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的骄傲》
上一世,我为京城贵女之首,和太子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却在一日之间,被我妹妹迫害为娼妇,日日受辱。
我的太子妃位置也被她抢了去。
重来一世,我的竹马太子又被妹妹抢了。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
这一切都是我推波助澜,一手促成的!
而这只是我复仇的第一步。
1
马车在僻静的小路上不紧不慢地前行,突然,马车猛地晃动了一下。
「你怎么驾车的?小姐待会还要去赴宴,现下都不能好好休息,要你有何用!」
睁开眼是一个身着绿衣的女子,耳边传来她生气的斥责声。
这个声音很熟悉。
彩云?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心下一惊,环顾四周,终于意识到……
我重生了!
但我没时间去感激涕零,去回忆往事。
因为,接下来就是……山贼劫道。
那是我上一世悲剧人生的开始!
时间紧迫,我飞快地扯过彩云和她换了衣服:「你们赶紧找地方躲起来。」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跟着我下车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小姐,你去哪啊?这不是去宴会的方向啊!」
这当然不是去宴会的方向,可只有这样,才有一线生机。
这一世,我必定改写自己的命运。
一群蒙面的黑衣人从山坡出现,为首的举着大刀朝我一指:
「抓住那个女的,她是相府千金。」
该死,全冲我来了!
「你别跟着我!」我朝身后的彩云大吼。
两个人太引人注目了。
身后的脚步声渐渐逼近,就在我即将绝望的时候,我终于找到一个藏身之处!
蹲下,蠕动,钻洞,这些动作两秒之内一气呵成。
「都给我仔细找,主子说了一定不能放过她!」
这一片山路蜿蜒,藤蔓繁多,一不小心就会在林子里迷路。
但这也是生机。
我挤在一个被藤蔓遮挡的树洞里面,死死捂住自己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直到人群四散,周围没有一点声音,又等了许久后,我才小心翼翼地爬出来。
但才刚爬出来半截身子,就看见两个人向我走来!
我顿时心如擂鼓,害怕地向上看去。
2
「姑娘,你是不是遇见山贼了,他们向来猖獗,杀人不眨眼,我刚刚看见他们往那边跑了,不过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我在山脚下有座房子,他们找不到那里,跟我们走吧。」
是两个身形佝偻的老人,背着采蘑菇的竹篓,头发花白,看样子是附近的山民。
我立马放下心来。
因为,我认识他们。
上一世我也是遇见了他们,才从山贼手里救下这条命。
我走过去,抬手摸上金钗。
现下我只有这个可以报答他们的了。
「幸好遇见了你们。」
老妇人憨厚地笑了笑。
刚想说话就猛的顿住,看着那枚插入自己心口的发簪,眼神呆滞。
直到反复几次,她才徒劳的张大嘴,仰头倒了下去。
另一个老人浑浊的眼里满是恐惧,抖着双腿就想跑。
「救……救命啊!」
我细细感受着内心从未有过的畅意,对他笑道。
「不然……我还得去找你们呢。」
我脸上,身上全是滚烫的鲜血,身体内部的暴动因子似乎也因血腥味而叫嚣起来。
杀了她。
再杀了他。
老人两步一绊,三步一倒。
我跟在她身后脚步轻松,不疾不徐,握着那根沾满鲜血的簪子,整个人犹如嗜血罗刹般恐怖。
别做无谓的挣扎了。
逃不掉的。
就像上一世的我一样。
没有逃掉。
他最后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面色苍白地看着我:
「为……为什么……要杀我……我们是来……救你的……」
我蹲下,用沾血的发簪拍打着他的脸,看到他眼里更加浓烈的恐惧,我开心的笑了。
「是啊,你们是来救我的,可是。」
我歪头看着他:
「这一次,我都往相反的地方跑了,怎么又遇见你们了呢?」
3
「啊!」
随着他的惨叫,那段痛苦的往事也跳了出来。
我至今不能忘记那时的我,就像砧板上的鱼一样任人宰割。
没有一点拒绝的权利,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只能全盘接受。
否则就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好不容易偷跑到家后,我以为我终于可以摆脱那种屈辱的生活了。
但没想到,父亲只是嫌恶地看了我一眼。
「女子失节,便是罪大恶极,如今饶你不死已是仁慈,从今往后我裴天文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他命人把我捆起来,我看着那座充满痛苦回忆的地狱,终于明白,我的父亲,他是真的不会给我活路。
被绝望淹没时,我乞求。
「给我个痛快吧。」
那一刻的我,不会知道,我的父亲不给我的岂止是活路。
就连死路,他也不给我。
我问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姐姐,死才是最轻松的,你死了又怎么看得到,我过得多好呢?怎么办呀,你的一切,都要归我了呢,父亲的疼爱,家族的期盼,包括——你的太子哥哥。」
嫡妹裴书宁再也不掩饰她的得意和恶毒。
她说,她要我活着,要我彻底失去裴府嫡女的骄傲。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地活着。
而她,要万人之上。
等我冷静下来后,面前的人已血肉模糊。
……
冷不丁地,一道清朗男声响起:
「百闻不如一见,相府千金果然是菩萨心肠。」
我闻声看去。
着紫衣,身形欣长,面如冠玉,单手勒马。
这就是奕王,萧承恩。
人如其名,恩宠无限,也只有他能和太子分庭抗礼。
「奕王好雅兴,长公主的赏春宴不去,却有兴致在这里欣赏我杀人。」
4
等我到达公主府的时候,宴会早已开始。
花园里,裴书宁被人簇拥,宛如众星捧月般。
她旁边几个女子面容谄媚,奉承道:
「要我说,嫡长女有什么用,不然太子怎么不娶你那个姐姐,要娶你啊。」
「就是,现下谁不知道你就是未来的太子妃,和太子只是差了一张圣旨而已。」
一个月前,裴书宁和太子搭上一句话之后,他们好事将近的消息就突然传了出来。
她也因此在京城女眷里扬眉吐气了一回。
就连我这个才貌双全的第一贵女也被她比了下去。
我好笑地望着她,转身远离了这场由泡沫组成的梦境。
低头走在路上,我还在思索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是临近出发的时候,突然被告知昨夜山崩,常走的那条路已走不得。
这才换了那条人迹罕至的道路。
现在想来,定没这么简单!
那批蒙面人手起刀落,训练有素,明显不是普通的山匪。
既知晓长公主的设宴地点,又知晓我会赴宴。
看来幕后那人的身份并不简单,或许……正潜伏在我周围……
突然!
像是感觉到什么,毛骨悚然的感觉立马爬遍全身。
下一秒我一个转身,拿着匕首的手就横在身后那人的脖颈上。
当朝太子,萧承允!
他笑眼弯弯,嘴角上扬,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株纤细的兰花。
整个人沐浴在暖阳下,犹如阳春三月的西湖水,极尽温柔。
「瑶儿。」
周围无人,但我还是谨慎地后退几步,与他拉开距离:
「太子还是叫我裴珺瑶吧。」
他也不气恼,反而笑得更灿烂了,把花凑到我的面前,缕缕幽香就这样钻进了我的鼻腔:
「喏,这株兰花我细心养护了好久,终于开花了。
「你……说过,开花了就做我的太子妃。」
我没想到他还记得,一怔。
在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我就是想着他,才能坚持了一天又一天。
心里不免泛起阵阵酸楚。
他见我不说话,以为我是想抵赖,立马着急道:
「是你亲口说的,只要这株兰花能开,你就当我的太子妃!你答应我的,瑶儿。」
那是五年前。
我深知自己的婚事不过是家族上升的垫脚石,由不得自己做主。
便随手塞给他一株死透了的兰花,就是想着他早晚会在日复一日,毫无希望的等待中明白我的意思。
「你还不明白吗?那只是我为了拒绝你随手编的理由罢了。」
他声音喑哑,慌忙摇头。
「我……我以为只要枯枝开花,我就有机会。」
可听到他说出的下一句话时,我心中一惊。
「可你若是不在意我,为何要散播我和裴书宁的事情?难道你不是在意我,想借你父亲的手绝了她的念想吗?就算是利用,我也愿意,再用用我吧。」
我低头看着他身上的蟒袍,心想,他或许……会是个称手的工具。
他拉过我的手,贴住他的脸颊,神情委屈。
「你放心,我已经处理过了,不会有人知道是你传出去的……」
不得不说,萧承允长得很好看,眉眼和善,嘴角天生上扬。
「太子,我今日险些遭遇不测,我怀疑……」
「萧承恩。」
5
水池旁,我专心喂食水里的金鱼,心中却思绪万千。
「太子妃迟迟未定,终究是民心不安,裴小姐可知,这其中的缘由?」
不知道什么时候,萧承恩站在了我的身边,高大的身形挡住了大片的太阳。
我收回目光,淡淡开口。
「不敢妄议。」
他笑出声。
其实我们都知道,京城贵女无数,但是配得上皇子,且能成为皇后的人,就只有我们相府女儿。
裴府百年世家,曾祖父是三朝元老,天子太傅,祖父位极首辅,门生无数。
除此之外还出过数位皇后。
至于太子妃未定,无非就是我父亲还没想好要站哪边而已。
一个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一个是深受喜爱的皇子,我父亲也随着皇帝这几年的摇摆,而惶惶终日。
回到家,我把裴书宁在宴会上的事情告诉了父亲。
他黑着脸叫来裴书宁。
只不过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嫡母杜若云一进门就皱着一张脸:
「老爷,宁儿虽在府里骄纵了些,但终究是你的女儿,你还不知道她吗?」
父亲面上一松,显然也是觉得自己的女儿,不可能会如此不知礼数,不顾家族安危,便向我投来怀疑的目光。
我对上父亲的眼神,目光坦然:
「女儿本是不信的,所以叫刘五去打听了一下,现在应该回来了,听听他怎么说吧。」
刘五被唤进来后,犹犹豫豫,显然是不敢说。
父亲眸色变暗,沉声道:
「但说无妨,不过……若是有一句假话,就别怪我不念旧情!」
刘五是父亲一手提拔的,深得父亲信任。
他慌忙跪在地上,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我们每一个人都听清楚。
「小的按照大小姐吩咐,京城里大大小小有点官职的人家,我都去问了,他们……他们。
「都在说我们家二小姐……马上就要做太子妃了。
「就连街口的小厮也来向我讨赏。」
6
房间里寂静得可怕。
裴书宁慌了,她没想到自己刚跟人逞完的口舌之快,这么快就传遍了京城,连街头小厮都已知晓。
「爹,我没有……我没有啊……
「是……是有人陷害我..对……对是姐姐,定是——」
父亲闻言勃然大怒,重重拍向桌子,茶水四溅。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还用得着谁来陷害你吗!」
裴书宁还在痴心妄想:
「太子哥哥对我很好,那次出游他对我也多有照顾。」
杜若云见机帮腔:「对啊,老爷,依我看,太子对宁儿也并非无情。」
父亲见她们母女一意孤行,气得浑身颤抖:
「荒唐!如今朝事紧张,我都不敢多说一个字,你怎敢妄议!纵使太子求娶,那求的也是你嫡姐,你怎敢异想天开!」
我和裴书宁虽同为相府嫡女,但我的生母崔氏出身比杜若云更高贵。
即使相府会出太子妃,将来的皇后。
那也是我裴珺瑶。
杜若云的脸色明显沉了下去,眼睛在我身上不着痕迹地打了个转:
「老爷,这会不会……是谁故意传出去的呢?还是——」
父亲冲她大吼:「不是她说出去的还有谁,这等好事谁会给她做嫁衣!
「但就是太好了!我们家承受不起!
「如今皇上没开口,谁敢去和太子攀关系!治我们结党营私的罪名怎么办!
「一旦稍有差池,就是满门覆灭!」
父亲一字一句咬得极重,胸膛剧烈起伏。
这几年,他步步为营,小心谨慎,不敢有半步差错。
但没想到,这火竟是从自己最爱的两人身上燃起来的。
我静静地看着这场好戏,眼神掠过刘五时,嘴角勾起。
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只是,裴书宁的哭声也未免太难听了些。
「在家禁足两个月,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踏出半步!」
「什么!两个月!老爷这是不是太重了些,春夏时节宴会颇多,京城贵人也借此机会相看姑娘,宁儿下月就及笄了,只怕是误了——」
杜若云眼高于顶,目标直指皇家。
可如今皇家也只有奕王萧承恩和太子萧承允未婚,他们也是最有可能坐上龙椅的两位。
我恰好开口:
「百年大族看着风光无限,但覆灭也仅在一夕之间,这些年父亲为了这个家是怎样的殚精竭虑,女儿都看在眼里,只盼着能早日为父亲分担压力。
「只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话若是被有心人传进了宫里……」
父亲赞同地看我一眼,柔声道:「好孩子,这才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又转头怒斥裴书宁:「你看你长姐,再看看你,真不知道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禁足三月,好好反省反省,免得将来惹出更大的祸事!」
一番戏下来,父亲心中已被家族大任填满,无心杜氏母子。
她们只能恨恨地盯着我,试图用眼睛杀人。
我嫣然一笑,好似才发现什么的样子疑惑道:
「咦,母亲怎么来了?父亲只叫了妹妹一人,怎的,这短短几步路妹妹先去叫了母亲,再过来的不成?」
这几年杜若云凭借着父亲的宠爱,早已将相府收入囊中。
但。
这是在书房,多少私密信件都在这里。
听到这话,父亲重新打量了杜若云母女几眼。
忍不住心想,这些年是不是太过纵容她们了,才会连自己在书房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了去。
「这府里终究还是我的相府,不是你的杜国公府!」
杜若云眼含热泪,面部涨红,临走前在我耳边愤愤道:
「不把你踩在脚下成为我的垫脚石,我誓不罢休!」
7
后面几天,我专心在家回忆上一世的事情,并将其细细梳理。
就连细枝末节都不曾遗漏。
彩云走来,递过一封信。
打开只有三个字:【新雅阁。】
这是京城里最上等的茶楼,来往之人都是些达官贵人。
我挑了几个干练的侍卫,决定一探究竟。
但意外的是,邀我之人是……
「奕王。」
他身着月白色长袍,屈膝坐在窗台上喝酒,见我进来,挑眉一笑:
「失望吗?」
平心而论,他长得不比萧承允差,甚至更好。
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但眉骨立体,鼻梁高挺。
若说萧承允是三月的西湖水,那他就是夏日的草野,肆意爽朗。
我自顾自地坐下,摘下面罩:「奕王有话不妨直说。」
他迈开长腿,几步就走到我面前,坐下:
「我要娶你。」
我忍不住呛了几声,惊诧地看着面前那人。
平日里吊儿郎当,嬉笑随和的脸上,此时竟全是认真。
「为了裴家?」
对那个位置而言,裴家是最大助力。
他撑着下巴盯着我,想了想:「是也不是。
「想要裴家,但——
「更想要你。」
我并不觉得他有爱我的可能性,冷静道:「我的夫君只会是,最高那位。」
「我知道,我只是先跟你说一声,你若是不愿意——」
我抬头看他:「就如何?」
他突地笑了,自信张扬:「先婚后爱,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去了解,去相爱。」
这时轮到我笑了:「那你又凭什么肯定,能娶到我?」
若是娶得到,我会成为他的助力。
「今日皇兄已在父皇面前求娶你,巧的是,我也正有此意,索性一起说了。」
「两个皇子为了一个女人针锋相对,你觉得皇上会同意吗?只会连累我们裴家。」我表情淡淡。
「如果只是我想要,父皇不一定会给,但皇兄也想要。
「父皇一定会给我。」
微风吹起我的发丝,我递去一杯茶:「那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我的男人可不能是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