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秦晓,别看我从小到大都是位不折不扣的乖乖女。
但是我有一个混黑道的闺蜜!
因为一些原因我在班级里永远都是透明的所在,每天按部就班的上学放学,然后写作业上床睡觉就是我16岁之前全部的人生。
所以这位闺蜜绝对是我生命中不一样的烟火!
说实话我妈做饭非常难吃,夸张到连炒个青菜都能是黑乎乎的。
于是从小到大我都很不爱吃饭,每次都是艰难咽下保证肚子不会饿就行。甚至有时候我妈跑出去了,我放学回家可能连饭都吃不上。
所以长得瘦瘦弱弱,加上又不爱说话的我,成功变成了班级里同学们挤兑欺负的对象。
虽没有如今的校园霸凌这般夸张,但是体育课后回教室总会发现我的书包铅笔盒无缘无故被人扔在墙角。
或是男生总喜欢从背后扯我的马尾辫,要不就是我走路时故意伸腿绊我一脚,然后看着我摔倒的狼狈样子全班哄堂大笑。
除了弱不禁风的原因外,同学们敢这么放肆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我爸爸是聋哑人。
他在街道的福利厂工作,30好几才经人介绍与我那小时候脑子生过一场大病的妈妈结了婚。
婚后第三年才勉强生了我,可惜我妈的状态时好时坏。她清醒时能简单做点家务,糊涂起来就满世界乱跑。
我爸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先看我妈在不在,如果不在他放下包立即满大街去寻我妈。
曾经他想出个办法,弄把铁锁把我妈锁在家里。我妈正常的时候还好,如果犯混的时候会大喊大叫把家里的东西砸到粉碎。
衣服和被套都被剪成一根根长短不一的布条,然后被她扔到窗外说是下雨了。
02
爸妈都没精力保护我,他们都自顾不暇!
所以从小我就很懂事,好心的邻居有时叫我去她家吃饭。但是她们眼里无意中流出的高高在上的悲怜,深深加重了我的自卑感。
明明眼前是美味可口的菜肴,我却食难下咽。
时间一长,我宁愿饿肚子也不愿意去了。
有天班级里转来个新同学,听说她是因为打架闹事才转学的。我暗暗打量了她一眼,比一般的女孩高半个头,发育得比同龄的我们成熟。
体育课时她胸前挺挺的凸起十分抢眼,好多男同学都纷纷对她侧目而视。
但是谁都不敢惹她,听说转学来的第一天她混黑道的男朋友就来我们学校巡过场了,身后还跟着二三个黄毛的小弟。
那时候女孩子私下喜欢搞小团体,班级里也就剩下我和她两个人没有任何朋友。
她完全满不在乎一脸高冷。
有天放学时大扫除,青春期的男孩总爱讨论女孩的内衣。我正埋头扫地时突然感到胸前一阵发凉,抬头时发生有人恶作剧故意把水泼到了我身上。
正值盛夏,单薄的汗衫沾了水紧紧贴在了肌肤上。我才发育的小突起一览无余,尴尬的是我并没穿什么内衣。
因为出于少女的羞涩我不好意思和爸爸提,而我妈那段时间的情况时好时坏。
在男生的哄笑生中我羞愧难当,恨不得立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时有个人把我猛然拉到了自己身后,她的背紧贴着我的胸部。
她挑衅地拿手指着我面前的男生说“你他妈的是不是男人啊,欺负女人算啥本事!”
男生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拳头挥上来最终又默默放了下来。
03
她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护着我退出了教室,然后我拿手护着胸前两人一路狂奔进了女卫生间。
我拿着卫生纸吸着衣服上的水和她说谢谢,谁知她只是淡淡地说“我听说过你家里的事,以后你跟着我吧。”
我脑子开始发晕,什么叫跟着她?
难道我要和电影里的古惑仔般跟着她到处去打架做不良少女,录像带中的那些可怕镜头一个个涌上了脑海。
等我回过神来想拒绝时,她早就没了踪影。
那晚我第一次失眠了,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害怕。万一以后她要我跟她出去做坏事怎么办啊,爸爸妈妈怎么办啊……
想着想着我在小木床上辗转反侧,发出咯咯的响声。
第二天我盯着双超级大的黑烟圈找到了她,我忐忑不安地把心里的想法支支吾吾憋了出来。
本以为会迎来一顿臭骂,没想到她听完后哈哈大笑。
最后她笑到眼泪都出来了指着我说“就你这熊样带出去我还嫌丢脸,我是说在学校里跟着我别人就不敢欺负你了!”
我此时大大呼出了一口气,对了我忘了介绍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齐木木,她要我喊她阿木。
你们别以为我从此就迎来了春天,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虽然有阿木罩着我,是没人敢欺负我了。
但是阿木天生就不爱读书、写作业,于是我的回家作业从一份变成了二份。
而且是理所当然,绝对不能反驳兼抗议无效。
顺便提一句我很爱学习,所以我成绩很不错。
学习好像是我那段灰暗人生里唯一的曙光,我课余酷爱看书。好像是为了奖励我,阿木总会隔三岔五扔几本课外书给我。
在书里我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我暗暗期盼着有一天我能走出这闭塞的小城市。
04
时间一长我和阿木就渐渐熟络,她其实没外表看上去的那么冷漠。
她父母离异跟着奶奶长大,她那个混社会的男朋友其实是她青梅竹马的玩伴。
两个人都不爱读书,阿木是被年迈体弱的奶奶以命相逼才勉强留在学校。
而年长她几岁的男朋友早就跟着大哥在道上凭着股狠劲混出了一点名堂,有次放学后我和她肩并肩一起出了校门口。
她男朋友在不远处的栏杆上斜斜靠着,男孩手里抽着香烟,牛仔外套的衣领高高竖起。他看到阿木出现立马高调吹起了口哨,旁边经过的路人纷纷对他行侧目礼。
他丝毫不在意路人的目光,反而故意吹得更大声。身后的二个小弟也开始起哄,远远冲着阿木叫“大嫂好!”
阿木和我道了个别,就快速向男孩的方向跑去。第二天阿木没来上学,素来爱学习的我看着不远处空荡荡的桌椅出神。
老师知道我们两个交好,把我叫进办公室给了我阿木家地址叮嘱我放学后去看看怎么回事。
老师交代完这一切后语重心长地和我说“你是好学生,平时里最好少和这些不要学习的孩子在一起。”
老师看似关切的话语和眼里隐隐的不屑,在我看来却是大大的讽刺。我被同学们欺负时,她为什么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不是维护我这个好同学。
难怕只是一次,同学也不可能这么肆无忌惮!
我深深记得第一次我被男生恶意绊倒在地去找老师申诉时,她只是避重就轻地说人家不是故意。
我知道那位男生的妈妈是我们学校的老师。
05
放学后我按照地址寻到了阿木家,敲了半天后老旧油漆都脱落的木门才被打开。
开门的是她奶奶,她看到我第一句就问“是不是我家木木今天没去上学啊。”
看着老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焦急模样,我赶紧说“不是的奶奶,我是来找阿木借书的。”
老人家迟疑地说“她还没回来,你们没一起放学嘛?”
不善于撒谎的我立马拔腿就跑。
我和老师汇报阿木家没有人,但是第三天、第四天阿木都没有来,我再也不敢去她家找她。
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阿木奶奶的询问,只能在心里暗暗地担忧和祈祷。
一个又一个星期过去了,终于放学时我看到坐在不远处栏杆上向我挥手的阿木。
她烫了时兴的爆炸头,脸上化着蓝蓝的眼影。身边的同学有人认出了阿木,纷纷看向我。
我顾不在这些在意的目光,连忙奔了过去。
阿木率先开了口“我退了学,现在在阿军帮我开的桌球室里上班。这是地址,你有空来玩。”
说完她塞给我一张花花绿绿的名片,我呆呆地看着她。
阿木看着憨憨的我笑了,不分由说拖着我走进了街边的小吃店。她点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拼命让我吃,我竟然不争气地哭了。
06
那一刻我感到自己的心被脱离了,在小吃店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里碎了一地。
阿木只是沉默地看着我,良久才递给我张纸巾。
世上无奈千百种,唯有沉默最心酸!
那天最后我们两个人什么都没有吃,我只是紧紧抓住阿木的手不肯放。时隔多年后回想起来,也许当时的自己预感到了什么……
临近分开阿木递了一袋书给我,她叮嘱我有事打名片上的电话。
那年我们16岁,在这个花季的年华里我们走向了两条不同的人生轨迹。
阿木隔段时间还是会来校门口等我,她会领着我去新开的牛排店吃我从来没见过的东西。
她也会领着我去百货商场帮我购买女人最私密的衣物,我看得出来她过得不错,因为她的眼睛里有星星。
再后来高三那年她来找我时,校门口赫然停着辆黑色的普桑。她从车上款款走下来时,校门口顿时轰动一时。
她拖着惊魂未定的我上了车,那是我第一次坐除了公交车以外的交通工具。
我手脚无措不知该如何安放,只会局促紧张地盯着阿木。她瞅着我这一脸没出息的小样,又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其实我知道这一切都是阿木的好意,她担心她的离开我又会成为众人调笑的对象。
所以她才偶尔会在校门口出现……
07
盛夏中我结束了紧张的高考,拿到了外省师范大学的录取单。
我第一次主动给阿木打了电话,她在电话里兴奋地大喊大叫。她说要帮我庆祝,安排司机来我家接了我去阿军新开的KTV。
那是所富丽豪华的二层建筑,在装修奢靡的包房里我第一次唱了卡拉OK。
一旁的阿木穿了件挂脖的低领黑色长裙,波浪长发下泛着微醺淡红的脸正冲着我勾魂夺魄地笑着。
我失了神,这一刻阿木美的好像电影里的女明星。
进进出出的服务员都恭敬地称呼她为老板娘。
她告诉我阿军最近跟着大哥去了澳门发展,这家KTV就完全交给她打理。
那天我破天荒地喝了酒,迷迷糊糊中我看到阿木好像也哭了。等我清醒推门想去寻她,侯在外面的服务员把我领进了间办公室。
偌大办公桌后的阿木正在埋头看着帐目,一只手还不时敲着计算机。
懵懂青涩的我满脑子还只有化学公式,阿木已经老练世故地如同久经沙场的老将。
注定我们只能是彼此生命里的过客!
我出发报道那天,阿木没有来车站送我。她自嘲地说“我们江湖儿女不喜欢离别的调调!”
她让司机拿了一个袋子给我。上车后我默默打开了袋子,里面有几套贴身的内衣和一个红色的信封。
信封里有厚厚的人民币和一只天蓝色纸折的千纸鹤。
火车在铁轨上循循而动,车窗外的风景在快速的跳跃,我的眼里泪流成了河。
那再也回不去的青春里,藏着我人生中的第一份温暖!
08
我忙完了学校的事情后,到了校门口的小卖部给阿木打了个平安的电话。
她语气欢快地要我赶紧找个男朋友,说到开心处调侃我别忘了做安全措施。听到她这没脸没皮的玩笑话,我涨红了脸心跳加快马上挂掉电话。
我一开始寒暑假会回去,每次阿木都会领着我到处玩。她越来越富贵精致,通身的气派宛如位贵妇。她刻意在我面前掩饰着她的锋芒,但是我能隐隐感到她与昔日的不同。
她的眼神也越发落寞,阿军长年累月在澳门。只是每次见面她都会好奇地八卦“小处女,你怎么还没谈男朋友啊?”
等我熟悉了这座陌生的城市,我寒暑假就不再回家。我抓紧一切时间打工,因为爸爸工作的福利厂解散了。
他只能到处做零工,家里日渐捉襟见肘。
大三时的整个暑假我都没有回家,一天四场的家教让我疲于奔命。我常常在地铁里站着都很睡着,因为我想存钱买一个BB机用于毕业后找工作。
寒假我在新年的前二天回到了家乡,我第一时间就是给阿木打电话。电话响起好几次都没人接听,我无比担忧去了那家KTV。
等我赶到那里时,只见到一室的狼狈不堪。
玻璃大门被砸了大大的裂口,店内的桌椅东倒西歪。警察在询问登记,店员忙着四处收拾。
压根儿没人注意到我的到来,我小心绕了进去想去办公室寻阿木。走到一半被阿木的司机悄悄拎到了一边,他告诉我阿木现在人在医院。
等我上气不接下气在雪白的病房里寻到阿木时,此刻她如同个木乃伊般躺在病床上。
手上和腿上都缠了厚厚的绷带,她脸色苍白到让我心惊胆颤。我走过去轻轻呼唤她,良久她才睁开了沉睡的眼睛。
显然她很吃惊我的到来,但是看到我夺框而出的眼泪她赶紧挤出了一丝笑容。
我没开口问她这身伤痛的由来,因为她不会告诉我真实的原因。
这些年她一直刻意与我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就是不想让我沾染上那些江湖里的是是非非。
09
那天我在医院呆了整夜不肯离去,她再三说请了陪护我却依然固执的坚持。
半夜醒来我看到她盯着窗外发呆,忍不住问“阿军现在人在何处?”
阿木只是挥挥手让我不要多言,我斟酌了好久终于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你真的决定这样过一辈子嘛?”
阿木盯着我好久,突然笑着说“小处女、读了几年书现在变得有出息了嘛。”
我不语、只是固执地望着她,黑夜里她额前垂下的头发形成了大片的阴影让我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只听到她幽幽地说“这个男人是我生命里的劫,也是我的全部。除非他不要我了,不然我不会离开他的。”
言尽于此,我知道多说无益!
每个人心里都有难以割舍的东西,那个男人是阿木的毒药。
那年整个春节我陪着阿木在医院里度过,总是我滔滔不绝说着我在异乡求学的趣事。阿木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对于自己她只字未提。
经过那夜的深聊,我也很有默契不再追问。
开学的日子很快到来,我到医院和阿木道别。那天她看我的眼神突然多了些耐人寻味的深意,嘴角刻意抿得紧紧的。
出了医院的大楼我的心一阵莫名抽缩,我扭头看向阿木病房的窗口那里闪烁着一个小小的人头。
那日一别后我再也没了阿木的消息!
她奶奶家也人去楼空。那座KTV如今已改建成了一座城市酒店,这个世界干净到没有阿木的任何一丝气息。
我毕业后留在了读书的这座城市里做了一名朝九晚五的白领,我交了很多的朋友。
只是我仅仅与他们谈眼前或将来,从不提我的过往,因为那是属于阿木的。
我妄想着有一天我打开门,阿木会突然跳到我的面前肆意的大笑。有人说曾经在澳门见过阿木,可惜我去了那里好几次都未寻到她的踪迹。
葡萄有酸有甜,生活有起有落。阿木,我永远在时光的流逝中等你,愿你善良依旧!
朋友们好,我是生活在魔都的70后中年宝妈。谢谢来看我的叨叨念念,图片来源于网络。喜欢请