江南七怪”之一韩小莹。
不料被邵逸夫否决。
“小女孩可爱又上镜,演江南七怪可惜了,不如演穆念慈?”
原作者金庸也对惠英红青睐有加,称赞她和穆念慈很像。
两位大人物的一句话,让17岁的惠英红从小配角摇身一变成了女二号。
张彻虽宠惠英红,却也有原则。
他偏爱男性视角的武打片,打女的发挥空间小,一般只能作配。
第二主角的光芒如昙花一现,短暂的风光后,惠英红又归于沉寂。
直到1979年,她被邵氏的二号导演刘家良看中。
刘家良原是张彻的武术指导,后来自立门户,成为邵氏的另一位大导演。
在刘家良执导的电影《烂头何》中,惠英红客串了一个妓女。
其中有一场戏,是烂头何和女主角的打戏。
结果刚拍一会,女主角就痛捂胸口,直接**不拍了。
剧组紧急招募女演员,可大家一听要挨打,这女主不演也罢。
焦头烂额的刘家良在看到一旁的惠英红后,眼前一亮。
“我记得你很能打,快去换装演女一。”
刚刚目睹女主被暴打惨状的惠英红没有丝毫犹豫,果断上场。
面对男演员毫不客气的霹雳拳头,惠英红眉头都不皱一下,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刘家良对惠英红的潜力赞不绝口,直呼张彻有眼无珠,埋没了人才。
为了留下这个好苗子,刘家良开出了优渥的条件。
两相对比下,一心想要脱贫的惠英红离开张彻,投奔了刘家良。
成为刘家良的御用打女后,惠英红的资源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与此同时,和机会相伴而来的是痛在身上的凌厉拳脚。
那个年代的打戏,没有借位和假打一说,都是拳拳到肉。
武星是个危险且辛苦的职业,专业的打女更是凤毛麟角。
在别的女星对“打女”一角避而远之时,19岁的惠英红站了出来。
那些挨在身上的痛楚内化成了惠英红扭转命运的力量,助她在脱贫路上更进一步。
只要给她钱,挨多少打都可以。
刘家良很喜欢惠英红不屈的韧劲,认她做了干女儿,资源大方砸。
1981年,刘家良为惠英红量身定做了一个剧本《长辈》,捧她做大女主。
首次挑大梁的惠英红压力很大,生怕自己演不好。
她认真研究剧中的打戏,不喊苦不喊累,每天都真刀真枪地挨打。
巨大的身心压力下,惠英红累出了盲肠炎。
但她不敢请假,一直强拖着病体。
直到快杀青时,惠英红被对手演员摔倒在地,导致盲肠摔破,引起了腹膜炎。
剧组立马叫来救护车,惠英红这才开始治疗。
术后不到4天,还未恢复的惠英红又赶回剧组,咬牙拍完了后面的戏份。
《长辈》拍完后,惠英红的父亲因病逝世。
历经命运的捉弄起伏后,这个憋屈的男人,还是在黎明来临之前离去了。
五、
1982年,一部《长辈》,让初出茅庐的惠英红斩获了史上靠前座金像奖影后奖杯。
上台领奖时,惠英红很淡定,只说了三句谢谢。
这位新晋影后不是故作矜持,而是真的无感。
82年的拉菲最贵,而82年的奖杯只配被扔到床底吃灰。
原因是,这奖杯不是金子做的,根本不值钱。
“这个奖能吃吗,能换500给家里买米吗?”
彼时的惠英红还不识“影后”的价值,也不知如何用其变现。
在她单纯的认知中,多拍戏、多赚钱才是王道。
惠英红不懂市场的弯弯绕绕,但影后的名头就是活招牌,资本愿意捧她。
晚上之间,惠英红炙手可热,戏约不断。
最忙的时候,她一年拍10部电影,全年无休。
身体的极度疲惫下,惠英红的心态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变化。
她对现状忿忿不平,为什么别的女演员可以美美的拍电影,轻轻松松就把钱挣了,而自己却要挨一身伤。
曾经有一场戏需要从4楼往下跳,因为安全措施简陋,替身都不敢。
拿命换机会的惠英红纵身一跃。
由于体重轻,惠英红跌落的位置偏离了安全垫,直接摔断了腿。
为了不影响剧组进度,石膏都没打的惠英红耷拉着两条断腿继续拍戏。
武术指导把她抱起来,坐在他们手上,拍上身动作。
每打一下,腿部就传来撕裂的剧痛。
“那种疼,我的天哪,想起来就害怕。”
更惊险的一次,是拍摄电影《八宝奇兵》时,惠英红吊着威亚从16楼直直跳下。
本来这场戏说好是让武行替跳,但到了拍摄现场后,武行临阵退缩了。
为了在天黑前拍好,武术指导只好让惠英红亲自上。
惠英红*快答应了,但高楼太惊险,做了多次心理建设都无果的她只好让武术指导一脚把她踹下去。
落地过程中,大楼的铁钩挂烂了惠英红的保护衣,直接插到了她的腰上,瞬间鲜血淋漓。
幸运的是,惠英红身上的威亚早被墙面摩擦断掉了,如果不是因为她被钩住,那就连命都保不住。
还有一次,惠英红在一部戏里担任靠前女主角,和她搭档的男主角有仇女倾向。
这位男主角经常以拍戏为由欺负女生,发泄私欲。
一场戏中,他故意用最重的力道痛打了惠英红40多拳。
死撑着挨完拳头后,惠英红忍不住呕吐。
比起缩在角落里委屈,惠英红以牙还牙,挥拳向一切不公和挑衅:
“我的想法就是说,你没打死我,往后我就有机会,把你盖下来。”
可胜利的快意只是一时,香港电影正在悄然变天。
靠前代打女的拳头可以盖住伤痛和排挤,却不敌时代的锐利。
横空出世的文艺片、喜剧片让遍体鳞伤的惠英红心生不满,试图反抗市场。
仗着资质和名气,她开始挑戏、挑角色。
不是主角不演,第三主角不演。
再者,因为童年的原因,她排斥姐姐类型的主角。
可现实是无情的,影后的任性也要付出代价。
资本可以提携她,也可以放弃她。
王家卫的忧郁、周星驰的无厘头、徐克的文艺合力将邵氏武侠挤下神坛。
张曼玉、钟楚红成了资本的新宠。
而惠英红则被贴上“耍大牌”的标签,曾经红极一时的打女影后逐渐沦为“过期商品”。
眼看着武打片的资源被蚕食的越来越小,后起之秀还要来和她抢一杯羹。
1985年前,很少有女演员拍打戏,惠英红算是一枝独秀。
后来,毕业于英国皇家舞蹈学院的杨紫琼斩获选美冠军,以打女形象亮相电影《皇家师姐》,提名了金像奖最佳新人。
一鸣惊人的杨紫琼被誉为“武打皇后”,是刚柔并济的最美打女。
而惠英红则被塑造成了一个毫无女儿气的钢铁女汉子。
为了排解心中苦闷,惠英红远赴巴黎,自费10万港元拍摄了一组大尺度写真。
不幸的是,这些照片不仅没有证明她的女人味,也没有为她转型做铺垫,反而搅乱了一池祸水。
彼时的惠英红正和一位富家公子交往,写真一刊登,男友就翻脸了。
某次饭局中,他对惠英红说:“你今天不要去吃饭了,我有很多朋友在。”
男友的嫌弃刺痛了惠英红,她当即提出了分手。
也是这时候,惠英红的人气大不如前,戏约越来越少。
对打戏厌倦的惠英红借此淡出影坛,开始尝试做生意。
1989年,惠英红和小她7岁的同门师弟黄子扬展开了一段姐弟恋。
在女强男弱的爱情中,总有一些男人一边吃软饭,一边忍不住在别的女人身上找自尊。
黄子扬恰如此般。
在和惠英红恋爱的3年中,他同时和3位女星传出了绯闻。
惠英红一气之下怒甩了脚踩四条船的黄子扬。
“黄子扬劫财劫色,和他交往,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污点。”
结束这段不体面的感情后,惠英红又谈了一个男友。
可就在两人关系日益升温、甚至有了共度余生的想法时,男友突发疾病,去世了。
恍惚度日中,命运又给惠英红当头一棒。
术业有专攻,作为一个大明星,惠英红学不会天天各种赔笑讨好,经营的生意入不敷出。
她想重新回去拍戏,却发现如今的自己已经过气,甚至连配角的戏都接不到了。
好不容易爬上行业顶端的惠英红,被后起的潮流一脚踹下。
时代的更迭成为了惠英红的悲哀,人走茶凉后,她将尖刺对准自己。
六、
1999年,惠英红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密闭的空间里,惠英红只做一件事,就是怨恨世界,怨恨所有人。
她把家里所有的镜子都用布蒙上,因为所有人中,她最恶心自己。
既然这么难受,那就走吧。
某天,惠英红给家人朋友打完电话后,吞下了100颗安眠药。
在溺水般的窒息中醒来,惠英红发现自己躺在浴室,浑身湿透。
而一旁的母亲和妹妹,哭得双眼红肿。
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的惠英红这才意识到,自杀是世界上最傻最不负责的事。
哪怕过得不好,但只要活着,每一天都是赚的。
从1999到2004年,消失在荧幕的5年中,惠英红有在努力活着。
40岁的她像当年那个红灯区的乞儿一样,攥着手中的烂牌,用力打出逆天改命的坚定。
惠英红再次出现在大众视线中时,已经是2005年。
这是她对抗抑郁症的第6个年头,病情终于有了好转。
刚复出时,惠英红主动约见了数个导演,可对方却连一个小角色都不愿意给她。
落魄的影后,连新人都不如。
被冷落的惠英红心情却很平静,从顶峰到谷底,沿途冷暖已经磨平了她的浮躁。
她不怕再重来一次。
可虎落平阳被犬欺,以新人之姿复出的惠英红沦为了大众笑柄。
媒体给她贴上“过气”“卑微”的标签,讽刺昔日影后无戏可拍、境遇凄凉。
观众不再爱看惠英红,挖苦她只配演小角色,复出只是为了圈钱。
冷言恶语的漩涡中,惠英红挣扎着,她想退缩却又不甘。
有人问她:“你介意那些话吗?”
惠英红回答: “我介意,所以我要摆脱它,我必须成功。”
七、
2010年,第29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女主角的名字是惠英红。
时隔28年,惠英红再获此殊荣。
50岁的惠英红,心境不同了。
她手捧奖杯,站在台上泣不成声。
1年前,一个马来西亚导演找到她,请她在电影《心魔》中饰演一个占有欲极强的母亲。
导演先给她打预防针:“这个角色有**,不好演。”
惠英红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演疯子我擅长,我刚从一场疯病中走出来。”
电影上映后,惠英红精湛的演技备受好评。
再次凭借角色站在*高的领奖台上,从不屑一顾到视如珍宝,中间相隔的坎坷岁月,把惠英红磨练地更强大了。
她首次公开了自己患上抑郁症、绝望自杀的经历。
在她的口中,涅槃重生的挣扎苦痛被谱写成了一首不屈的生命诗章。
珍珠蒙尘28载,终载月明归,熠熠生辉。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重回巅峰的惠英红没有趁势而上,而是慢下脚步,顺其自然。
她变得平和,不再争主角、争番位,反而乐意把机会让给新人,给新人作配,顺便拿个最佳配角奖。
“我曾经也是新人,我也曾经掉下来过,我知道那种滋味。”
她不露锋芒,柔软的力量却更动容人心。
近些年,惠英红凭借着《幸运是我》、《血观音》等优质作品再封金马、金像影后。
作为史上唯一一位打女影后,惠英红文戏武戏都是天花板的水平。
国际章毫不吝啬对她的赞美和敬仰:“在我心里,惠英红老师就是一个神。”
董卿感慨:“老师的人生比电影都精彩。”
惠英红身上的标签很多:红灯区的乞儿、靠前代打女、三金影后、爱而不得的孤寡者……
贵族出生的她,被弄人的命运锁在了红灯区的昏暗楼道。
女孩稚嫩的脚丈量了湾仔码头的每一寸土地,贫穷和饥饿的玻璃渣子上,她被扎的鲜血淋漓。
长到金钗之年,相识7天的水兵烙印在她的记忆一角,她带着他们还没来得及开始的故事,惦念了余生。
后来,她用拳头打下江山,用命拼来地位。
可惜好景不长,新世纪的繁华和潮流,落下了武侠江湖中的侠女。
命运的钥匙仿佛被无人问津的现状夺走了,乞讨叫卖、饥肠辘辘的屈辱日子像是要卷土重来。
她无法接受失落,把大女主的光环当成唯一的保命符。
当资源和人气被剥夺后,记忆中最深刻的恐惧将她打入原形,再次拉入黑暗。
流言蜚语、自我厌弃成了脚下的淤泥,走一步,陷一步,直至无法动弹。
留下狼藉、笑柄、艳照后,她差点被抑郁症夺走生命。
死亡让她认清了生活的真相,她要活着,重新开始自己的英雄主义。
以前为钱拍戏,如今只争一口气。
抛下包袱后,她的事业第二春水到渠成。
不悲不喜的平静中,命运的镣铐,终于被她解开。
“如果人生没有吃过苦,真的不知道甜是什么样。”
尝到甜味后,她也还有遗憾。
手中的钥匙,不敌战火和时间的无情,解不开仓促而过的爱情。
62岁的年纪,她站在了*高的位置,等一故人归。
“他们短暂地爱了我一下,而我要一直爱着我自己。”
如果人生注定没有棉花糖,那就留住巧克力的甜。
上帝给每个人的人生设定了不同的开始,但是人生的结局留给了你自己。
不信,你看惠英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