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在文学与光影的交织世界中,如果一部小说能化作银幕上的故事,往往是因为它拥有着引人入胜的魅力。
然而,在娄烨执导的《推拿》这部作品中,这种优势似乎遭遇了挑战。
《推拿》不仅是一部电影,更是一次心灵的触碰,一次对边缘群体生活的深刻反思,它本应以其独特的艺术魅力,让观众在感受到了独特群体生命的力量。
然而上映后,却并没有获得高票房的好成绩,今天从《推拿》在叙事方面的缺点上,分析一下其中的原因。
一、珠玉在前
为了将这部以盲人为主角的电影拍摄好,导演组在技术上的投入可谓掏空了心思。
他们如同雕塑家对待大理石一般,精心雕琢每一个细节,无论是气氛的营造,还是画面的处理,都力求达到极致。
在光影的交织中,他们巧妙地运用了色彩的对比和光线的变化,营造出一种既真实又梦幻的视觉效果,让观众仿佛能够透过银幕,触摸到角色的内心世界。
在这部电影中,导演的每一次镜头切换,都像是在讲述一个关于勇气与探索的故事。他们不仅在技术上追求卓越,更在情感上与观众建立了深厚的联系。
娄烨导演在其作品中采用了纪实性的拍摄手法,以期更真实地展现盲人的内在世界和生活状态。
这种手法包括直逼脸部的特写镜头,粗糙凌厉的画面质感以及频繁使用的摇晃式镜头,旨在模拟盲人或半盲状态下的视觉体验,使观众能够感受到盲人的生活环境和心理状态。
通过这种拍摄手法,娄烨导演成功地营造了一种逼仄、压抑的氛围,让观众能够深刻体会到盲人在日常生活中所面临的挑战和困境。
然而,这种强烈的纪实性表现方式也可能牺牲了电影艺术中的一些美感元素,如画面的和谐、构图的精致以及光影的细腻处理等。
导演组的付出得到了回报,电影《推拿》如同一颗耀眼的星辰,在金马奖的殿堂上熠熠生辉,帮助娄烨导演拿下六座金马奖杯,这是对艺术成就的最高赞誉。
但是,当这部电影在国内上映时,却遭滑铁卢。首日排片仅占全国总场次的微不足道的3%,首周末的票房收入更是未能突破二百万元的门槛,令人震惊不已!
面对这样的票房困境,我们不禁要问。
为何一部在艺术殿堂中获得如此殊荣的影片,在排片上却遭遇了影院的冷眼?为何观众的上座率如此低迷?
这里面除了市场营销策略的失误,还有影片本身内在的原因。
《推拿》以盲人的世界为切入点,试图在主题的深度与技术的精湛上寻求突破。然而,在面向广大观众的叙事方式上,它却显露出一些瑕疵。
剧本的雕琢似乎未能达到极致,某些情节的展开显得仓促,缺乏细腻的过渡,使得故事的展开显得有些生硬。
人物形象的塑造也显得相对扁平,缺乏深度,未能充分展现其立体感。此外,影片在追求“盲视觉”这一独特拍摄手法时,似乎忽略了观众的接受度,给人带来了不舒适的观影体验。
正是这些内在的缺陷,使得《推拿》在国内市场遭遇了观众的冷眼,成为了一部“看不见的电影”。
让它如同一位孤独的舞者,在艺术的舞台上独自旋转,却未能吸引足够的目光,留下了一抹淡淡的遗憾。
二、人物的改编缺陷
一部佳作往往能够触动观众的心弦,唤起他们内心深处的共鸣,激起对生活的渴望或回忆,甚至产生一种身临其境的代入感,这便是所谓的“人戏合一”。
然而,在观赏《推拿》这部影片时,观众所感受到的人戏感却显得浅薄,他们常常在情节的波涛中被抛出戏外,体验到的是一种疏离感。
这背后的原因何在?
反复看后,可以感受到,从小说到电影的转变过程中,剧本的改编存在着一定的瑕疵。
毕飞宇的小说原着《推拿》是一幅群像画卷,王大夫作为作品的中轴线,承载着故事的重量。
与小说中平和而光明的叙述风格不同,电影《推拿》在氛围的营造上走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它刻意营造了一种令人不安的氛围,通过紧张的剧情和压抑的色调,构建了一个与小说截然不同的情感基调。
影片以小马决绝的自杀为序幕,鲜血与混乱交织的场面,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刃,割裂了平静的表象,直击观众的心灵。
这一幕,不仅是对生命脆弱性的残酷揭示,更是对整部影片不安气息的预兆。
随着“推拿”二字缓缓推出,银幕上的字幕仿佛承载了盲人对命运的无奈与认命,它们静静地悬挂在黑暗中,如同盲人眼中的世界,充满了被动与无力。
电影为了增强戏剧性,对小说进行了多方面的调整,许多小说的精华被舍弃,只保留了戏剧性最强的枝干,使得故事的表现失去了纵深感。
小马取代了王大夫的位置,成为了整部作品最核心的人物,影片的开头和结尾都围绕着小马的失明和复明展开。
演员黄轩的表现虽然卖力且到位,但角色本身过于刚毅的神色,和表现出的与世界决裂的决绝表情,都给人以莫名其妙的感觉。
人物被演绎成了歇斯底里、神经质的形象,带给观众不愉快的观影体验,疏远了电影与观众之间的距离。
电影将小马自杀的年龄向后推迟,把一个成年后已经认命接受了自己失明事实的小马,替换成了一个对外在世界充满愤怒、不信任以及偏激的小马。
关于小马的另一个重大改编是视觉复明,在小说中,小马和小蛮的爱情以一种反讽的形式结束,两个人在达到身心交融的瞬间,却被警察的出现打断。
而在电影中,这一情节被改编为小马去找小蛮时,小蛮正有客人,小马听到小蛮不情愿的声音前去敲门。
被破坏好事的嫖客对他大打出手,被打之后的小马却意外发现自己恢复了一部分视觉,欣喜若狂,这一改编使剧情太过戏剧化,成为电影最被人诟病的地方。
三、过度刻画暧昧关系,摸不着头脑的结局
此外,电影中对小孔的暧昧关系的改编也存在问题。
在小说中,小孔是情欲的主体,而在电影中,这一主体被替换成了小马,在推拿宿舍这场戏中,原本是情欲主体的小孔被悄悄替换成了小马欲望的对象。
小马当着王大夫、张一光等一干盲人推拿师的面,直接拥抱了小孔并发出难以自持的呼吸,现场气氛紧张尴尬,小孔则在被动中无力地拒绝小马的进攻。
这样的改编,至少有两个方面令影片的现实性打折。
第一是破坏了小孔的角色完整性和丰富性,也令后面小孔对小马怀念的情节失去了说服力。
第二是当着王大夫和一群推拿师的面发动对小孔的进攻,众所周知盲人尽管失明,听觉却是十分灵敏的,这样一个细节不仅失真,而且也给观众观影带来压迫感。
电影中另一个本该非常重要的角色,沙宗琪推拿中心的老板之一,沙复明,在电影中所占的比例也不算小。
对于这个角色,改编相当成功,影片开头出现的沙复明相亲场景,生动地刻画了沙复明的性格特征以及气质禀赋,很快给观众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
但在迷上了都红的“美”之后,这个沙复明的形象迅速趋于扁平化,对“美”的向往显得简单化和概念化,削弱了这个人物的深度。
影片中,都红的形象也并未塑造好,都红的前世今生被淡化了,电影里直接出现了健全人对都红“美”的赞叹,以及在沙复明心里掀起的轩澜大波。
我们可以看到“凝视”的目光背后,是一个男性的审美眼光,原着里传递出的女性自身所具有的先天品质都被忽略了。
同样改编失败的还有故事的结局。
小说总体上是个大团圆的幸福结局,而到了电影里,整个盲人群体的结局被替换成了小马个人的结局。
已经恢复部分视觉的小马在模模糊糊中看着洗头发的小蛮,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削弱了作品的内涵和表现力。
除此之外,小说里还有许多精华的铺垫,在电影改编中也被删除了。
如小说里小马对小孔的贪念,大段大段地通过小马的狂想表现出来,既符合人物的精神特质,也有助于提升作品的艺术表现力。
在小马的幻想世界中,嫂子小孔一会儿化为蝴蝶,一会儿化为鱼群,一会儿化为棕红马,可谓上天入地。
可以看出,电影虽然邀请了秦昊、郭晓冬、梅婷这样的知名演员,但出于对盲人生活的隔膜,演员并不能恰当自然地呈现出自然的表演形态。
特别是一些小角色,表演起来更是生硬,电影里张一光、季婷婷、张老板、杜莉、金大姐一众角色,只是走马灯式的露个脸,并未给观众留下不了多少深刻的印象。
反倒是小孔,由盲人张磊来扮演,不论是她对王大夫的感情,还是和小马的暧昧到后来的澄清,分寸都拿捏得比较到位,因而获得最佳女配角的荣誉也算是实至名归。
总的来说,《推拿》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上存在着明显的缺陷,这些缺陷不仅影响了观众对电影的情感投入,也削弱了电影的艺术表现力。
电影作为一种视觉艺术,其人物形象的立体感和深度是吸引观众的重要因素,而《推拿》在这方面的不足,无疑成为了影片的一大遗憾。
结语
《推拿》有许多值得赞赏的地方。
但电影采用了纪录片式的拍摄手法,在情节和人物的处理上,却有些欠妥当。
以至于让观众的触动感不强,没有细致入微地感受到,盲人的真实内心世界。
本文信息来源——电影《推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