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齐er的微博,6.5小时的奇幻漂流

梁思齐er的微博,6.5小时的奇幻漂流

短篇小说《荒诞的6.5小时》作者:赵同 故事梗概:由一次聚会引起的6.5小时乌龙事件,多时空交错,既紧张又诙谐,既荒诞又唏嘘,多维度讲了五个好朋友的青春故事和中年生活。

作者:赵同小异

《荒诞的6.5小时》

靠前章 8:30

我叫梁思齐,见贤思齐的思齐。二十年前,在我还没有笔记本电脑和智能手机的时候就开始用稿纸和圆珠笔写作。我写的小说内容有都市的、有年代的、还有凶杀破案的…如果按字数计算绝不输给任何一位当代畅销书作家,但我写的小说完本的很少,如果把我现在的笔记本电脑比做一个城市的话,那座城市里应该是一片灰蒙蒙的“烂尾楼”。

“烂尾”是创造不出来任何价值的,因此身上没有钱,更没有作家身上的那种骄傲感。我就是一个已经有点接近中年油腻,每天戴着头盔,骑着小号电动自行车去上班的人…嘴里哼唱着“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它永远也不会堵车”,行进在内海市最繁华、最堵的一条长街上。

电动自行车的速度是恒定的,到公司的距离也是恒定的,这几年我会比前几年晚十分钟到,这大概是因为体重的增加影响了它的速度吧?

8:30车子稳稳的进入公司大院儿的红栏杆大门儿,保安会亲切的问我一声,“吃早点了么?”然后关闭那扇门,用大铁链子锁上。公司食堂会在这个时间准时关闭,因此那保安每天的问题充其量也就是明知故问,我也权当是上班前的问候了。

停好电动自行车后,我还有一个每天要重复的事情。站在办公楼门前的那棵树下吸一支烟,每次吸烟的时候我都会不自觉地抠一抠树皮,找不出这个动作的目的,我想也许是为了解压吧?一个月前,那棵大树死了,被砍成了一根充满年轮的树桩,于是我又养成了站在那棵树桩上抽烟的习惯。

我站在那享受着早上的那支烟,上班前一支烟,快乐似神仙。电话响了,我猛嘬了几口后把烟蒂弹得好远,然后接通了电话。

“思齐,我上回在群里说咱五个人聚会的事儿怎么样了?我这礼拜全是白班儿,下礼拜全是夜班儿。我下夜班那天早上不能睡觉,因为晚上还得睡,然后到转天就变成早班儿了。”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张继明就在电话里自己叨叨着。

“你说的什么啊?没听懂。”我问。

“我的意思是我就下夜班和上夜班交替的那个白天有时间,那天是5月28号周日,咱五个人那天聚会怎么样?”张继明说。

“那你等等,我进屋看看我的排班表。一会儿给你回电话。”我虽然可以歇双休,但每个月会有几天和同事轮流发稿,发稿是在家发,虽然比较轻松,但是不能出去,得随时待命。

来电话的这个叫张继明,我高中同学。我们是学美术的,他却说自己是红绿色盲。当我们画水粉开始起稿时,他却不知“群青”为何物。我不是住在内海大学里么?大学里有一棵苹果树,是牛顿发现万有引力那棵苹果树的树枝扦插过来成活的。学校里非常重视这棵树,所以在树前不远的地方竖起一座石头碑,上面刻着“牛顿苹果树”几个字。N年前张继明经过这儿时忽然说了一句,“我怎么就不明白呢?”“你不明白什么?”我问。“这牛顿苹果树怎么是块儿石头。”我莞尔一笑没有回答,但心里却诞生出一句话来,“这张继明就是个傻子。”

这个傻子就是我高中时代较好的朋友,也是靠前个朋友。我是学画画的,长时间画画会让人变得沉默寡言甚至有些自闭,这就是我刚入学的样子。可张继明不一样,他的嘴就像内海广播电台相声广播一样,能24小时不间断广播。他的“广播”与画室里铅笔和素描纸摩擦出的白噪音互相交错,形成旋律。当然,张继明广播的选题通常是关于我的事情。当他广播梁思齐英语好的时候,我认识了第二位好朋友单大鹏,他有个单词不会念会问我,我会用伦敦腔回答他一句“不认得”。当他广播梁思齐电脑玩儿得好时,我认识了第三位好朋友芈朝,芈朝没有电脑,但对这个当时的新生事物非常感兴趣。我的第四个朋友叫李丹,和他成为朋友是因为张继明又说李丹画的比我好,所以我想跟他学学,那时经常偷他的素描作业回家临摹。

后来事情就变成了这样,我和张继明亲密无间;芈朝和我成为内心充满竞争的“塑料”哥们儿;又与李丹有了共同喜欢的女性,《神雕侠侣》里的小龙女;和充满帝王相的单大鹏则君臣相称,他是君我是臣,那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臣,为君的单大鹏被我当做五人好友圈的吉祥物。

就这样我们度过了那前半段快乐后半段紧张的高中生活,前半段轻松时我跟着“傻子”张继明趁着画室老师打盹的时间一起去吃早点,一起去网吧里玩星际争霸。后半段时间里,芈朝、李丹、单大鹏忙着准备高考,我却依然跟着张继明过着悠闲的生活。悠闲的原因是我们心里早已笃定,高中毕业后一定要摆脱学校,工作才是解除考试烦恼的唯一利器。那时候大型超市刚刚引入内海市,我们能说的最流利的英文单词就是“supermarket”。超市里的理货员工作看起来轻松又体面,还能穿上那好看的马甲。更何况我还是一个又会使用电脑又会画画的理货员,那一定前途无量。

当我真正干上这份工作时,我才发现它并不体面,而且累的臭死,最重要的薪水低的可怜。于是我离开了,又继续选择上学,而张继明却选择留下。这理货员一干就是很多年,我记得我在2007年年底见到他时,他已经被工作折磨出一身坚实的肌肉。而同时间的我、芈朝、单大鹏则刚刚毕业正在准备找工作,李丹在美院学雕塑,得上五年,还有一年才能“大五”毕业。那时候我们最长听的一句话就是,“你看看你们几个,上了这么多年学,工作都找不到,你们看看张继明都挣了多少年钱了?”

今年是我工作的第16个年头,接到张继明要组织聚会这事儿让我有点差异。我作为大家的联络人已经16年了,之前大大小小的聚会都是我在组织。居然今年张继明炝了我的位置,也罢!这么多年了我也累了,我到要看看组织聚会这事儿舍了我还行不行。

第2章 8:45

我看了值班表上28号没有我的名字后跑到院子里,还是站在那棵树桩上,掏出手机刚要给张继明回电却看到了微信群里有一条新留言。

@单大鹏 @李丹 @芈朝 @梁思齐 5月28号是个周日,咱中午出来吃一顿,我知道有个炒菜馆不错!(2023年5月16日 8:45)

我往上一滑竟然又看见一条之前没看见的微信群留言。

@单大鹏 @李丹 @芈朝 @梁思齐 新年到了!咱是不是找个日子聚聚!(2023年1月1日 9:34)

这时候我才知道张继明曾经在五个月以前组织过一次聚会,群里无人响应。看到这段儿,我噗嗤一笑。如果我前16年都是靠在群里发一条信息就能组织聚会那就太简单了,哪有这种好事,大家的工作都忙,每次聚会之前我都要耐心让大家预估自己的工作时间,会不会加班…然后再定时间和地点,最后在临近聚会时间时还得分别和大家确认一下,避免一些不长脑子的和不认路的错过聚会。

我内心讥笑着张继明的组织能力,但转念一想大家见上一面也不容易还是帮忙约一下吧?

“大明,给你汇报一下。我看完我的值班表了,28号我休假。”我说。

“太好了,思齐!那芈朝他们呢?”张继明随即问。

好么?这哪里是他在组织聚会啊?这不还得我联系么?我想着这些,但说的却是另外一句话:“我先联系芈朝,然后再给单大鹏致一电,最后给李丹打电话,都通完话我再汇报给你。”

“行!”张继明说。

“你知道我为什么用汇报这个词儿么…”我的话还没说完,张继明就跟上一句,“知道,知道,我小领导了。”

我知道张继明是听不出我在讽刺他的,挂断电话后我就拨通了芈朝的电话,接通电话后传来了这么一段话,“他现在很忙,我是他的助理,有什么事你告诉我,我转达给他。”起初我觉得这是芈朝在跟我开玩笑,但后来又觉得不对,这段语音还稍微带点口音,那不是芈朝能模仿出来的口音,于是我继续问,“芈朝正在忙什么?”接着的回答是,“他现在可忙了,有什么事你先告诉我,一会儿等他不忙了,我再转达给他。”经过多次询问后无果,我便挂断了电话,心想:这芈朝可行了?居然还用上助理了。

我之所以这么认为是因为我在大学有这么一位同学,与我一样学的是服装设计,她是个女生,叫黄萱,长得挺漂亮的。上学时我挺喜欢她的,但我对漂亮女生一直有一种“过敏”,所以大学几年我对她都未敢染指。毕业后我转行做了广告设计留在内海本市工作,而黄萱则去了上海继续她的服装设计。若干年后我到了媒体工作,正赶上新闻选题与服装行业相关我就把她想起来了。那一年我的“对美女过敏”的毛病早就好了,抄起电话就和黄萱说起了我的采访内容来。由于是老同学黄萱对于我的采访并不回避,但是却安排了自己的一位助理来回答我的全部问题。黄萱都能有助理,这芈朝聘用了一个助理也未尝不可。

但我的靠前反应告诉我,芈朝聘用助理应该不像是黄萱那样。黄萱在服装设计界挺有名的,人又长得跟明星一样经常上节目,她的助理应该就是和明星经纪人差不多。而芈朝20年前和20年后容颜完全没有变,都和五十岁油腻男一般。20年前我跟他出去玩,一个朋友偷偷跟我说,“你还有个忘年交啊?”因此我判断芈朝大概我就是上直播伴伴丑角博人眼球时助理帮着接电话,一会儿下播了电话应该就是本人接了,于是我放下电话准备过一会儿再打。

这里我要说说我和芈朝这对“塑料”哥们儿的一些过往了,考上高中前我在草根画班儿学了几个月,而芈朝是正经专业的美术初中考进来的,因此我的美术功底没他好。那时候李丹的素描是老师们公认的较好,我就把李丹所有的素描作业拿过来临摹,临着临着我的画就和芈朝持平了。到高一时芈朝买了电脑,比我晚买两年,我的电脑技术是一群外国留学生教的,在当年是特别的厉害,我记得那年班主任给我写的评语都是“电脑技术超群”。后来芈朝通过自学竟然在电脑技术上能和我“分庭抗礼”了。

从那个时候我们两个就成为了竞争对手,朋友这个词儿前面也加上了“塑料”两个字。然而这么多年,我们还有一次鲜为人知的合作,那合作现在想起来都带劲。1999年有个大使馆被炸的事儿,我们全班同学听到这件事后瞬间都变成了愤青,我和芈朝头一次握手言和共同“御敌”。先是联手创作漫画控诉霸权主义恶行,然后经历了一个礼拜的不眠不休研究软件攻击了敌方的网站,又一周后我们共同收到了内海市门户网站律师的来电,此时才知道我们的“攻击”没出内海,误攻击了本市的门户网站。念我们年龄还小人家就没追究,后来这事儿老师也没在班里公布,同学们依然把我们俩当英雄,只不过每次张继明大喇叭说我们“为国争光”时,我们都会脸红。

那是我们人生里仅有一次的合作,后面的日子就像打扑克“争上游”一样,也有地方管那种扑克玩法叫“升级”,具体规则就是你出一张牌,我就得出一张更大的牌管上。他考上工业大学,我也得考上!毕业后,这种竞争就体现在工作上,他挣3000我就得挣3500,他拿一个优秀UI设计奖我就得拿一个设计金手指奖,诸如这种较量在我们工作的前10年里喋喋不休,永无终止,最后弄得我们两个之间的电话往来都是外交词令一般的酸话。

所以这次联系聚会,竟然跟芈朝的“助理”联系了。这让我有些滋味不对,必定我还没有助理了呢。

第3章 10:32

放下了芈朝“助理”的电话,我拨通的是单大鹏的电话。单大鹏我是了解的,胖胖呼呼人老实,这种性格在毕业初期找工作是不占便宜的。因此现在的他工作在我看来也不怎么样,至少是没有科技含量,也没有保障。

毕业后几年他都没有找到工作,直到8年前我才听说他找到一家幼儿摄影机构上班。起初我以为他是给摄影机构修图,仔细一打听才知道他的工作只是刻录光盘而已,我都没想到这样一份薪水不高的工作他竟然干了8年,并且每天都在打破8年这个纪录。我知道他每周只歇班一天,且绝对可以休,28号聚会他是没问题的,我打电话较多也就是通知一下。

“大鹏,张继明说要聚会。这月28号啊!去哪还没定。”我说。

“行!但是得下午,我上午得带孩子上课去。他们都什么时间行?”单大鹏问。

“他们?张继明行,芈朝电话我打了,是个助理接的,没说清楚,一会儿我再打。”我说。

“那李丹呢?”单大鹏问。

“李丹,我最后打。给你挂电话我再给芈朝打电话,看他忙完了没有,还用上助理了。”我说。

“行,你先问问他们吧。”单大鹏说。

“哦!对了,大鹏。你现在这个皇上被我们废了。现在张继明是领导,我问完你们时间还得跟他汇报去。”我调侃道,他则在电话那边哈哈地笑。

挂断电话后,我看看时间,芈朝应该已经忙完了,我在打打看,看看接电话的还是不是助理。“喂!机主正忙着,刚才不是告诉你了么?有事跟我说,我一会告诉他。”

“不!你到底是谁啊?”我问。

“我是机主的助理啊,他现在太忙了。”助理说。

“机主正在干什么了,直播么?”我问。

“这个不能告诉你。一会儿我让他给你回电话。”助理回答道。

几番对话后,我从助理车轱辘般的回话后感觉到了一丝讽刺和傲慢。我急了,“请问机主是谁?”“机主是芈朝么?”“回答我的问题!”“ my !”我说任何话他都能巧妙的回避,我感觉好像是遇到了购物网站上那些怠慢顾客的客服。我怒了,但芈朝的“助理”没怒,他的脾气很好,礼貌的挂断了我的电话。

我平心静气的待了两分钟后,又拨通芈朝这个号码,这次我按了录音键,一定要把这个“助理”的可恶行径都给录下来,等芈朝不忙时给他听,去告状!电话拨通,我果然还是如上次一样受到了“助理”的羞辱。证据录完我主动挂断了电话,把这段录音通过微信发给了芈朝,顺便说了一句张继明让我们28号聚会。

芈朝之前在北京工作,我也经常跟他联系,用得都是视频通话。我在视频通话里看到过他的公司,看到过他租住的房子,看到过他在高铁上,也看到过他走在北京的街上…总之,以前聊视频,他无论何时何地都会接的,但这次却很反常。加之刚才他“助理”的那些傲慢语言,我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

思考了一会儿之后,我决定给新的“小领导”张继明打电话把刚才的经历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你说芈朝会不会出什么事儿了?”沉思了片刻后我又说,“芈朝的电话号码,你打一下听听那声音就明白了。”

“散了散了,群里发发邀请下他聚会,联系不上也不是咱之过,等芈朝风光无限时定会联系咱。”不知道是我没说明白还是张继明没听懂,他竟然跟我不在一个频道上,重心居然还是5月28号的那场聚会。

等芈朝风光无限时定会联系咱,张继明这句话倒是说得没错,把我又带进了那短暂的回忆里。

我脑里的时光又回到大学毕业那年,张继明仍然在超市里进行着他稳定的理货员工作。记忆中他还给我展示了那个新办下来的可以二次报销的医保小绿本儿。我则经人介绍来到了一家发展的还不错广告公司。那年我们的好朋友芈朝却消失在我们视野中,直到两年之后他才出现。

他出现时,手里拿的是初代智能手机,而我和张继明使用的还是简单的功能机。坐在一起时,我和张继明话不多,芈朝却十分兴奋。他告诉我们他去北京工作了,是一家顶尖的与手机相关的互联网企业。城际列车有多快,北京有多繁华,办公楼有多高,公司的平米数有多大,网站的浏览量有多高,他的薪水有多丰厚…听得我们那是一个身临其境。

我是个有好奇心的人,听完了这些,我开始打听起芈朝“消失”的那两年。在去北京工作的前两年他过得并不如意,毕业后靠前份工作是画动画,第二份也是…只有工作却没得到薪水,用他的话来说是受骗了,都是一些皮包公司。

从那时起芈朝开始离开内海在北京奋斗,工作也换了几个,在我们当中也保持着时而消失时而出现的样子,每次出现时我们都会对北京的市容市貌、城建发展和互联网行业有了新的理解。

张继明说的没错,芈朝风光无限的时候自然会出现。我宁愿相信是这样,但基于我对芈朝的了解,这次消失与往常的“消失”差别很大,最可疑的就是电话里的那个“助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尽管我对芈朝的失踪还抱有迟疑,但为了预防这个“万一”我还是决定和大家分析一下。

于是我建了一个新群,名字就叫“芈朝呢?”。拉了单大鹏进来,又拉了李丹进来,最后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把张继明也拉了进来。

梁思齐:我收回刚才的话,不承认张继明当“小领导”了。

单大鹏:这么快就给撸下来了?

梁思齐:因为有紧急情况发生,刚发生!我打了两次芈朝电话,然后接的人带有浓重口音。

单大鹏:换号了?

梁思齐:说机主很忙,他是机主助理。

单大鹏:嚯,又一个领导!

梁思齐:我问他机主是谁?他不答!然后我拨芈朝微信,也未应答。

单大鹏:…

梁思齐:你拨一下,听听跟我说的一样不一样。

单大鹏:手机丢了?

梁思齐:你如果手机丢了会去干什么?挂失,买个手机,然后到营业厅换一个原号新卡。对么 ?

单大鹏:也是。

梁思齐:捡手机的人如果想私吞会怎么做?

单大鹏:关机。

梁思齐:所以这个电话就很可疑了。一种可能是芈朝出事了,还有一种好的可能就是他在做直播 ,直播时不能接电话会有一个助理的,但这个助理的口音太可疑了。

单大鹏:我打完了,和你说的一样。有点山东口音,怎么说也不提芈朝的名字。

梁思齐:是不是很可疑?

这个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李丹突然在群里说话了:我也打了,一个山东口音的助理,就说给我转达…这很可疑,芈朝真的有可能失踪了!

李丹的这句话确认了我的怀疑,我们的老同学芈朝失踪的事儿终于在这个新建的微信群里“立案”了…

第4章 10:55

张继明:这是李丹么?吼吼吼!

李丹:大明。

张继明:出来浪!

张继明貌似没有看见我们刚才的全部对话,仿佛芈朝失踪的事情我们从来都没有说过。看了他的对话后,我产生了迟疑。难道我在高中只交了三个朋友,那个叫芈朝的人根本不存在,他只不过是我脑海中臆想出来的一个假想敌罢了,他根本不存在?

这怎么可能!我摘下眼镜胡乱的揉了几下眼睛,好让自己清醒一些。

我又继续在群里发言。

梁思齐:@张继明 大明,你打芈朝那个电话了么?

过了一会儿,张继明回复:你们先聊,刚下夜班,我得找个地儿吃点东西。等你们商量好聚会去哪?告诉我一声。

收到这句话后我有点不知所措,难道我和张继明的时空错位了么?我把这一系列对话内容通过微信打包发给了我妻子高雯,她比较理性,应该能帮我分析一下芈朝的“失踪”…

高雯:不会是遇到了电信诈骗吧?

我:和我的判断一样,但我觉得芈朝那么聪明很难受骗,我只是以防万一。

高雯:还是查查吧?他必定是你同学。

有了这句话后,我更加笃定我的判断。同时我还得确认另外一件事情,就是此刻的我是否已经“精神失常”,我把和张继明的对话也打包发给了她。

我:你说张继明一看有事儿是不是躲了,跑了。

高雯:他不一直那样么?

“一直”,我很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词儿。一直,我努力的回想着与张继明的过往,想着为什么与张继明交往不深的她会用上“一直”这个词。

那一年,我和妻子高雯刚刚结婚。家里的房子是爷爷分到的内海大学教职工家属楼,房子很老恐怕比我们的年龄还要大,但深处大学里,环境却非常的好。内海大学里充满了香气扑鼻的海棠花,那时我们工作还不太稳定口袋里没有多少钱。平日的娱乐就停留在做一碟好菜或者周末时到校园里遛遛,校园美食街买上一些小吃,校园超市里面买些日用,或者是图书馆看看书,湖边儿散散步看一看那放养的黑天鹅。

那段时间,张继明也会经常来找我们,每次来都会提上两桶大瓶可乐。我们作为主人会以丰盛的饭菜款待他,饭后会一起到校园里遛遛打发时间。“牛顿苹果树怎么是块儿石头”这句话大概就诞生于那时的某一个时间里。

我们在内海大学风景较好的湖边停下,张继明捡起一块儿碎石向湖里扔起水漂。“啪啪啪啪”石片在水面上翻滚了四下后沉入水中。我的眼睛也随着石片落水的方向看去,那里站着一个老人,嘴里貌似振振有词。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走近那个老人。竟然听见他嘴里的振振有词竟然是想跳湖自杀,我的思索还在继续,那老人竟然作出了准备跳湖的姿势。我立即拉住老人胳膊,但老人去意已决身体显得特别沉重,此时我想起了那个干了好几年理货员练出了麒麟臂的张继明,回头一看他早就没了踪影。情急之下,我对妻子高雯喊着,“快报警!”

几分钟后,校保卫科来了,派出所的人来了,还来了一辆红色消防车,这场面着实让人感到有些紧张。好在老人被救下了,民警把他送回家,我和高雯跟着一起安抚老人情绪。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从老人家里出来,我们在门洞前再次遇到张继明。张继明很兴奋,“思齐,你刚才的事儿我都给你拍下来了,这见义勇为的事儿媒体是不是得给报一下。”

我接过张继明的手机,翻动着每一张照片。如果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那些分明就是一些风景照。别提我的身影了,就连那辆明显的红色消防车也就占到画面比例的八分之一。“张继明,这些照片你在哪照的?”张继明指着远处学校食堂的一根廊柱,放眼望去那个位置真的能治好我的近视,我脑海里显现出那朗朗上口的“眼睛保健操最后一节,眺望远处…一二三四 二二…”

高雯的微信留言提醒了我,张继明是个有事必躲的“惯犯”,不能打他这张牌了,芈朝“失踪”的事儿只能和单大鹏、李丹商量了。

梁思齐:@芈朝 我早晨两次打你电话,里面的声音有口音,说是机主助理,我问了几次也不说机主是谁?如果是换号了到无所谓,如果没换号那个助理口音和说的话让人感觉有点不对。现在能联系到你的只有这个微信和微信群,如果还能看到微信请回复一下,让我放心。

我把这段话发在了五人群和芈朝的微信私信里,期待着他能回话。

在【芈朝呢?】微信群里…

李丹:芈朝微信视频里显示对方无响应,没接。

梁思齐:等吧。现在的线索就是那个那个山东口音的人,那个助理不跟咱说,他要说机主是谁什么的,一说咱明白了就完没事儿了。

李丹:能找到他家里人是较好的办法。

梁思齐:@单大鹏 @李丹 你们知道他家的地址么?他结婚那天咱不是都去了么?但我是个路盲,不记路,这你们知道。

单大鹏:翡翠小区么?如果他们家小区大门没改位置的话,我还能凭印象找找。

听到这句话后,我的想法是:如果芈朝这几天都没有回复的话,我可能和单大鹏在周末时就得去一趟了,虽然不保证能找到,但这也是唯一的方法了。

李丹:知道家里人名字是不是就能查电话号码了?芈朝家里人名字叫什么?我看看网上有查的么?

在寻找“失踪”的芈朝这件事上李丹的积极让我有些惊讶。上学时李丹的应该是孤僻的,他是我们班里唯一的外地人。至于五个挚友里为什么有他,可能是因为画画好的缘故吧?那个年头儿里老师认定的好学生就是好学生,好学生还是受欢迎的吧?

不管怎样他今天的积极让我很欣慰…

第5章 12:00

【芈朝呢?】微信群里…

梁思齐:父亲 芈群,母亲 邓什么,妻子 王静…

我绞尽脑汁想着这些名字,我是同学中唯一能记住芈朝家人名字的人,这是因为每个名字后面都隐藏着一个故事。

我能认识这“芈”字是因为芈朝,我的名字叫梁思齐,自我介绍的时候我通常这么说:“我叫梁思齐,见贤思齐的思齐。”芈朝也有自己独特的自我介绍方式,“我叫芈朝,芈姓是楚国贵族的祖姓,因此屈原也姓芈。”当时他这么介绍我实在是听不懂,直到前几年电视台里播了一个叫《芈月传》的电视剧后,我才理解他说的意思。

三年的高中生涯让我和芈朝成为好朋友,当然也是对头。那时候除了高考,在高中毕业前还有一项毕业考。毕业考没那么重要,但也和高考一样,学生全部打撒分布到内海市的各个考场。我和芈朝恰巧被分到了同一个考场,这个考场离他家不远。

考试完毕,我和他一起去了他家。他母亲知道我要来,早就在家准备好过水的捞面。他家是一间平房,我进了那狭长的院子时正好看见芈朝的母亲在门前用铝锅给面条过凉水,我与她面对面,脱口一句,“芈姨。”站在我身后的芈朝纠正我,“我妈姓邓。”“哦,邓姨。”我改口道,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他妈妈姓邓,但叫邓什么我始终不知道。

进屋之后就看到一个身穿毛涤短裤白色跨栏背心的胖子,不仅胖而且秃。如果此时他站在胡同口那棵大柳树下,我一定会把他认作是鲁智深的。

“芈朝,我告诉你多少次了!书包放车筐里时要把书包带儿给放好了,要万一挂到别人车把,人家摔着了说不清楚。”一双眼睛,如炬如电的鲁智…哦,芈朝他爸说。

他这么注意这事儿自然有理由的,芈叔热情的把我引进屋。“嘿!这那么热的天儿,你都受不了了吧?我就没事儿,海南那边儿比这儿可热得多,都习惯了。”之前的某个时候我是听说芈朝他爸去过海南来着。

“我去了海南八年,开挖掘机。好么!八年时间啊!想想都苦,可我得给家里赚钱啊!”芈叔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后又继续说,“我有个办法,就当自己坐牢了。坐牢没了自由,我在海南开发掘机有自由,还能挣钱,这么一想我就舒心了。”即便到现在我都能清晰回忆起当时芈叔跟我说这些话事的情景,人在面对困难时稍微夹杂一些“阿Q精神”的确挺好,我也试过。

“不过我刚到海南时的确遇到过困难,开着小型的推土机在公路上走。推土机上面有根儿绳子我没收起来,就在外边飘着,边开边飘。结果挂住了对面过来的一辆三轮车,一车菠萝被掀翻。我开的不快,但你挡不住那推土机劲儿大啊!”芈叔摸着光头正准备讲这故事的结果,邓姨此时已经把面条端上了桌,“吃面!你芈叔那时刚到海南,钱还没赚到家就赔给人家200块钱菠萝钱。八年前啊!200块钱还不少了!”

芈叔摸着光头呵呵笑,一边拌面一边对我说,“思齐,吃面,拌匀了吃。不够咸就加点卤儿,夏天吃咸点儿好。”滋溜一声一根面条被他吸入嘴里,“后来就好了,我这八年没白干,把我儿子培养的高中毕业了。哦!对了,我还得了一证书呢!”芈叔回身要找,邓姨拦了一句“老芈,你手上都是油。”芈叔在跨栏背心上蹭了两下后从床头的箱子里拿出一张奖状给我看,“感谢您为海南建设作出的贡献 芈群 落款日期是2000年5月1日”奖状上那个用毛笔书写的芈群两个字被我牢牢地记住了。

芈朝家的第四个人叫王静,是芈朝的妻子。芈朝2012年结的婚,比我晚了3年,在2012年之前我们没有一个人能相信他会结婚。这事儿又得从高中那会儿说起了,芈朝的外号叫“青蛙”,张继明直接叫成“蛤蟆”…这外号谁起的?我呗。我给他起这外号其实也没非多少劲,也就是最直接的以貌取外号。

如果这个外号不能让你感同身受的话,那我就得详细讲讲之前说的“忘年交”的故事了。高三下半学期,我和张继明不是总闹着要永远离开校园要去就业么?有那么一个月我们俩在商业街上一家新开的服饰店打工。快到下班时间时,芈朝蹬着他的山地自行车在外面等我们。服饰店的窗户巨大,玻璃特别干净。我们俩那时玩儿心大啊,透着玻璃看芈朝,心里都长了草。

“那门口的是你们弟兄?”服饰店老板问。

“嗯,等我们下班呢?今天有聚会。”我回答道。

“嚯啊!你们还有个忘年交的朋友。”老板惊讶道。

“没,他跟我们一样大。”我和张继明异口同声。

“嚯!跟你们一样大。好么!说他五十了都有人信。我刚才还纳闷呢?你们俩多大了?下班还用家长接。”老板笑了,我猜他应该是笑得肚子疼了,所以后面的话崩的很吃力,“走吧!你们提前走吧!好好聚聚,呵呵呵…”

就在我们无比相信芈朝会因为丑而找不到女朋友时,突然收到了他的邀请,十月份参加他的婚礼。

我们几个人因为芈朝结婚又凑到了一起,我到晚了,直接看到了芈叔发言的情景,那时我貌似又要产生幻觉,这台上站着的究竟是拔垂杨柳的芈群还是赔人菠萝钱的鲁智深。

芈叔拿着事先准备好的两页纸在台上磕磕巴巴地念着,“我们…哦,不…你们要像爱护你们的脑子…脑…你们的眼睛一样,爱护你们的眼…哦,不对…是家庭。”

张继明在台下乐得哈哈大笑,并且用手机拍摄下了这段画面。我尽力保持自己的表情,但那笑声似乎要穿透我的两腮一样必须要出来。无奈之下我转过头偷偷地笑,转头之际我看到红色横幅上“新郎 芈朝 新娘 王静”这几个字…

第6章 13:15

【芈朝呢?】微信群里…

梁思齐:先等等看吧?勤和他联系,如果时间长了还是这样,我就得发动全体同学了。

除了五个人的群之外,我还有一个大群。大群里大概有20个同学,与我们五个人相比,大群里更是“人才济济”。关于“芈朝失踪”,我可以向他们求助。但不会是现在,因为芈朝是否真的失踪我还不敢肯定。如果贸然把事儿弄到大群去,之后就是连锁反应即便芈朝被找到,那找他的人依然不会停止寻找。

几番思量后,我点开了她的微信头像,拨通了语音。她叫关娟,是我的初恋女友,可能是吧?

“喂,关娟…”我说。

“嗯,怎么了?”她问。

我把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跟她复述了一遍后,她说,“不会是他跟自己的过去做个了断。电话号码和微信都换了?以前的人就都不联系了。”

“可能么?”我问。

“怎么不可能!春节时,王伟嚷嚷着聚会,让我联系你,你不是也不接电话么?”她说。

“唉!现在不是谴责我的时候。芈朝丟了,芈朝丟了。”我强调着。

其实我真的不愿意去和关娟联系,原因有二,靠前她是我少年时代的伤痕,如果把她换成别人的话那段少年时光应该是快乐的;这第二个原因就是她经常让我设计东西,一会儿一个logo,一会儿一个页面,当然都是朋友道儿免费的,更何况我俩还是同学加朋友,再加上之前…

先说伤痕,我不知道每个人的初恋是否都伤痕累累,反正我是。具体的事儿我想不起来了,太琐碎,太烦人,总结下来就是那些分分合合、吵吵闹闹,现在我用成熟无比的心智再分析当年那些事,还是个“冤”字,我没事儿啊,我正常,就是我不巧赶上了她。

分手后几年我都觉得她的黑影在我身边挥之不去。先简单介绍一下她吧,小麦色的皮肤,眼睛干净而清澈,个头不高但很匀称。上高中是芈朝是我们的副班长,关娟则是我们班的正班长。我呢?只是个电脑技术超群的普通同学。

她大学上的影视艺术学院,毕业后去了北京。我一直认为她会成为演员,甚至明星,但一直杳无音信。

2010年我又一次见到了她,小范围的同学聚会,她邀请我,我就去了。被邀请者中还有一位“小聋人”,小聋人是我小学和高中的同学,小时候发烧把耳朵给烧坏了,听不见声音。聚会时我们三个坐在一排,小聋人坐在中间,我俩坐在两边。这样的安排较好,给我俩之间做个隔断,而且这个“隔断”还听不见我们的对话。

那次同学聚会,关娟跟我说。之前发生的事是因为她的妹妹喜欢我,所以自己就终止了和我的关系。当初她是有个叫关丽的妹妹来着,现在回忆起来以前是有那么一次带着关丽去过图书大厦,然后也是我把关丽送回家的。就这么一面儿,我现在连关丽长得什么样子都想不起来了。至于这一面她妹妹就喜欢上我,这个理由我不太相信,但也不会去追问。事情过去了这么久,我早就释怀了。

大概是一年之后,王伟又开始组织聚会。负责邀请我的仍然是关娟,我又赴约了。与上次的安排一样,小聋人坐在当中,我俩坐在两边。坐定位置后又聊起那些陈年旧事,这次她没有提到关丽,而是说当时的自己可能是心理不成熟,成天只惦记着玩儿,所以把搞对象这事儿排在了不知道第几位。直到她上大学时看到自己身边的所有人都开始出双入对,才想起我来。当他再次见到我时是一次偶遇,不过她看到了我,我没看到她。据她叙述,她在内海市最繁华的商业街上看到了我,本来想上前一步的。可是那个时候,一个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的女生挽住了我的胳膊,关娟看到这个情景便退却了。至于我身边那个身材高挑的女生,我到现在也想不起来是谁?

再一年之后,又是一次聚会。小聋人歪了一下脖子无奈地坐在我俩中央。这一次关娟没有讲那些往事,而是说抑郁了,因为工作。那一年我职场运势正旺,用我的职场经历给她打了一下气儿。就是那年的聚会后我知道了她毕业初期的演员生涯并不顺利,最后在一家私立幼儿园作了老师。老师的工作本来很顺利,这家幼儿园是个连锁机构,其中一个园出了事连累了一整个品牌,那年关娟失业了。

关娟失业后我经常收到她的电话,都是去设计一些东西。幼儿园标识、幼儿园班服、课件…关娟告诉我她朋友开了一个园,她在园里当老师,这个园挺不景气的,因此他朋友没有太多钱投入到幼儿园的物料设计里面,所以从那天开始为了保障关娟的工作我就成了那所幼儿园的免费设计。

我是一个不懂得拒绝的人,但这样的事儿也是我难以接受的,累啊。一年以后我以忙为理由拒绝再给幼儿园进行设计工作,关娟给我来电我也是时而接时而不接,作出一副忙的样子。

我刚才说了关娟是以前班上的班长,所以把“芈朝失踪”的事让她通知到群里更为合适,在那个群里她比我要更有威信。

“你说芈朝有可能想不开么?”关娟问。

“没有可能。”我回答。

“也是,他的情绪要比你稳定的多。”她说。

“不存在可比性,就说他控制情绪能力很强吧?别提我。”我说。

“那你还担心他有危险?”她问。

“以防万一。”我说。

“也是,你知道李金辉么?”关娟问我。

李金辉是我们年级二班的,我对他唯一的印象就是:他被同班同学欺负,然后说了一句话:“我告你,我可不是一般人啊!”说完这句话便走了,数小时后**室默默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什么话也没说,从那天起他的外号就叫“不是一般人”。

关娟告诉我李金辉死了,在上海开公司资不抵债跳楼了…

第7章 14:30

虽然和李金辉不熟,但这个“不一般”的人的死却让我为之一震,我更担心芈朝了。

“你别动行么!你眼睛得准确对着机器!”我此时正坐在一家眼镜店里测度数准备配新镜片,昨天约好的今天就来了,“算了,今天不测了,我明天再来吧!”芈朝的事情让我心情烦乱,我不知道怎样解决。

【芈朝呢?】微信群里…

李丹:我刚才又给芈朝那个“助理”打电话了,我打了十分钟想套点儿话出来,他滴水不漏,什么也不说。要不问问有没有其他同学知道他家人的联系方式?

李丹的微信留言给了我一个提示,我之前是认识芈朝的一个大学同学。他叫上官,虽然只和我有一面之缘,但我们俩互换了联系方式。如果能找到这位上官同学,那可能又会获得新的线索。我登录了那个尘封了很久的号码,上官同学的头像依然是点亮的。

我:你认识我吗?

上官:认识,芈朝那时管你叫大齐。

我:谢谢你还认识我,有重要的事儿找你,有关芈朝的,你加我微信,咱俩语音聊才能聊清楚,我不是骗子我叫梁思齐。

几秒钟后上官加了我的微信,并且语音呼叫我。

“上官,感谢你还认得我。我尽量简单点儿说,希望你能明白。芈朝他…”我擦了擦额头的汗,“你能听明白我意思么?”

“能!我明白,你是担心他的安全。”上官的话让我如释重负,“我先去打打他的电话看看。”

几分钟后,上官回电,“那个有口音的助理太让人怀疑了,别是遇到了电信诈骗吧?”

“你能找到他家人的联系方式么?”我问。

“我找了,我也跟别的同学找了,都没有。”上官说。

“嗯,你最后一次跟芈朝联系是什么时候?”我问。

“半年前吧?去年11月份。”上官说。

“他都说了些什么?”我问。

“那时他状态不怎么好,他在北京那家互联网公司好几个月没发他工资,他好像要找劳动仲裁,那时情绪不怎么好。”上官说。

我很相信芈朝是情绪稳定且不容易上当的,但上官的话却让我更加担心了。这时候我只能使用我之前用过的一个办法了。三年前我想寻找我儿时的小提琴老师,我知道他的名字和居住的小区,但30多年过去我不知道他还在不在那。

为了确认,我拨了那个社区的电话让社工帮我查找底册,结果真的找到了我的那位老师。今天我如法炮制,拨通了街道的电话,“翡翠小区的社区居委会电话是多少?”我从街道工作人员手中得来了芈朝家的社区电话,“喂!您好。我有个同学,我怀疑他失踪了,但是不肯定。所以没有选择报警,而是想先联系联系他家人。”

“您说,我们会尽力帮您。”社区网格员说。

“我知道我这位同学在这个小区住,但我忘了门牌号。我联系不到他,但我能提供几个名字,能不能帮我查一下底册,好联系他们。”我问。

“他们都叫什么?”网格员问。

“他叫芈朝,妻子王静,父亲芈群,母亲姓邓名字我不知道。”我回答道。

大概20分钟后,居委会给了答复,底册里查无此人。“您能帮忙再找找么?”我问。

“您放心,我们找得很仔细。而且前几年不是大筛么,我们对居民的名字非常敏感,记得都非常清楚。”网格员的话是那样的笃定,我又一次的失去了寻找芈朝的线索。

回到电脑前的我决定奋力一博,我决定把呼叫芈朝的消息用我自己的号发给他绑定的所有社交媒体等待回音。

芈朝,我是梁思齐。今天是2023年5月16日。张继明嚷着要聚会,我就打了你电话,然后电话里是很奇怪的人说话,接着微信也没人回。我有点不好的预感,担心你的安全。然后让其他人找你也没找到。给你大学同学上官打电话也没联系上你,给街道打电话查底册也没找到你。我没辙了,但愿你没事,收到请回复一下让我放心。

编辑好内容,复制粘贴,然后发送,微博、微信、邮箱、抖音…一个不落。

当我点开芈朝抖音号时,忽然发现一个叫“王佳”的人。点开她发送内容看了几篇,总觉得这个人我在哪见过。想起来了,王静母亲过世。芈朝结婚那天是王静的姑姑坐在了被敬茶的地方,这个王佳就是王静的姑姑。

【芈朝呢?】微信群里…

梁思齐:我在抖音上找到王静姑姑的号了,我留了言,试试吧?

李丹:抖音的留言不太容易看到吧?

梁思齐:如果以后产生误会请大家帮我解释。现在我得找人没办法。

梁思齐:请问您是王静的姑姑么?我是王静老公芈朝的同学梁思齐。在芈朝的抖音关注里找到的您。是这样的,今天我打电话联系芈朝发现他的电话里是奇怪的外地人口音说是助理,觉得非常奇怪,然后给他微信留言很久都没有回,感觉有点不对劲。我挺担心的,如果您能联系到王静请让她给我回电话。我们都认识,您一提芈朝同学梁思齐她就知道。麻烦您了,如能联系烦请您让她速给我回电话,解除我担心。我们好几个同学都在找芈朝,等信,有信儿了我们就放心了。麻烦您…

梁思齐:我这么写没问题吧?

李丹:没问题,发吧。

单大鹏:发吧!

我把这段文字从微信复制到抖音上,就在我即将按发送的时候芈朝的微信竟然亮起来消息提示,我点开一看。

芈朝:我刚到家,就今天没带手机,我带我爸住院去了。一堆电话…

我:你快吓死我了!你快去咱五个人群里说一下吧?

【五人聊天群】里…

梁思齐:各位,芈朝找到了,没事啦!

芈朝:你们聚会吧,我今天带爸住院去了。请各位放心。

梁思齐:不聚了,以后再说。找到你就行了…

第8章 15:00

【五人聊天群】里…

李丹:噢噢,找到芈朝了。

张继明:好呀!好呀!

芈朝:你们聚吧!好容易凑一块儿了,我就不去了。

李丹:你换电话了?打电话怎么是另一个人接的?@芈朝

梁思齐:刚芈朝私信我说,那是AI智能助理功能,也太真了。

李丹:真的完全听不出是假人。

梁思齐:李彤跟假人通话10分钟,我5分钟,还套它话呢。

李丹:还有单大鹏。

梁思齐:我录了音,这事儿得跟手机软件公司谈谈了。

李丹:还惊动了芈朝的大学同学。

李丹:正常的语音助理说话都听得出来,这个也太真了。

梁思齐:那个大学同学打完给我回电,说这口音太可疑了。

单大鹏:我去!竟然不是镇仁。

芈朝:大鹏,你来了。

单大鹏:找到你就安心了。

芈朝:这声音我感觉跟我挺像的,就设置了。我设置个女的声音估计就没事了。

梁思齐:别,更害怕了!

梁思齐:这个口音我以为你可能是直播什么的可能会有个助理,要是女的口音我真会以为你去缅北了。

李丹:一般偷手机或捡着手机的话就不会接电话了,这个人冒充助理还都接,真是想不明白。

李丹:关键是问他问题他不正面回答,或者是选择性回答,这点太令人怀疑了。

芈朝:自动接听,骚扰电话也自动接听,骚扰电话能对话。没事,我把这设置取消。

李丹:别换啊,留着这个男的,一定要套出点话来。

梁思齐:你套了十分钟你套出什么来了?

单大鹏:执着呀!李丹。

李丹:他不正面回答我的提问,就问我什么事,说给我转达,但又不是那种机械性的语言,好像还有个性,所以觉得他是镇仁,肯定加了厉害的AI。

芈朝:对了!还有一个事!

梁思齐:什么事?

李丹:什么事?

单大鹏:什么事?

芈朝:你们可做好心里准备啊!

梁思齐:嗯!

李丹:嗯!

单大鹏:嗯!

芈朝:明亮死了!

梁思齐:谁?

芈朝:明亮。

梁思齐:咱班的明亮?

李丹:死了?

芈朝:死了!

梁思齐:怎么死的?

我私信给芈朝:明亮死了这事儿怎么没人提过?

芈朝:初中的群,我跟明亮初中和高中都在同一个班。

这时候我的微信语音呼叫忽然响了起来,是关娟打过来的,我暂停了芈朝的文字聊天接听了语音。

“梁思齐,芈朝找到了么?”关娟问。

“找到了,他爸病了,帕金森…不用你在大群里通知大家找芈朝了,危机解除。”我回答。

“那电话里有口音那个助理是谁?”关娟问。

“人工智能。”我回答道。

“你居然连人工智能都没听出来,你这才多大?不会是…”关娟调侃道。

我懒得解释,反正那么多人都没听出来,要是老年痴呆那我们一起老年痴呆了。这时我忽然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关于找芈朝的事儿都算不上大事儿了,因为明亮死了…

“关娟,明亮死了!”我说。

“谁?”关娟不敢相信。

“明亮!芈朝刚才说的。”我回答道。

“怎么死的?”关娟问。

“不知道,我正问着呢?你语音聊天就过来了,先挂吧?我还得继续问。”我挂断了电话,重新回到了和芈朝的聊天中。

芈朝告诉我,这件事是芈朝在初中群里听到的,他在初中群里从来也不说话,能聊得来的朋友也不多了,因此他也不知道明亮是怎么死的,总之是死了,这个是没错的。

人死了,那剩下的就只能是惋惜了,照例我惋惜了一下。

我:他爹妈得多难受啊,一个特别活分的人。

芈朝:嗯,自从毕业没跟他联系过。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我:行!就这样吧!你保重,多联系。今天给我吓的。

芈朝:嗯嗯,放心吧,你也保重。

我:好好照顾爹妈吧,你爹以前那工作容易得帕金森。等有空时,我去走访一下看看你们。

芈朝:不用,心意到了就行。

我:那你看他时跟他提提我,你爸以前给我讲过“在海南8年…”你跟他说梁思齐佩服他,祝他身体早日康复。

芈朝:嗯嗯,好。

“芈朝失踪”的事完结了,但在找到芈朝后,我们却又发现一位老同学明亮的死。自从高中毕业后我就没见过明亮,至今已经22年了。如果让我回忆他的“音容笑貌”的话,我的回忆里他还是一个有着黝黑面孔,穿着黑白格西服的少年形象。

那几年其他学校还都是用那种蓝白色运动服当做校服,我们学校却用黑白格西服作为校服,走在放学路上和他校的学生走在一起让我们显得有些像“异类”。但我们穿上它时却感觉与众不同,身上充满了那迷人的艺术气息。

如果说,我们在大多数高中生眼里是“异类”的话,那明亮就是异类中的异类。上学时,没见过他进网吧,没见过他吃校门口的烤串…我们做的很多事他好像都没做过。每天只有一件事,就是画画。他的素描风格独特,色彩也让人琢磨不透,当时的我就算模仿都模仿不来。我最羡慕的是他用水粉颜料画出的漫画“八神庵、布鲁玛莉、火舞、丧尸、还有灌篮高手”。这些画儿被我们登梯爬高的一张张贴在教室里,然后又被班主任考试一张张的撕下。

班主任、美术老师在那几年都在鼓吹李丹的画儿是全校较好。现在我终于明白,李丹的画儿的确很好,老师们支持他的画法只是因为他的画法更加有利于应试,更加有利于大家考上内海美院。

最后的结果也是这样,高中毕业李丹考上了内海市美术学院,而明亮只考上了相对普通的内海市工艺美术学院。他不善于考学,他只是爱画画,把自己画成了仙,又画成了魔…我不知道他死前是做什么工作的,但我更情愿想象他从事的是某种艺术工作。

至此,我对自己少年时代的生活就都回忆完了。现在该回到现实世界了,我首先回到的是那个五人微信群。

【五人聊天群】里…

张继明:李丹这一天说的话比过去三年都多!各位28号咱聚会啊!大家都来…


作者:赵同小异

斜杠青年,朝三暮四,比上不足,笔下有余,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不怕折*,才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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