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琪的微博
从大量案例中归纳心灵轨迹,终成“情感奶爸”“大部分人闺蜜”
《环球人物》记者 卢楚函
人物简介:陆琪,毕业于浙江传媒学院,畅销书作家、编剧,被称为“情感奶爸”。着有《潜伏在办公室》《婚姻是女人一辈子的事》等书。发起成立公益活动“失恋互助小组”。
陆琪的头发新染了“走成熟范儿”的“奶奶灰”,白色框架眼镜,深蓝立领衬衣。采访过后,他在微博上传了受访中的照片,“越是高强度的工作,就越要保持高颜值。外貌决定工作的顺利程度。”粉丝们不乏调侃:“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为什么非要往自己身上靠?嗯?”
这段时间他频繁地从杭州赶来北京,参与“失恋互助小组”巡回活动,演讲。当然,较多的还是领奖,“年底自媒体奖拿到手软。”是的,于自媒体来说,他扎眼的成功。微博粉丝2500多万,微信公众号粉丝500多万,脱口秀《陆琪来了》每期动辄百万次的播放量。而他在接受《环球人物》记者采访的第二天,正要去参加一个自媒体大会,演讲的题目却是:自媒体必死。理由是,“自媒体只能依赖平台生存,像寄生关系。离开平台,必然死掉。”这时的他,不再是情感鸡汤的熬制者,商人精明的一面登时呈现。
做节目没有崇高理想
1月15日零点,陆琪更新了他着名的“晚安”微博:经常有人问,自己男朋友和前任搞不清楚怎么办?男人永远会对你说,自己和前任只是普通朋友而已。这个世界上,普通朋友何其多,多个前任本来也没什么。但是你真的相信吗?牢牢记住我这句话:曾经的性伴侣,永远不会成为现在的普通朋友。——陆琪(上帝保佑,大家晚安)
这是他一贯的风格,每晚一条,从不间断。更新完微博后,陆琪还会继续工作,写“陆琪教你做人”,写“陆琪牌吐槽”,“我是一个常年没有夜生活和娱乐活动的人,唯一的休闲就是打打英雄联盟和手游”。
“精力不旺盛不行,因为我目标定得比较高”,陆琪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把马东和叫兽易小星的公司当做竞争目标,“现在还落后太多,只能拼命做”。去年,他的公司完成A轮融资,估值1.6亿元人民币。
但和马东的“奇葩”、叫兽易小星的草根不同,陆琪的方向是把男女情感做到极致。“只有观众不好意思看的,没有陆琪不好意思做的。”网友评价也在褒贬之间。这段时间,他全力扑在自己出品的一档叫做《小鲜肉,拿走不谢!》的综艺节目上,该节目上演的是11个“女王”和两个小鲜肉的戏码,小鲜肉们为获胜并拿走奖金,就要去不断讨好女嘉宾组成的“妖孽团”,节目全程在“床上”进行。
《环球人物》记者问他是否有意讨好女性,他坦言是“有意设计的,节目的策划基于商业决定,没什么特别崇高的理想,你要说我们做一个节目是为振兴国家,这个就很扯了。”
这个节目建立在他总结的“90后”“95后”姑娘看节目的三个显着特点之上:一要看新鲜的,之前没有过的;二要有诱惑,男色、金钱;三要撕逼,一定要撕逼,从头撕到尾。
陆琪有着商人的敏锐嗅觉,“作家里面,我和郭敬明比,商业意识谁强还不一定呢,只是现在他比我成功而已。”他也会用大数据研究市场,“现在大家都觉得二次元的东西已经占领市场,但数据会告诉你,二次元依旧是小众。”
对微博的见解和运用,大概是他最成功的商业案例。“微博应是一个媒体而非社交平台,它刚出现时我就在想,可否把140字当成一个媒体来使用。”为了形成品牌,他开始每天在固定时间段发送“晚安”微博,并署上大名,“要让自己有更多曝光率,认知度不够那就上电视、录节目。”结果如他所愿,粉丝几乎每隔半年翻一番。连曾经大火的宁财神版《龙门镖局》里都有这样的对白:“女人是用来疼的!”“哪货说的这话?”“破折号,陆琪!”
“女汉子”是非常男权的词
就像他的微博和情感畅销书一样,陆琪常站在女性立场说话,被称为情感奶爸、国民闺蜜,惹得“女人爱、男人恨”。比如:“天天保证一定结婚的男人,十有八九不会真结婚。整天发誓不分手的,基本都分手了”“如果你异地恋,男人要你放弃一切时,拜托请先结婚吧。要同甘共苦,就一起下赌注,凭什么总要女人去牺牲?”
陆琪微博下,常有如此“景观”,女性感觉说出了自己心声,视陆琪为知己,疯狂转发。而男性则骂他偏激,误导女孩“三观”。也有情感作家质疑他:身为男人,总是过度帮着女人说话,句句都体现出“怜香惜玉”的态度,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此前,甚至有男性蹲点准备伏击他。
对于这些,陆琪早已习惯,“在写情感文字时,我不认为自己是个男人,也不认为自己是个女人。我觉得自己是中性的,是个旁观者。只是观察、归纳和总结。最后把得到的结果说出来。”
“‘女汉子’,就是女人希望自己能够活得像个男人一样,是个非常男权的词,但很多姑娘一直都不知道”。陆琪说,自己算是女权主义的践行者——不管这出于责任感,或只是迎合女性受众的考虑。他觉得,女权是一个需要从细枝末节上去慢慢普及的事情,“比如说女人的选择权,经常有人说婆婆家要让我生二胎,我老公不管,那怎么办?那就别生,很简单嘛。生与不生一切由你自己来做选择,你没有先天性的义务来做这些。”
在陆琪的脱口秀里,时常会听到他义正辞严地告诫观众去离婚。记者问他,女“粉丝”那么信任你,你不怕随口一说,她一冲动真去离婚吗?“我一般不会随口说这个话,但像老公出轨多次,回家还打老婆,还嗜赌如命,犯了这些本质性问题,不离婚干吗呢?”
虽然以“情感专家”闻名,但陆琪讨厌这个称呼。“情感这事儿真的没人可以帮到你。我可以写一些东西慰藉她,也许她当时觉得醍醐灌顶,可她回去还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潜移默化地去帮助她。没谁敢说我给你一套课程,保你幸福。那些都是忽悠的。唯一的办法就是陪伴,陪伴,陪伴,用时间来慢慢消淡内心的伤痛。”
在所谓的情感导师圈里,陆琪认为自己和别人最大的不同,是“他们对于陷在情感中的人更多的是一种智商歧视,说他们多么蠢。我觉得进入情感的人,本身智商是会下降的,这没什么可歧视的。而我做的,就是把我想表述的观点降低到他能看懂的水平来写,所以我把这叫做情感界的儿童文学。就是一段并不高深的话,再把它细分拆碎,然后反反复复地说,这事儿其实挺无聊,但确实有用。”
天赋是揣摩人心
即使是反对陆琪的人,也不得不承认,“陆琪这人,每句话都朝着女孩子的心窝子里打进去,女孩子想听什么,他就说什么,爱情上完全‘*治正确’”。
陆琪自信自己有这样的天赋。“我的天赋就是看人,”他指着坐在一旁的助理说,“我常跟她们开玩笑说我是超级适合做助理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呢?”他自问自答,“像我昨天下飞机时戴着口罩,她(助理)看我一眼,叹口气,然后我就笑,说我知道脸上被口罩勒出肉印子了。这种天赋就是能迅速读出人心里面在想什么,就是揣摩人心。”
他把这种天赋的习得归结为自己从小的经历。陆琪的家人世代经商,父母在他很小时就外出做生意,“我就到处游窜,吃百家饭,经历了很多人和事,所以情商会比较高,懂得察言观色”。
陆琪自认还有一项本领也远超常人,就是表达能力。自上学开始,陆琪就偏科厉害。小学时,他不需上语文课,只要定期写一篇范文就行,“那时全国小学生作文读物里面就收录有我的文章,所以我从小学就拿稿费。从演讲比赛到作文比赛,都是全省全市拿奖。”
由于数理成绩太差,高中毕业陆琪报考了浙江广播电视学院(今浙江传媒大学), 原因是他看到招生海报上有行小字:数学不计分。父母不同意他学艺术,他就自己借钱悄悄跑到杭州去考试。艺考面试时,他和老师因为曹雪芹有没有同性恋倾向的问题大吵一架,“好在其他几门成绩还不错,算是考上了”。说完,他冲记者咧嘴大笑,显然还在为当时的年少轻狂、观点新奇而窃喜。
读大学时,陆琪开始创业,一个月较多赚到过几十万。但大学最后一年,陆琪的合伙人卷钱跑到日本。最穷的时候,他兜里只有50块钱。物质穷困逼着他开始规划事业,他下决心要在一年内挣够100万。
陆琪最先做的,是给自己定位:擅长写作、情商高、研究过心理学。然后,他就开始给自己“量体裁衣”了:先是以教人如何在办公室*治中获得成功为题材出了几本书,案例实用,语言犀利,迅速成为畅销书。积累一定的名气后,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开始为报纸写情感专栏,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其实,当时的陆琪,一没经历过职场,二无丰富的情感经验。他毫不讳言自己的成功秘笈是“算计”,对象则是“人心”。“人心是可计算的。我会去研究大量的案例,然后把一些关乎人心的东西总结出来,归纳出一些普遍适用的规律和方法。所以我一直说我是在做归纳研究。”
采访快结束时,记者问他,既然自己没经历过这些,只是归纳分析,“那这些东西你自己相信吗?”陆琪告诉记者,他这段时间在研读“阳明心学(由明代大儒王阳明创立,核心理念为知行合一、致良知等)”,自己心里也一直有个底线,那就是“你说出的话,首先得自己是相信的。虽然当下做的很多事情是完全基于商业考量,我也是个纯粹商业化的人,但我不会去写一些忽悠人的话,今天说完明天就完全推翻了,那种话我不会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