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李友训
睡觉醒后，经常在听书平台听些作品或资料。自发现了《蒋勋细说红楼梦》，质感声音相陪，夜晚暖心伴读，爱不释耳，欲罢不能。才初听了前十几回，不知不觉竟入了迷：这位先生耳目一新的品评，让你越听越上瘾越服气，不仅不会催眠，反而是唯恐漏掉一句话地洗耳恭听。静下心来思考，尽管封建社会早就一去不复返，社会日新月异发展，但这本近300年前写就的名着，离我们是那么近。
现身说法 我在红楼里
第九回入私塾那段，贾宝玉醒来，袭人早就准备好了书墨文物、大毛衣服、脚炉的炭等，还千叮咛万叮咛的，宛如大姐姐甚至母亲般的关爱。读到这里，蒋先生话锋一转，说：袭人的无微不至，让我想起了1974年去法国留学时，妈妈悄悄地准备了很多缝衣服的线。为便于携带，从又大又沉的线拐子上放下线，再缠到轻轻的纸片上。结果大学四年，几乎一次没有用到线。但每一次在行囊里看到那些线，我就一下子想起了“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的诗句。父亲呢，则在行李包里一下子塞了八把牙刷。先生将自己的亲身经历和刻骨铭心体会，与品读的情节自然巧妙地结合起来，听众一下子被带进作品里头，倍感亲切莞尔一笑的同时，加深了对袭人个人物形象的理解。
读到药引子词句，说起鲁迅《药》里的人血馒头，惊诧国民的愚昧、抨击当政者的残暴。谈到《红楼梦》一开始的手抄本形式，先生介绍未开禁时期手抄鲁迅作品，隐秘而兴奋地探秘。我也联想到侦破与反特故事的手抄本，如《第二次握手》《一双绣花鞋》等。仔细想来，经典文学的流行惊人相似。
我亦在红楼梦里，类似的讲述很多。与我们习以为常的教育方法相比，一是一改教授高高在上的风格，放低身段，拉近距离，同学同解，探求真谛。二是将自己的生活经历真实想法，甚至私密念头分享给大家，接地气好理解，激发兴趣深入学习。三是润物细无声，让听众悄然无声走进作品，春风化雨，教化领悟，其义自现。
感同身受 ，你也在红楼梦里
《红楼梦》开始叙事时，王熙凤、秦可卿、袭人等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贾宝玉、林黛玉、薛宝钗及一群丫鬟，大概十多岁的样子，惜春等年龄更小。他们既有小孩子的顽劣幼稚的心理，也有早熟干练的管家风格。如宝玉初结秦钟，宝玉“痴了半日，自己心中又起了呆意”，秦钟“可恨我偏生于清寒之家，不能与他耳鬓交接”。“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十来句后，越觉亲密起来。”直至后来宝玉因秦钟为伴而主动去上学，两人相处甚好。先生启发说：每个人儿时都有玩伴，比如宁可绕道也要喊着好朋友一块上学，这是每个人成长过程中阶段性心理需求。
再如宝玉请安上学，贾政冷笑道：“你如果再提‘上学’两字，连我也羞死啦......仔细站脏了我这地，靠脏了我这门！”可见，父权时代一派冷冰冰的家长作风，根本不给孩子对话的空间，斥责有辱门庭，构成极大的心理压力。那个封建伦理社会特定时代，贾政代表的天地君亲师的角色不可能改变。先生说，既是现在，如果让写一篇《我的父亲》的作文，学生还会把父亲描写得很高大，不会涉及负面形象，更不可能敢于批判父亲。事实上，是不是所有的父亲都转换了角色，都注重了与孩子的沟通，是需要探讨的课题。
品到故事细节谈及主要人物，先生每每说到：《红楼梦》应该是靠前部以女性为主角的作品，也是主要写少男少女感情的小说，在青春王国里，既妙趣无比充满好奇，又容易迷惑步入陷阱。旧社会里老辈人说，少不看红楼，生怕情啊爱啊误导少年。先生则认为，时代飞速变迁，环境日益开放，现在的家长老师知道学生在网络究竟看了什么内容吗，现在的教育是否顺应了青少年的心理状况和需求实际呢。
今天的青少年恰恰要好好读读《红楼梦》，让优秀的中华文化在青少年世界里重新活过来。因此，言谈话语间总是循循善诱，学生们要走进去体察宝玉黛玉们的苦闷、彷徨，要走出来珍惜春光、奋发有为，老师家长们则要引以为戒，关注心理健康，审时度势，因势利导，做好青少年的情绪疏导和行为引导。又说，比如一老师在美国教授《红楼梦》，考试题就是写写最喜欢作品哪个人物？结果很多美国孩子选择王熙凤，大概就是因为王熙凤性格外向，泼辣能干。先生感慨说，王熙凤年纪轻轻，管理几百口子的大家庭，比管理台积电还难，不愧女强人，难怪外国孩子喜欢她。因此，先生希望华人孩子都读红楼梦，都读懂红楼梦。
同祖同宗 中华文化根脉在红楼里
读到第十一回庆寿辰演了几出戏时，先生向年轻人介绍什么是“出”。整部戏剧作品较长，为了便于分段欣赏，就划分为几出。就是说不是全本剧目，是一个片段、一个单元，每一出二三十分钟的样子，便于欣赏一阵，聊天休息一下。就像历史上章回小说的结构，一章一回的故事。剖析金陵十二钗判词和红楼曲子时，为了让听众更好理解意义，先生对有关典故、词曲，溯本求援予以详细讲解。如水涸湘江，即《山海经》描述的湘夫人，“斑竹一枝千滴泪”，即潇湘竹的由来。再如“反算了卿卿性命”，说卿卿来源于西晋名士王戎，嫌妻子呼他为“卿”，妻子却说：“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当卿卿”。又介绍了黄花岗七十二烈士之一，林觉民的《与妻书》，开头即是“意映卿卿如晤”。让听众体会到，称呼王熙凤“卿卿”，不同于上述用法，只是指“她王熙凤”而已，有贬义。
读到张太医探脉秦可卿，蒋先生不厌其烦向学生介绍中医疗法，并引发开来侃侃而谈大陆中医的发展。从寸、关、尺入手把脉诊断出气滞血亏的原理，到药单子的配制、中医的渊源与神秘，从鲁迅先生为父亲治病苦苦寻找两只原配蟋蟀作药引子的荒唐，因循守旧家学内传的中医业，到大陆早在50年代就推行中西医结合，传统与科学融合发展取得的显着成绩。
先生立足作品，条分缕析细致入微，启发准确理解；结合实际，实证论述，鞭辟入里，教人发散思维；打破局限，跳出历史，教书课堂学生有乐趣有动力，育人思想有启发有效果。既有大儒般的杏坛讲道，又有新智者的与时俱进的循循善诱。通过对文字文学的渊源介绍，通过对衣食住行、礼仪、传统等等的讲解，让听众更好地了解华夏文明、中国传统。聆听讲授如沐春风，让听众潜移默化里悟出道理，不能数典忘祖，将文明遗失断代。要牢记同祖同宗同文化，要发扬传承灿烂文化，实现天下大同。
文无定法 唯有真实才能传世
讲解贾宝玉游幻境与刘姥姥一进荣国府，品说曹雪芹将两个截然不同的事情写在了一起，甚至把宝玉幻境归来的事情与刘姥姥穷困潦倒的生活安排在了一个回目里，惊佩作者谋篇布局精妙之处。一是现实生活就是这样，宝玉荣华富贵养尊处优，刘姥姥吃喝都没有着落，社会阶层形成鲜明的对比。二是从大家庭“乱麻一般”林林总总的人和事中，单选小小一个人家的刘姥姥写起，是作者强大的“编织”组织能力，也是高明之处。但是，这些都是建立在实际生活基础上的素材组织。
再如，谈到贾代化严惩贾瑞时，说小孩子惹了祸，往往是严父训斥甚至不让吃饭，父亲一转身，慈母则悄悄地递上鸡汤。父母吵架，母亲则对父亲说：管教是你的事，送汤是我的事。这样的情景，多么真实，几乎每个人都有类似的经历。《红楼梦》博大精深，例子不胜枚举。曹雪芹自述“忽念及当日所有之女子，一一细考较去......编述一集，以告天下人”“实录其事”。先生分析认为，生活就是较好的老师，《红楼梦》众多的人物和生动的故事，就是作者亲身经历的那个时代真实生活的样子，好作品就来源于生活里。技巧并不是首要的，文法必须揉进内容里。
近在咫尺 《红楼梦》在等你
目前，《红楼梦》已翻译成几十种语言，世界经典，长盛不衰。
据介绍，蒋勋先生学贯东西，是集画家、作家、美学家等为一身的大家，对唐诗宋词、中西方美学等都有颇深研究和独到见解，被誉为当代华人世界文化教父。蒋先生半生品读《红楼梦》几十遍，观照自身，看透中国人情社会，对生活生命的体会领悟，丰富独特深刻；现实例子，随手拈来，说理明白无碍，沁入心扉，让人耳目一新，醍醐灌顶；品读授课方式灵活，既反复吟诵原着，不断加深理解，又打开联想翅膀，古今中外、典籍掌故、生活点滴，融会贯通，感性认知理性思考兼而有之。继承发扬中华传统，就该用这样的方法，真需要这样的大家。
欣赏《蒋勋细说红楼梦》，每一节之间，配了宛转悠扬的音乐，一会缠绵悱恻，一会柔肠百转，与娓娓道来的讲解相得益彰，在惬意舒坦的心境下，听大师品读，实在是享受文化熏陶的美事。
林青霞评价说：“蒋老师是我唯一的偶像。他的声音是我的半颗安眠药，能给予内心安定的力量。”
《红楼梦》既然离我们这么近，又有蒋先生的*家讲解，不妨，您听听试试。
参考资料：《蒋勋细说红楼梦》、蒋勋（百度百科资料）、
作者简介：李友训 ，供职于农发行枣庄市分行。作品发表在《山东金融文学》公众号、《农业发展与金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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