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众菜园的微博,孔明珠的木心先生拜访记

作家孔明珠,祖籍浙江乌镇,1954年生于上海。上海作家协会理事、《上海纪实》副主编,曾获“冰心散文奖”。 她是茅盾先生的侄女,茅盾的夫人孔德沚是她的姑妈。

孔明珠祖上的老屋“孔家 花 园”和木心先生老屋是连在一起的,俗称 “贴隔壁邻舍”

其实,木心家的“孙家厅”和“孙家 花 园”原来是孔家的房产,在木心祖辈手里,从孔家买过来,修建、扩建后就是后来木心的祖居。

乌镇东栅

孔明珠说,在2005年之前,她没听说过木心先生的大名,不知道他是很有成就的中国诗人、作家和画家,更不知道他是自己的同乡乌镇人。可见,木心是大器晚成。

一直到2006年初,孔明珠和大姐孔海珠应乌镇方面邀请,去乌镇西栅为她们的父亲“孔另境纪念馆”选址时,去看了东栅的老家,才知道木心先生就住在孔家老屋的隔壁。

孔明珠站在自家的老院子里,能近距离看到木心家的窗户和沿街的门。她心里有些激动, 原来这位文学长辈竟然和自己有这么近的渊源。

没过多久,有消息说,木心先生已经从美国回到乌镇,带着他宝贵的藏书和藏画,还有不少古董家具。因为东栅的孙家老宅还没整修妥帖,先生被临时安顿在西栅的通安客栈里。

通安客栈是乌镇旅游公司属下的一家宾馆。据说,木心先生每天关在房间里,看书写字,只有傍晚的时候出来散步一圈。先生生性淡泊,晚年不喜欢与社会各界人士交往。

乌镇通安客栈大厅

要想见木心先生的人很多,但能得到先生和乌镇方面同意安排面见的,可谓少之又少。

那段时间,孔明珠常在“小众菜园”上写点文字,发发帖子。 “小众菜园”是上海作协陈村主持的网上沙龙,是个文化人线上交流的小圈子。

一天,孔明珠看到版主陈村发了个帖子,意思是想约几个同仁,去乌镇拜见木心老人家,不知能不能面见? 陈村是上海文坛头一个力推木心著作的人。

其实,孔明珠也早就想见木心,只是缺个借口。看到陈版主提议,就立马托乌镇老家的熟人,联络这个事情。经过一番沟通,竟然真的获得木心先生的准允。

2007年3月24日,“小众菜园”的陈村、孔明珠、还有80后网友“小转铃”等一行8人,组成“菜园团”,驱车去乌镇西栅。

下午晚些时候,在通安客栈,这几个上海作家等在接待大厅,花白头发的木心先生,身着深蓝色西装,里面是蓝色条纹衬衫,脚步轻盈,慢慢地走过来。

木心给人的感觉是儒雅、整洁。老先生,既讲普通话,也会讲上海话,常有英文单词蹦出来,声音轻软妥帖。他笑起来的时候,你会觉得有一股暖意。

小众菜园的微博,孔明珠的木心先生拜访记

木心和孔明珠

没聊多久,就发现 他老人家很幽默。孔明珠对先生说:“我们见你很紧张。”他说:“你们紧张,我也紧张呀。”

先生听人讲话的时候,安静仔细;自己讲话的时候,温文尔雅。他讲: “不必臣门如市,只愿臣心如水。”

“臣门如市,臣心如水”是一句古谚语,意思是臣子门前热闹如市,臣子心境清白如水。 先生是说不需热闹如市,只愿心境如水。

跟先生谈话,感觉非常好。天文、地理、民俗,无所不谈。他还提到苏州话里说“小剪刀”’的方言,声音软糯,非常有趣。

先生烟瘾很大,短短半个小时,已吸了六七支,烟头笔直地竖在烟缸里。说到有人请他写回忆录。他说,我也想写,只是每次去写,都觉得太累。

因为事先乌镇方面告知来客,先生不爱被人拍照,再说一见木心的风度,在那样的气场之下,这些个习惯了“狗仔”的来访者,都不敢擅自拿出相机来。

陈村和木心见过一次面,那还是2005年,先生来过一趟上海,会见过上海的一些作家。而且陈村也不是个很善于聊天的人,哼哼哈哈几句之后,就安排大家和木心先生合影了。

木心(前排中)面见“菜园团”的作家们(前排左二陈村,右二孔明珠)

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挂着出入证,一本正经簇拥着木心,很像外国来宾代表团来访。接着去通安客栈贵宾厅,这次是乌镇管委会陈向宏主任出面宴请。

席间,木心先生很放松地与陈村交谈着。 先生自己几乎不吃东西,不喝酒,不碰冷的食物,很注意保养 身体。香烟却是一直拿在手里,边吸边弹去烟灰。

乌镇通安客栈的美味菜肴,是江南风味的,围绕乌镇本地特色,有创意,做得很精致。 木心先生笑吟吟地看着大家吃,不久就提前告退,去休息了。

回上海后,80后网友“小转铃”在“小众菜园”,写了个帖子,写得非常好。其中有一段,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菜园团”各位,见了木心先生后的感受:

“木心先生美丽阴柔,像一个老派的大家闺秀,如同我等的祖母一类。看到这样的人,再想到其作品中对美近乎病态的热爱,他是人间美的化身,美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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