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电影《醉画仙》,朝鲜大师笔下的袁世凯传奇拒绘风波

本文作者:李啸天

如果你问我,最近最靠谱的人是谁?

我会回答有两个,一个是我,一个是张承业。

说自己靠谱,是因为我们邑人电影群,说好了要云看片《醉画仙》,大家都答应的好好的,结果群里面看着个个是人才,说话又好听,可到最后却还是只有我一个人吭哧吭哧地爬格子码字。你说说,我这样的男人,是不是真的很靠谱?!

韩国电影《醉画仙》,朝鲜大师笔下的袁世凯传奇拒绘风波

(气得我都不打码了,就得暴露下他们的嘴脸)

另一个靠谱男人,叫张承业。他是谁?他就是《醉画仙》里的男主角。

那《醉画仙》又是一部什么样的电影呢?

韩国电影《醉画仙》,朝鲜大师笔下的袁世凯传奇拒绘风波

必须说,这部电影对于朝鲜电影来说,具有开天辟地的作用。因为它的导演是林权泽,主演是崔岷植与安圣基,这几位可都是带有符号意义的韩国电影大人物。

对于韩国电影的发展历程,大家可以看看前作《韩国电影百年,怎么一步步走向了《寄生虫》的巅峰》一文,这里不展开细说。

只是目前韩国公认的几位大导是朴赞郁、奉俊昊、金知云、罗泓轸、柳昇完、延尚昊等人,演员是“三驾马车”宋康昊、崔岷植、薛景求外加“四大天王”黄政民、河正宇、李秉宪、李政宰等人。但是,在20年前,韩国电影尚未发展起来的时候,那时韩国电影的拓荒人就是林权泽,整个导演界就靠他一个人在国际上支撑着。演员里则是安圣基,这位被誉为“韩国周润发”的老前辈也是韩国演员的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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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将朴赞郁、奉俊昊看作是张艺谋、陈凯歌的话,那么林权泽就相当于是谢晋。对于韩国电影起到了承前启后的作用。

也正是林权泽,于2000年凭借《春香传》靠前次将韩国带入了戛纳电影节,然后又于2002年凭借《醉画仙》获得了最佳导演奖。靠前次入围与靠前次获奖,都是林权泽完成的。还能说什么?就是牛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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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画仙》,是一部传记片,讲的生活在朝鲜王朝历史末期的画家张承业的故事。因为他画得好,又喜欢喝酒,因此被成为了“醉画仙”。就好像写诗写得极好的李白被称为“醉仙”一样。

当然了,如果只将《醉画仙》当成一部单纯的传记片,看整部影片流水账一样讲完了张承业的一生,那这部影片似乎也没那么好看。

问题在于,你不能只把它看成是一部单纯的传记片,而是好去回味其背后的故事与韵味。就像最近超火的《漫长的季节》,你如果只把它看成是一部凶杀悬疑片,那么这部剧其实并算特别好,毕竟凶杀案的故事并不复杂,很多人早早就猜出了答案。但是,尽管知道了答案,还是要继续看下去,并且泪流满面。为什么?因为案件并不是剧作的核心,凶杀案背后的人物的经历才是更主要的东西,也是更能牵动人情绪的是一面。

《醉画仙》也是如此。作为传记片,它挺一般,但是作为韩国民族主义兴起的楔子,那就大有深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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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作为韩国人的邻居,对一些中国观众来说,可能也没那么舒服。因为韩国讲民族崛起,总是忘不了踩一踩中国,似乎是不打击一下中国就无法自己站起来一样。

《醉画仙》中提到中国的地方,要害有两处,一个是讲大清协助韩国王室镇压了改*派的*变,阻碍了韩国的发展;再一个是写袁世凯作为大清的代表,居然也向张承业要画,按剧中的说法是得到了张承业断然拒绝,还声称绝不会给侵略自己国家的人作画。

这两处段落,韩国人去看的话,可能会觉得很爽,觉得就该如此。但实际上,韩国人别忘了,那个时候的朝鲜王朝是大清的附属国,大清是朝鲜的上国,只有大清的皇帝才能叫皇帝,朝鲜的只能叫王,或者叫大君。袁世凯的到来,可不是侵略,而是行使正当的管理职责。所以,电影里的演绎的才是胡说八道,才是不尊重历史。韩国的民族主义民族的不要脸。

抛开这些槽点不说,整体上看《醉画仙》还是不错的。一部2002年的影片,至今来看依旧不过时,这已经很难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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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说,电影之外的深意才是电影最主要的部分,《醉画仙》就是通过传主张承业波澜壮阔/颠簸流离的一生,来展现出朝鲜王朝末期所经历的种种转圜,将个人与国家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可以看作是一部韩国版的《末代皇帝》,同为传记片,末代皇帝溥仪的故事也是通过溥仪来讲述中国数千年的封建王朝在历史关头的种种遭遇。溥仪与张承业,都是席卷于大时代的一枚棋子而已。

张承业,从一个缺衣少穿的贫家子弟,最终变成宫廷画师,变成朝鲜王朝上最着名的花坛一代宗师,这个过程固然拥有戏剧性,但他所经历过的朝王朝末期一系列事件,如1882年反抗闵妃集团的“壬午兵变”,1884年旨在促使朝鲜近代化的“甲申*变”等,最着名的事件莫过于1894年东学党起义。1885年—1894年间,朝鲜官方记录的较大规模的“民乱”就有38起,相当不平静。

而绘画,原本又最需要安宁的环境。理想中想要的安静与现实中的纷乱交织在一起,张承业作为画师的一生,注定了不会平静。

这其中,值得一提的是东学党起义,也也是一场改变了中日朝三方政权,改变了东亚格局的一场起义。这场起义发生于1894年,也就是甲午年,因此也成为甲午起义,历时10个月。

所谓东学党的东学,是朝鲜人崔济愚开创的一种与以西方天主教为代表的西方文化(即西学)相对抗的文化。东学党认为,传统的东亚的儒释道三家已经无力对抗西学的乘虚而入,导致朝鲜国运衰微,为了对抗这种亡国的邪教,所以要开创东学。但这种新的思想被朝鲜政府同天主教一道被视为邪教,并遭到镇压,其创始人崔济愚被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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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学党虽然多次为其教祖伸冤无果,但却在这一过程中逐渐明确了自己的口号和旗帜,之后东学党以“讨倭斥夷”为旗帜进行活动,但却遭到了来自朝廷有增无减的镇压,最终东学党起义爆发。

起义最早爆发于对农民横征暴敛的全罗道,东学党的领袖之一的全琫准带着古阜和泰安两郡的数千农民进行起义,手持镰刀、铁锹等简陋武器的农民们却很快便攻占了古阜的郡衙,并占领了武器库,逼得全罗道古阜的贪官郡守仓皇而逃。得到壮大的起义军开始与其他地区的东学党相联动,并提出了“不杀人,不伤物;忠孝双全,济世安民;逐灭倭夷,澄清圣道,驱兵入京,尽灭权贵。”的行动纲领。还喊出了逐灭倭夷,尽灭权贵”的口号。

看了没,“讨倭斥夷”“逐灭倭夷”都是在喊要赶走日本人。可是电影里偏偏被改成了要驱逐中国人,真的鬼扯。

历史上的朝鲜王朝,奉行的外交政策一向是“事大交邻”原则。所谓“事大”,就是侍奉大国,对朝鲜而言,就是侍奉明朝或清朝;所谓“交邻”,就是“维持与日本、女真等周边各国、各民族的友好合作关系”。这其中,“事大”是优先政策,一切以中央王朝为大,而对于日本、女真则是经济上平等交流、军事上积极防御。对于日本,尤其采取防御政策。事实上,诸多韩国电影里,包括《醉画仙》,都搞错了历史,刻意丑化中国,实在是数祖忘宗。

回说东学党起义,在起义的过程中,随着农民军的不断壮大,朝鲜王朝作为大清的附属国,很自然选择一方面就像之前几次内乱一样向自己的宗主国清朝求援帮忙平定,另一方面则是选择和起义军议和。

在接到来自朝鲜的求援后的清朝,二话不说派出了援兵前往汉城,结果还没赶到战场,朝鲜朝廷便和起义军讲和了。没有用武之地的清军为了避免与日军发生冲突也就没有进入汉城,甚至军舰都没有开进仁川港。但得知中国出兵朝鲜后的日本便开始大做文章,直接借口保护使馆和侨民决定向朝鲜增兵。

为了避免日本借清朝出兵朝鲜作为借口进行军事入侵,朝鲜政府便致信主管朝鲜事务的袁世凯希望清兵尽快撤离,这样一来便可以使日本也不得不撤离。清朝虽然同意了这一提议,并试图让日本也随自己一同撤军。

袁世凯痛快地答应了朝鲜王室的要求,可是日本人却来了就不想再走,借机耍无赖,还声称要帮助朝鲜王朝进行改*。甚至,日本人还放出了让朝鲜在三天之内废除与清政府的一切条约的最后通牒。

朝鲜人当然不会答应,结果日本军队就占领了朝鲜王室。然后,对清军不宣而战,炮轰清朝军舰,中日甲午战争由此爆发。

而这一战,中日甲午战争也直接导致了大清的快速灭亡,导致了日本的快速崛起,导致了朝鲜王朝的灭国,东亚格局为之一变。

尽管《醉画仙》里没有讲这么深,但因为涉及到中国的国运,这里顺便多说了一些。

回说《醉画仙》,其实讲历史转折关头的关键人物,张承业并不是最合适的人选。不像《末代皇帝》,溥仪当然是最合适的人选。或者像《霸王别姬》里的程蝶衣,像《漫长的季节》里的王响、龚彪。大人物与小人物,都可以做代表,但张承业却不。

因为张承业是一个画家,多少是脱离现实的,没有那么接地气。而且他本身的经历过于绚烂,也掩盖了些背后的社会背景。如果换成王国维、胡适、陈寅恪这样的纯知识分子,可能会更好一些。但林权泽还是张承业这样一个人物身上,拍出了时代感,相当的不容易,所以他拿下戛纳最佳导演也是实至名归,没有半点水分。

对于《醉画仙》中张承业经历的重重,这里就不细展开了。接下来聊聊他的画技吧。

必须要承认张承业的画工的确好,即便放到整个华语圈,也是超一流高手。他的牛掰之处,在于他将传统中国画里的工笔与写意两种大相径庭的绘画方式,进行了有机的融合,而且还融的非常好。

所谓工笔,讲究的是“巧密而精细”,崇尚写实,求形似,在照相技术发明之前,追求真实感的工笔画蔚为大观。工笔画从唐朝的吴道子、阎立本就已形成风格,所谓的“吴带当风”就是真实的像要飞起来一样。到了明清朝,西洋画法的传入后,工笔画借鉴之后,更是攀上了*高峰。最具代表性的人物莫过于郎世宁,其本身是一名意大利人,到了中国之后,成为了宫廷画家,将西洋画技与工笔融为一体,创作了大量栩栩如生的精美画作。

(郎世宁工笔花鸟画)

所谓写意,与工笔相对应,讲究的是用笔不苛求工细,注重神态的表现和抒发作者内心的情感,讲究的意境。工笔画相对不求意境,注重形似,所以一般画匠也可以创作。但写意必须要有文化底蕴,不然的话画作会流于恶俗,无法意味深长。因此,写意也被叫做“文人画”。写意的高峰如八大山人朱耷,他的水墨写意,往往用笔极少,寥寥几笔,就画出了形神兼具的作品,让人为之叫绝。他是大明皇族遗民,生活在大清时期,精神孤傲,冷冷地审视着这个异族统治的世界,这种睥睨万物的视角,往往通过他画的鹰展现出来。看他画的鹰,往往让人心头一凛,一股荒寒孤高的气场扑面而来,那种冷峻的精神,大概只有八大山人才能画得出。就像只有李煜写得出《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这样的豪叹,只有经历过才能懂。

(八大山人《鹰图》)

张承业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他自己的身世坎坷,拥有足够的文人气质,足以画出形神兼具的写意作品,但他偏偏又将这种文人画的精神往工笔画里灌注,使工笔画拥有了精气神。这一点上,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张承业作品,眼神犀利,形神兼具)

写意画中还有一种典型是齐白石,将小鱼小虾,画出了小情调,非常富有生活气息,极具小资情调。看齐白石的画,可以感受到那些小生命在纸上跃动不已,似乎随时都要跳出来,看得人心旷神怡。

(齐白石《群虾图》)

张承业的精神气质是达不到八大山人那种境界的,毕竟他出身贫民,哪里有皇族的底子。可是,他又比齐白石高出很多。可以说齐白石的画富有生活情趣,换句话也可以说齐白石的画是媚俗的,是为了取悦观众而作的。张承业的精神境界在八大山人与齐白石之间,稍微偏向八大山人一些。

(居中张承业用树枝、辣椒酱作画)

当然,《醉画仙》里的张承业是往八大山人的方向上靠拢的,毕竟拒绝给皇宫作画,拒绝给日本人作画,拒绝给袁世凯作画,拒绝画商业性的春宫画,都体现了张承业的孤高与清高。

张承业绘画注重苏轼的“常形”、“常理”说,讲究形神兼具,在朝鲜王朝末期污浊的时代里,能够超然物外,将绘画练成臻境,的确是值得佩服的。

(张承业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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